二百零九章佯攻

  當市中心的銅鍾聲聲敲響時,兩百名身披鋼甲的步兵列隊從巷陰影之中列隊而出,他們左手執盾,右手或是彎刀,或是闊劍,問題是沒有一人拿長槍的,可能在他們想來,對手根本沒有警覺,要那不趁手的長槍幹什麽?

  城南兵營,每一個營門外平均分布五十人,看起來每個門外都有與兵營內持平的人數,對手就算反應過來,總要平均分配他們的人數來防守吧,他們每個門投入的力量不會超過十五人,而在傍晚時,他們又有兩個人出城去了,按這樣算來,每個門不過十二個人。


  可總有問題會出現在人們認識十拿九穩的時候,兩百戰士已經越過道路的中線,可兵營裏卻什麽動靜都沒有,一些有點腦子的,他們不自覺的放慢了自己的腳步,而大多人依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們還在大踏步的前進,原本整齊的隊形一下散亂。


  兵營之中突然爆發出:“烏拉!”之聲,大約有十幾騎戰馬衝出營地南門,那邊的五十人隻來得及舉起自己的盾牌,騎兵手中的馬刀已經劈砍下來,利刃帶著高速移動的風嘯聲砍下來,與盾牌狠狠撞在一起。


  這些不過在城衛係統中摸爬滾打過的大兵們,這才明白正規野戰軍與城衛係統之間那巨大的鴻溝,正麵那四、五個人的鐵盾如同紙糊的一般,在刀刃的砍擊麵前裂成兩半,馬刀隻略略停頓,接著繼續它們下落的行程,刀刃嵌入鋼甲,如果不是這批鋼甲質量不錯,它後麵的人體也要被利刃輕易切入。


  正麵挨了一下的士兵,驚叫著後退,刀刃雖然沒有切開他的身體,但那寒意足以打消他所有的戰意,戰馬上的騎士根本沒有再去理會他,戰馬在他身邊狂飆而過,他正想稍稍喘口氣,好平複一下他因膽怯而混亂的氣息,又一把馬刀那略微彎曲的弧刃已經順著他頭盔和胸甲之間的縫隙侵切而入。


  他的視線突然旋轉起來,他在想,什麽樣的重擊能讓他騰空而起,還會翻滾的如此激烈?他趁著旋轉的間隙,看到一隊已經鑿穿他們防守陣列的騎隊正狂呼海嘯著向南門遠去,而就在他本來站立的地方,一具無頭的人體就那麽呆愣愣的站著,身體內的血液還沒來得及噴湧而出。


  那是誰?誰這麽倒黴,頭已經被那麽騎兵削掉了,屍體還不肯倒下?


  這個問題注定沒有人來回答他,因為這個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脖子痛了那麽一下,時間很短,馬上就不再痛了,接著是他的聽覺,他感覺自己能聽到的東西越來越少,視線越來越模糊,在他能看清一切的最後一瞬,那具屍體內的血液終於在心髒的高壓下噴湧而出。


  直到他的視線完全陷入黑暗的一瞬間,他感覺視線重新回歸正常,視角也不再旋轉,他如一個局外人一般,就這樣站在虛空的空中,一枚頭顱就在自己不遠的地方緩緩下墜,而本和那顆頭顱連在一起的身軀,在沒有平衡指令下達的情況下,同樣緩緩倒下。


  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他舉起自己的雙手,可他麵前什麽都沒有,他明明已經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啊,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什麽都沒有,是的,什麽都沒有,他抱著頭大喊起來,可手上什麽感覺都沒有傳來,而且他聽不到任何聲音,原來,那個緩緩下墜的頭顱是自己的,那轟然倒下的身軀也是自己的,自己已經死了,而現在他,不過是一個靈體。


  劇烈的情緒波動並不能幫助他,反而讓他脆弱的靈體消散的更加快速,隻幾個瞬息,他留在這個世界的證據隻留下一具斷為兩段的軀體。


  四班風一般衝過阻滯,可惜,他們衝的太快,除過留下三、四具屍體以外,敵人並沒有被他們吸引過去,四班長不得不帶住馬匹,如果不能將這些敵人吸引過來,他們的任務並不能算完成。


  他看了看那些呆立在營門口的羅馬尼亞人,他不打算繼續蹂躪他們,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第二次鑿穿下徹底崩潰?所以,他帶了帶馬頭,帶著他麾下的九人衝向東營門。


  在東營門的叛軍們聽到兵營中發出一聲怪叫,緊接著南營門那邊傳來一陣兵器交擊之聲,隻短短幾秒鍾,已經重歸寂靜,這算什麽?是那邊的戰友們擋住了對手的突擊?還是他們已經被擊潰了?

  在不確定的忐忑中,這邊五十人的頭舉起了他的右手,他需要觀察一下,問題是,他如果鼓起勇氣,帶著他的人衝進近在咫尺的營地,他會發現,營地裏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有。


  可就是這一會兒的停頓,他的左手邊響起一陣緊似一陣的馬蹄聲,他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左邊,那邊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上,一串火星閃過,接著一頭一人多高的神俊戰馬出現,在那戰馬身後,越來越多的戰馬顯出它們的身形。


  劇烈的恐懼放大了這個分隊長麵前的戰馬數量,他大叫著“敵襲!”


