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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一條道走到黑

  柳懷安不知道我們到底在說什麽,一臉的愁容,也不敢隨便插嘴。


  如果白釗義選擇這個時候與夜暝閣合作的話,對於我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這是我們之前不願意去相信的事情。


  柳伏城說道:“他應該沒有與夜暝閣合作,否則,鳳無心和花翎不會提前離開,畢竟,這麽好的裏應外合的機會,誰也不會放過,他們大可一起發力,端掉整個江城龍族。”


  柳伏城一直是最清醒的,他的分析讓我信服,是啊,如果合作了,鳳無心和花翎不僅要拿下走蛟的怨龍之氣,還要霸占整個江城龍族,鳩占鵲巢。


  但是他們並沒有。


  也就是說,白釗義是選擇在他們走後,才動手的,就是為了避開這兩個家夥。


  我的心稍稍放鬆了下來,但腦筋卻仍然緊繃著:“那他到底為何?”


  柳伏城抿著嘴唇,沒說話,柳懷安急道:“你們倆到底在說什麽,為什麽我聽不明白?”


  “懷安,帶著你的人回龍族去,告訴柳鎮海,鎮壓住走蛟,守住別動。其他的,不用他管。”柳伏城做出結論。


  柳懷安想問,但又知道柳伏城這樣安排,必定是有原因的,一跺腳,回去了。


  柳伏城轉而看向我,說道:“這是白釗義在給你施壓,這幾天,我們一直沒有露麵,而白少恒也一直在尋找機會抓他。把他給逼急了,鬧了這麽一出,如果我推測的沒錯的話,他很快就會來找你。”


  柳伏城話音剛落,江城大河中肆虐的黑氣毫無征兆的回落下去,倒是我們的周圍,騰起了一大片黑色水霧,緊接著,距離我們不遠處,白釗義終於出現了。


  “白釗義,你到底想幹什麽?”我衝他吼道,“你這是在玩火,你就不怕真的引來夜暝閣的人?”


  “怕啊。”白釗義不陰不陽道,“但你們會更怕,不是嗎?”


  他抬腳又要往前走,柳伏城伸手隔在我們之間,拉開距離。


  白釗義的眼神一下子黏在了柳伏城的身上,即便戴著麵具,遮住了臉,但從眼神來看。我還是能分辨出來,他在衝柳伏城笑。


  那種笑,帶著一絲玩味,眼神從上到下掃視,像是在驗貨一般,讓人很不舒服。


  我心裏更是膈應,這個白釗義,傳言可是跟白天啟有一腿的,如今用這種眼神看柳伏城,不得不讓我頭皮發麻。


  我不喜歡,柳伏城更是排斥,毫不猶豫的出手,兩根手指直接衝著白釗義的那雙眼睛刺過去。


  白釗義連連後退,柳伏城也點到即止,再次拽著我跟白釗義拉開距離,臉色已經很不好看。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們的底線,否則,沒你的好處。”柳伏城威脅道。


  白釗義幹笑了兩聲,說道:“怎麽樣,白菲菲,我送你的大禮,可還喜歡?”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就想起那天早上的事情,頓時心口開始翻滾想吐。


  努力壓製下情緒,說道:“一具早已經發臭的屍體罷了,你知道,我想要的,遠不如此。”


  “你想要骨笛。”白釗義說道,“可以。”


  他這麽一說,我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的朝著柳伏城看去,他也正好看向我。


  那一刻,我們之前討論出來的結果被應證,頓時警鈴大作。


  白釗義並沒有察覺到我和柳伏城之間氣氛的轉變,繼續說道:“隻是骨笛融合,是一個艱難又危機重重的過程,我怕你根本辦不到。”


  “能不能辦得到,努力了才知道。”我說道。


  “不,兩支骨笛如果同時毀滅,便真正的消失在這個人世間了,這個險,不能冒。”白釗義說道,“不過……如果你信不過我,白少恒倒是能幫你的忙,隻是你得能夠穩妥的把控住他,最好是在骨笛融合完成的第一時間,殺了他!”


  這不是第一次,白釗義試圖挑釁,讓我殺了白少恒了。


  其實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們見麵的次數不多,但我也能隱隱的感覺到,白釗義是真的想白少恒立刻去死,但這也不代表他就能容得下我,他隻是在情場。


  那麽,清理掉我們之後呢?他取而代之嗎?


