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小白，你瘋了！
按照大家所說，柳銘玥的出生，是一個陰謀，那她到底是通過輪回來到這個人間的，還是通過其他什麽媒介？
如果是通過輪回，我們必然沒得選，但如果是後者，又怎麽說？
柳伏城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沉聲道：“好了小白，這些問題隻有時間能告訴我們結果，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往前看吧。”
鳳青帆也說道：“不管怎樣，柳銘玥已經被抓走了，這邊的事情雖然不圓滿，暫時也有了結果，咱們先回去，從長計議。”
他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來：“不知道外麵怎樣了？”
一行人出去，外麵光線特別暗，院子裏靜悄悄的。
抬眼，看不到月亮，隻能透過一層薄薄的烏雲，看到一圈紅陰陰的光暈，有風微微吹起，院牆外高大的樹木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激起幾聲寥落的鴉啼。
“花娘呢？”我問。
有人回道：“本想抓活的，最終還是灰飛煙滅了。”
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們的主子一日未除，這些家夥的嘴就很難撬開，以死明誌是他們最終的歸宿。
鳳青帆問道：“外圍怎麽樣？有受到攻擊嗎？有人員傷亡嗎？”
柳春生也猶如大夢初醒一般。問道：“對，外圍怎麽樣？”
那人答道：“都安好。”
我們這才放心下來，鳳青帆他們率先離開，去跟鳳靈犀她們匯合，我和柳伏城留下來善後。
“看來，所謂首富，也隻剩下一個殼子罷了。”我說道，“整個鎮子都杳無人跡，不知道是全都被迫害了，還是被困在什麽地方。”
柳伏城說道：“已經安排人去找了。應該很快會有結果，眼下先處理掉胡敏君的屍體為要。”
聽他這麽一說，我忽然難過起來：“胡敏君沒了，這也代表著田心楠也沒了吧？”
至少，剛才在房間裏麵的時候，我沒感應到田心楠的魂魄的存在。
柳伏城摟了摟我的肩膀，安慰道：“她早該遁入輪回，說不定現在已經走在黃泉路上了，小白，相信有緣你們還會再遇上的。”
我苦笑著扯了扯嘴角，哪來的那麽多緣分啊。
田家父母早已經接受田心楠已經去世的事實，隻是田向南那邊……
我不敢往遠處想，心裏莫名的有些不安，明明眼下，局勢因為柳夢祁的自我犧牲，沒有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但是，短暫的修整之後，反撲會更厲害。
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好一切，拿出下一步方案。才能步步為營。
在這場戰鬥中，我們並沒有贏，丟了江城龍族，挫了柳昆侖的銳氣，我們還剩下的，並不多。
沒一會兒，有人來報：“鎮民們之前是被煞氣侵襲，暈的暈，睡的睡，隻需一定人手幫忙驅散煞氣就可以恢複了，灰仙堂的兄弟們正在幫忙。”
“首富一家的屍骸，在後院的地窖裏麵被找到，應該死了挺長時間了。”
“那個孩子呢？”我問，“那個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小男孩呢？”
“也一並。”
我心裏一塌，這群畜生！
柳伏城吩咐道：“帶著人繼續搜查鎮子的每一個角落，一旦有新的發現，提早來報。”
那人應下了，轉身去辦事。
柳伏城伸手將我的手握住，說道：“手怎麽這麽涼？感覺還好嗎？”
“還好。”說這話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渾身的溫度，真的低的嚇人，心裏麵一陣一陣的發慌，但臉上還是表現的平靜無波，“我們出去吧，跟大家匯合，討論一下。”
柳伏城點頭，牽著我出去。
鳳靈犀和柳母都安然無恙，我們過來之前，柳春生肯定是已經安慰過柳母了，她的臉都哭腫了，但情緒卻沒有之前那麽崩潰。
我問道：“聽說江城龍族已經被柳鎮海給霸占了，下一步，要殺回去嗎？”
之前因為這邊的事情，我們暫時放手，如今，柳春生夫婦要回江城龍族，怕是不行了吧？
柳春生說道：“昆侖不知道現在在哪，如果要殺回去，也得他領頭，我們年紀大了，到了這種境地，也不想再和誰拚來拚去了，我打算帶著老婆子，去跟大家一起守上遊，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回我們以前住的老宅子，聊此終生吧。”
這樣的安排是最理智的。
我其實很想問一句，你們就真的這樣放棄柳青鸞了嗎？或許還會有奇跡呢？
可是隨即想想，奇跡，哪那麽容易出現？
長痛不如短痛，不提也罷。
轉而衝灰三娘說道：“三娘，這邊的事情勞你費心了。”
灰三娘搖頭：“我們也隻能做點這些雜活，能派上用場，已經很高興了。”
我伸手摟了摟她，千言萬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鳳靈犀這個時候開口問道：“菲菲，那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
鳳青帆說道：“先跟我們一起回長橋鎮吧，局勢未定，住在一起也好商量一點。”
柳伏城應道：“好。”
跟灰三娘道別。他們整個灰仙堂會留下來，處理這邊剩下的瑣碎的事情，鳳青帆開車，載著我們一路去長橋鎮。