  步兵隊急急調整他們的隊形,真可惜啊!隊長心裏想著,為什麽要舍棄那些看起來很礙事的長槍呢?就算有三、五把長槍,這個時候也能阻一阻那些殺神啊!


  四班的衝擊出現在這個東門分隊的腰部,質量遠高於叛軍的兵器,再度在叛軍群中發威,五十人注定排不起多厚實的防禦隊列,而且還是一個倉促調整隊列中的敵人,十個人再次鑿穿這個分隊,他們再一次調轉馬頭,掠過這分隊的身邊,向南門衝擊。


  分隊長無意識的摸著自己的臉,還好自己的頭顱還在,對手跑了,並不是被他們逼走的,而是他們自己跑了,要恥辱嗎?沒有,分隊長心裏隻有慶幸,對手太強,而他現在還活著,這很好,他看向自己的五十人,呃,不四十幾人,四班再次給這個分隊帶來四到五個傷亡,這傷亡數字其實並不大,可在一個被嚇破了膽的分隊長眼裏,這個損失已經可以看成是四、五十人的傷亡。


  “快、快去向連隊長報告,敵人跑了,他們全體向南門跑了!”回過神來的分隊長,怎麽都不相信這是十個人造成的損失,不,那一定是對手全員出動了!

  營北,唯一帶著十人弓箭隊的分隊,他們同樣在營門口躊躇,營門口一個人都沒有,之前還能看到身影的哨兵,這個時候也不見蹤影,這是不是意味著營地裏有埋伏呢?北營分隊長不敢去試,他多希望其他幾個門的人能先衝一衝。


  他這種糾結很快被戰鬥的聲音打斷,先是南營傳來打鬥的聲音,時間很短,那邊的聲音已經消失,接著是東營,那這的聲音消失的也很快,接下來會是哪邊?自己這邊,還是西邊?

  “弓箭隊!馬上向營內射箭,用火箭,把敵人逼出來!”分隊長終於下定決心,不能讓自己的士兵冒險突擊,但可以用別的方法啊,比如放火!


  十個人射出的箭夠不成箭雨,可點著了火的箭隻,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氣勢的,箭隻落在房屋頂上,木質的營房加上幹燥的冬季,還是很容易讓他燒起來的,隻是火箭有點少,要讓一幢房子燒起來,時間有點長,何況這個營地是為五百人準備的,可不止一幢房子,誰知道那些近衛兵在哪幢房子裏?


  分隊長決定繼續射箭,直到把所有的房子都引燃,這之後,才是他們進入營地的時候,在火光中,在西營那邊隱隱約約有幾個人影閃過,難不成那些近衛兵向那邊突圍了?這個算是個好機會吧!那還等什麽,衝進去,繞到那些家夥屁股後麵去,正好和西營分隊前後夾擊他們,看來自己在營地放火是正確的!

  “隊長,羅馬尼亞人在放火。”黑格從位於馬廄邊的一幢屋子向外看。


  從閉目養神狀態中恢複過來,看了看都窩在一個房間裏的三十多個戰士,他走到窗口看出去,火光映著他那張笑臉:“這不挺好嗎?火光正好可以幫助我們掩藏一起東西,你看,他們隻想著在房屋上放心,怎麽就不想過在馬廄裏放把火呢?”


  這馬廄更靠近營地西門,所以,在營北的分隊還沒有發現這邊,正在這時,西門邊這個分隊,看到營地內火起,終於按捺不住,派了幾個人進來探個虛實。


  霍克看著這幾個人,心裏沒來由的有點後悔,自己太過自大,其實,這幾已經有很多的跡象證明這裏有問題,而自己都沒當一會事兒,那個近衛軍野戰部隊裏最優秀的隊長上哪兒去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被調來做要人保守工作。在帝都那個大染缸裏泡了大半年,把他也泡的勢利起來了,就因為沒有給自己指揮權,自己居然鬧起來脾氣來,以至於將自己手下這些最優秀的士兵置於這麽危險的境地。


  霍克還沒自責結束,那幾個進來實地偵察的家夥又重新退出營地,而那邊北營外的分隊終於整隊進入了營地。


  北門分隊和西門分隊在營地中央會合,他們都沒有碰到敵人,而營地內的火勢越來越大,他們正猶豫著要不要撤出營地,東門分隊和南門分隊分別派人過來了,兩邊帶過來的消息都一樣,敵人已經突出營地,正向南門發動進攻,意圖打破南門,好遁出布加勒斯特。


  北門分隊和西門分隊立刻出南門與東門分隊和南門分隊會合,一同追著近衛軍隊向南門過了,他們要和南門的守衛部隊一起將對手合圍在南門,爭取一舉殲滅。


  過了幾分鍾,黑格派出偵察營門外動向的兩名戰士回來,那些羅馬尼亞人一窩蜂的衝向南門,居然沒在這裏留人確認,霍克站起來道:“兄弟們,該我們突圍了!”


  整裝待發的十五隊站在霍克麵前,霍克看著這些整整跟隨自己超過三年的夥伴,他道:“大家行動時一定要快、很、準!不能辜負四班為我們拉出的這個空當!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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