  可是他的攻擊性,卻讓我又沒有感覺到如此強烈,否則,以他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親手了結了白少恒的。


  對於這樣一個極難揣度的家夥,我不打算再在這一點上浪費時間,轉移了話題:“前幾天你用骨笛去控製戰魂,戰魂差點就被你帶走,為什麽一次之後,就不再嚐試了呢?我要是你,趁著白少恒被反噬,比較虛弱的這幾天,乘勝追擊,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誰說我想要戰魂?”白釗義說道,“戰魂是有主人的,誰也不能據為己有。”


  “是,戰魂是有主人的,他的主人是白天啟。”柳伏城接道,“但是白天啟已經死了兩千多年了,戰魂存在的意義,已經不是守護某個人,某個群體,而是要帶動一支傀儡隊伍,這一點你得認。”


  “戰魂是他的,永遠隻屬於他!”白釗義激動道,“誰說死了,就不能擁有戰魂?你們不懂,沒有任何發言權。”


  白釗義說著,情緒變得異常激動起來,指著江城大河威脅道:“今天的一切,你們也看到了,你們最好給我放乖一點,否則下一次,我可就不會這麽容易善罷甘休了!”


  “拿江城龍族來威脅我?”柳伏城嗤笑一聲道。“你是拿錯砝碼了吧?”


  白釗義不以為意:“如果你們不在乎,今天又怎會這麽快的趕來?”


  轉而對著我說道:“骨笛我可以給你,並且如何融合的方法,我也會教授給你,但我要你答應我兩件事情。”


  “你說。”我爽快答應。


  白釗義說道:“第一點,骨笛融合之後,一定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裏,後山的紙人傀儡你可以用,但後山禁地不準往外開放;第二點,明天午夜之前,你要在後山入口處,到傀儡山洞門前,做七星聚魂陣,在淩晨三點前,不能被白少恒發現,甚至毀掉,行嗎?”


  “你到底想幹什麽?”柳伏城質問道,“你可別忘了,我們或多或少跟白家都沾著關係,如果危及白家根本,我們必定不會去做。”


  “你們是白家人,我也是。”白釗義說道,“無論我做什麽事情,永遠都是為白家,為七門。”


  我拉了一下柳伏城的手,點頭答應:“好,你要求的這些,我盡力辦到,但你得記得,還有三天。夜暝閣給我的最後期限就到了,到時候,我得給他們一個交代。”


  白釗義說道:“按照我說的去做,到時候,區區一個夜暝閣,又算得了什麽?”


  嗬,口氣倒是夠大。


  ……


  白釗義信守承諾,從懷裏拿出骨笛,以及融合骨笛之法的冊子,交給我,說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我白釗義做人,睚眥必報。”


  說完,他瞬間消失不見。


  我將兩樣東西放進青銅羅盤之中,剛要跟柳伏城離開,一股水汽迎麵而來,緊接著,柳鎮海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他首先開口:“九弟,既然都到這兒了,怎麽不回去坐坐?”


  “……”


  “今天的事情。還得感謝二位,賞個臉,回去喝杯茶?”柳鎮海再次邀約。


  我心中冷笑,這是有多久了,柳鎮海能這樣放下姿態麵對我們?

  柳伏城斷然拒絕:“晚上事情多,好意心領了,茶,大可不喝。”


  “九弟!”柳鎮海又叫了一聲,語速極快道,“就連三哥都願意回來幫我一把,為何你就不可以?”


  他話音剛落,柳伏城已經瞬移過去,一把薅住他的領口,咬牙切齒道:“為什麽,你心裏不明白嗎?”


  柳鎮海立刻服軟:“九弟,過去的事情,我有錯,但你們也未必沒有算計我,咱們一碼歸一碼,那些,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剛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今的江城龍族,是誰都可以騎在脖子上作威作福,難道你一點不痛心嗎?”


  “你糟蹋出來的爛攤子,憑什麽要我去幫你收拾?”柳伏城反擊道,“那頭黑蛟,你本可以在第一時間了結了他,為什麽要留著他,埋下隱患?難道這些不是你咎由自取?你又何必在這兒裝可憐?柳鎮海。你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等著給我下套呢?”