柳伏城坐在副駕駛，我和鳳靈犀坐在後麵，鳳靈犀一手撫著肚子，整個人半躺著，看起來很累。
我也伸手去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肚子：“蠻大了，還有多長時間能生產？”
“三個多月之後。”鳳靈犀說道，“身子日益重了，什麽也幫不上你們，隻會拖後腿。”
鳳青帆從後視鏡裏往鳳靈犀這邊看，說道：“有我在，你隻管在家裏躺著便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我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
果然，底氣足了，說話都不一樣了。
“再者，長橋鎮那邊這段時間被鳳無心弄得烏煙瘴氣的，也該有個人在家裏好好幫著我打理，靈犀，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鳳靈犀微微笑著，嗔道：“我可沒那個本事。”
鳳青帆從後視鏡裏睨了她一眼，笑了笑，沒再繼續跟她拌嘴。
我看著這一幕，忽然就感慨萬千。
以前我怎麽也沒想到，鳳青帆和鳳靈犀有一天能真的這樣安安靜靜的待在一起，旁若無人的……算是打情罵俏吧？
並且，鳳靈犀的肚子裏，還有了兩人的愛情結晶。
他們有多難啊。難到曾經我以為，他們再也走不到一起去了。
想象一下，在這之前幾個月，鳳靈犀是要有多隱忍，才能挺著肚子，在鳳無心的監禁之下，穩住心虛，步步為營？
而鳳青帆又是怎樣的咬牙切齒，才忍下了那麽多來自於鳳無心的無情嘲弄？
鳳無心恨極了鳳青帆，在他眼裏，鳳青帆連條狗都不如，要不是為了鳳凰靈力，這兩個人估計早已經成了鳳無心的刀下亡魂。
可惜的是，鳳無心沒死。
如今，鳳無心、走蛟，以及從胡敏君家跑走的黑色藤蔓，這三個家夥抱成一團，如何反擊，還未可知。
他們現在會在哪？
會在玉龍山嗎？
我側過身去，靠在右手邊的車窗上，抬眼朝著天空望去。
這個時間點，快要進入子時了吧？爺爺那邊現在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我忽然開始有些擔心起爺爺來了，還有柳伏城的真身，那三個家夥如果聯合起來，霸占玉龍山，別說是爺爺，估計就連白家祖墳都能給端了。
他們籌謀許久，今天卻算是栽了一個大跟頭，接下去，他們眼睛盯上的。會是什麽？
戰魂。
我轉而看向副駕駛的柳伏城，此刻，他也在看著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真身對於柳伏城來說，太重要了，如果真的被那三個家夥聯合毀掉，柳伏城這一輩子該怎麽辦？
沒有真身的存在，即便是他目前修煉的如此之好，也是沒用的，精魂總是會跟著真身一起破散掉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種程度，隻有內丹能夠幫他最後一把。
看著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虛晃，身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而變得有些僵。
旁邊坐著的鳳靈犀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手，驚道：“菲菲你怎麽了？身上怎麽這麽涼？”
柳伏城立刻回頭看去，問道：“小白，不舒服嗎？不要逞強。”
他說著，已經伸手來探我的額頭，我張嘴想讓他們寬心，可是牙齒開始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鳳青帆趕緊將車子停在路邊。柳伏城下車，打開右側後車門，一把將我抱了出去。
他抱著我，靠在一邊的大樹根上，凝起一股內力，幫我渡進身體裏。
鳳青帆說道：“是不是我渡給她的鳳凰靈力不夠了？要不要……”
“不是。”柳伏城說道，“不是她自身的問題。”
他說著，抬眼看了一下天，問道：“什麽時辰了？”
他這麽一問，大家似乎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鳳靈犀不可思議道：“你是說，白家老爺子他……會是他嗎？”
鳳青帆說道：“他現在不是自身難保？我不信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有能力運行玉龍山的陣法。”
柳伏城的真氣讓我緩和了一點，那種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製約的感覺，輕了一點。
但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柳伏城將我抱在懷裏，眉頭擰的很緊：“你們都不要小瞧了白德元，他既然敢走出這一步，說明是有足夠底氣的。”
“他哪來的底氣？”鳳青帆不服氣，“玉龍山本身就不安寧，白家莊園又……”
鳳青帆說到這裏，忽然就頓住了，然後聲音瞬間拔高：“你是說，白家莊園那邊，或許在暗中支撐著他？”
“一切都說不準。”柳伏城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即便他是站在你的對立麵的，一旦遇到有些形勢，合作可以對雙方產生共同價值，即便沒有麵對麵的談妥合作。但行為上，也會或多或少的相互推進。”
鳳青帆沉聲道：“無非就是白家祖墳裏麵的戰魂罷了。”