  “我沒有!”柳鎮海說道,“當日在玉龍山,我擒拿住那頭走蛟,幾乎要了他的命,帶回去之後,一直鎮壓在咱家禁地的鎖龍井裏,他注定是活不下去了,但是他渾身的怨龍之氣一旦泄露出去,將會造成怎樣的隱患。你不會不知,而如果我吞噬掉了那些怨龍之氣,功力必定會大漲,但同時……”


  柳鎮海的話,生生的卡在了這裏。


  我沒想到,柳鎮海什麽都知道。


  之前柳文亭就提醒我們,不要動柳鎮海,就是為了等他吞噬怨龍之氣,迎接天怒,而柳鎮海顯然是早已經知道了這一點。才會一直鎖著走蛟,而遲遲不動手。


  天怒他當然怕,可是這走蛟留著,遲早也是個禍害,現如今,柳鎮海倒是真的進退兩難了。


  這也是今天,他為什麽能夠向柳伏城放下身段來的根本原因。


  柳伏城冷笑道:“那你又想我幫你做什麽呢?當初擄走走蛟的,可是你自己,沒有人逼著你這樣做,要不是你,在玉龍山的那天夜裏,那頭走蛟要麽被鎮壓,要麽被滅掉,又哪來今天發生的一切?”


  “是我錯了。”柳鎮海低頭說道,“是我不該貪得無厭,九弟,算我求你,幫幫我,也幫幫江城龍族,再怎麽說,這裏是你的家啊!”


  嗬,可悲啊。


  看著柳鎮海示弱的嘴臉,我隻感覺到惡心。


  這樣的人,風光的時候,他恨不得將所有人都踩在腳下,不留餘地,等他落難的時候,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來幫他。


  等到他躲過了這一劫,東山再起的時候,必定又回故態複萌,到時候,我們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柳伏城反問道:“那以大哥的意思,就是想要九弟我,幫你承受這一次的天怒了?”


  “不會的,九弟。”柳鎮海立刻說道,“你跟我不一樣,我之前做了太多的錯事,經不起任何折騰了,但你不一樣,你有深厚的功德加身。能夠鎮得住那些怨龍之氣,即使你鎮不住,白姑娘她也……”


  “閉嘴!”柳伏城毫無耐心的打斷他,“柳鎮海,你的嘴臉真的讓人嘔心。”


  說完,拉著我錯開柳鎮海,就要走。


  剛走出幾步,柳鎮海在背後冷冷道:“走蛟被鎖在鎖龍井裏,鳳無心和花翎幾次去攻,都沒能成功,如果我將走蛟拱手送給鳳無心,你說,會不會更有意思?”


  “柳鎮海你敢!”柳伏城瞬間怒了,瞪著眼睛威逼柳鎮海。


  柳鎮海癲狂道:“那我如果再告訴你們,鳳無心就差最後一點,”


  他豎起小手指,掐了一點點的距離,比劃著說道:“就差這麽一點點,他就可以自由行走陰陽了,如今又跟夜暝閣合作。我再送上走蛟,區區一個白家,就算再加上一個鳳家,又能奈他何?”


  “柳伏城,你是不是覺得,隻有你才是剛正不阿,堅持原則的?我他媽的就是無惡不作,毫無分寸的人?”


  “可我沒有,我始終守著走蛟,在被鳳無心和花翎這幾個長時間的壓榨之下,還是沒有動搖分毫,我問心無愧,但如果你真的把我逼到那種魚死網破的程度,那麽,背叛江城龍族的人,就是你柳伏城!”


  柳鎮海這簡直是倒打一耙,他明明就是想要鎖著走蛟,想辦法既得到怨龍之氣,又能躲避天怒,可是到了這會兒,從他嘴裏說出這些話來,倒真有幾分英雄扼腕的悲壯來。


  果然是人至賤則無敵。


  但他的話,卻又著實踩在了柳伏城的心上。


  柳伏城再不稀罕江城龍族,但從大局上來看,這一條龍脈是絕不可以易主於他們這一脈之外的,更不可以被毀。


  什麽名譽功德,他都可以不在乎,但他不得不防備,柳鎮海真的會做出他所說的這些事情來,到時候再想挽回,恐怕就不可能了。


  難,真的是太難抉擇了。


  柳伏城已經很努力的想要將自己從江城龍族這個圈子裏摘出來了,如果真的想回去的話,幾天前安排柳懷安回去的時候,他就會跟著。


  但現在,卻被柳鎮海逼得不得不回頭,這股憋屈根本沒處撒。


  我看著他,心疼的不行,甚至張嘴想要跟他說,要不找找柳文亭吧,說不定他會有辦法。


  卻沒想到,柳伏城撂下了一句話:“如果你想一條道走到黑的話,那就去吧,我不是救世主,無法從萬丈深淵裏拉回一具行屍走肉,也不想做這樣無謂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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