鳳靈犀不解道：“白家莊園裏到底住著何方神聖？如此厲害？聽你們這樣分析起來，似乎他與白家，與三門有著莫大的淵源。”
“淵源？”柳伏城一手抱著我，一邊若有所思，“如此大的淵源，追溯起來，怕是很久遠，那麽，我沒有理由不知道。”
“是啊。叔祖，你再好好想想。”鳳青帆說道，“你們那個年代，五花八門，各行各業，到底還有誰如此厲害？特別是三門那邊的。”
柳伏城搖頭：“照你照樣說，目標太多太雜了，當年三門名揚天下，勢力範圍之大，不比你們鳳家弱多少。並且後來三門沒落，我被封印之後，後起之秀又有哪些，兩千多年的時間，無法考證。”
“但現在能確定的一點是，他們依然想要啟動玉龍山的陣法，而小白是玉龍山陣法中的一個關鍵，子時就快到了，小白隨時都可能出事，我們可能沒辦法跟你們回長橋鎮了。”
“你們先走吧。”
鳳青帆立刻說道：“我們怎能把你們丟下？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咱們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三門的事情，玉龍山的事情，都是我們的事。”
“你得為你的孩子想一想。”柳伏城說道，“別再糾結了，走吧，鳳青帆，你隻需記得，如果我們這邊沒能挺過去，江城，就靠你了。”
這話說的有點重，但事實也的確如此，我們本就勢單力薄。
鳳青帆看了一眼鳳靈犀，視線下移到肚子，最終決定道：“你們上車，跟我們一同回長橋鎮，不要反駁，如果真有什麽，我們鳳家扛到底。”
鳳靈犀隨即便將鳳凰令拿下，掛在了我的身上，鳳青帆甚至往鳳凰令裏又注入了一股靈力。
因著這股靈力，我終於緩了過來，但沒有動。
鳳青帆將車開過來，先扶鳳靈犀上車，隨即來拽我。
柳伏城那個時候已經心軟了，扶著我站起來，準備上車。
就在那個時候，我感覺到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再次撅住了我，仰臉正好看到頭頂上，一輪紅陰陰的圓月高高的掛在空中。周圍的紅暈幾乎染遍了半邊天。
來不及了，天時地利人和，他們都已經占全了。
玉龍山那邊正在做法，爺爺、大巫師聯手，他們的能力不容小覷。
我是逃不過這一劫的，從始至終我都明白這個道理，我用力一把推開柳伏城，腳下跌跌撞撞的衝著一片飄了幾步，與柳伏城拉開距離。
他們沒想到我會忽然如此強硬的推開柳伏城，全都不解的看著我。
而我已經默默地，艱難的調動起身體裏的所有力量，瞬間匯聚到我的右手上，然後狠狠的拍向自己的心口。
手掌一路往上推，我能感覺到內丹在動，隨著我的手，往上遊走。
柳伏城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一下子反應過來，衝我吼道：“小白，你瘋了！”
他幾步上前來，想要阻止我。但我動作更快，一手直推到咽喉口，一口一口的鮮血直往外流。
柳伏城痛苦的大叫：“住手！白菲菲你給我住手！”
他知道我要做什麽，抬起手，卻又不知道落在哪裏，要怎麽阻止我。
就連我自己也能感覺到，周身黑氣繚繞，陰風圍繞著我，形成一圈力量圈，阻隔了我和柳伏城。
他想接近我，必須破掉這層黑氣，勢必會更加傷害到我，可是不出手，他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就這樣將內丹從身體裏剝離出來？
鳳青帆伸手一把拉住柳伏城，用力的往後掰：“別過去，叔祖，雖然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但我還是想要跟你說，尊重菲菲的選擇。”
鳳靈犀掩麵哭泣，不敢朝著我這邊看。
這個世界，很多時候，都是這樣。
到處充斥著意外、無奈與束手無策，前一秒平安喜樂，下一秒家破人亡，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而我走到如今這一步，是我早就設想過千遍萬遍的，我絕不後悔，此刻，也一點都不害怕。
有東西從喉嚨裏麵滑出來，混合著大量的鮮血，柳伏城失控的甩開鳳青帆，衝過來：“放回去！小白，放回去！”
我伸手捂住嘴，感受到那顆內丹慢慢的落進我手中，渾身瞬間如墜入萬丈深淵一般，冰冷發僵。
我握住內丹，看著柳伏城，看著鳳青帆壓著他，以及他崩潰的樣子，很心疼。
“柳伏城，謝謝你。”我說道，“謝謝你曾經為我們白家做過的一切，也謝謝你這幾個月來，對我的包容與寵溺，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此生無悔。”
說完，我鬆手。
內丹是認主的，我一鬆手，它自動便衝著柳伏城飛去。
而我則轉身，迅速的衝著路下方，一大片樹林裏麵衝去。
沒有了柳伏城的內丹，我的身體會迅速的被陰邪之氣徹底的占領，而玉龍山那邊的做法，大概率是要招走我的魂魄，以便啟動鎖龍陣。
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我去跟誰告別，去悲傷。
在我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之前，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迅速的回到白家莊園。
我要去看一眼，到底是誰占據了白家莊園，到底是誰，想要拿到戰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