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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吃裏扒外的東西

  那股壓迫力是來源於上方的陣法,這個陣法針對的,應該是戰魂,畢竟上次戰魂受到白釗義控製,差點就失控了。


  我穩了穩心神,慢慢適應了這股壓迫力,然後朝著四周看去。


  一切還跟以前一樣,看似毫無變化。


  這間石室,是白家陵墓其中一部分,所以在這間石室的某個地方,應該有聯通別的墓室的地方,如果想要從這裏逃出去,就必須找到連接口。


  隻是這石室一直往前,連接到深處,根本看不到對麵的牆壁在哪,並且這些紙人傀儡看似不驚不動,但想要隨意行走其間,恐怕沒那麽容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們不知道白釗義什麽時候來,上次他出現,首先是骨笛響起,而這一次,兩支骨笛都在我手中,他是需要我幫他引進來的。


  但他明知道融合骨笛的難處,就不會真的把全部的籌碼放在我的身上,我並不用多想他那部分,隻要想好我和柳伏城該如何全身而退罷了。


  柳伏城伸手圈著我的腰將我帶過去,說道:“不要那麽緊張,既來之則安之,咱們靜觀其變就好。”


  “七星聚魂陣法力效果最好的時候,是月到中天,白釗義讓我們幫他設置這個陣法,意欲何為?”我說道,“白少恒現在在哪?”


  柳伏城搖頭:“時間還沒到,他們兩者都不會輕易的現身。”


  “那我們就一直這樣幹等著?”我望著一直延伸到盡頭看不見的地方的紙人傀儡,問道,“柳伏城,你說,那盡頭會是什麽呢?”


  “小白,別多想。”柳伏城一直在把我的思維往回拉,他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麽,隱隱的也有些擔心吧?

  我收回視線,笑道:“沒事,我隻是單純的問問罷了。”


  柳伏城伸手摸摸我的頭,說道:“小白,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舉妄動。”


  我點頭答應下來,心裏默默地盤算。


  但是讓我們怎麽也沒想到的是,沒有骨笛聲響起,沒有任何動靜,連風絲都沒動一下,柳伏城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迅速的朝著入口處那邊退去。


  我驚道:“怎麽了?”


  “地表在動。”柳伏城說道,“你的感應沒有我靈敏,站穩了。”


  他話音剛落,地麵猛地一個震顫,緊接著,一股旋風在紙人傀儡之中揚起,黑色的旋風裹挾著戰魂顯現,不停地在半空中旋轉。


  “戰魂好端端的怎麽出來了?”我十分不理解,“白少恒不是做了陣法壓製嗎啊?既然都做了雙保險,這又是什麽情況?”


  “白少恒估計也沒想到會這樣。”柳伏城說著。拉著我便上了階梯,想要將我帶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上麵,白少恒衝了下來,正好迎麵朝著我們,也是一臉的震驚。


  對上我們的時候,白少恒當即大聲質問:“怎麽回事?”


  我們沒說話,白少恒衝了下來,白洪川擋在了我們的麵前。


  白少恒下去之後,二話不說,凝起內力便去壓製戰魂,可是無論他怎麽做,那股黑氣都越來越猛烈。


  白洪川一看形勢不對,立刻說道:“柳仙爺,大小姐,今天你們進來了,就別想著出去,這整個後山禁地,都已經被我們布置了陣法,埋伏的死士有數千人之多,更別說別的法器了。如今大家都被捆綁在了一起,還請二位能夠以大局為重。”


  這就是要我們回去幫白少恒了。


  從白彥臨事先給我提供的信息來看,白洪川並沒有誇大其詞,我們也不可能在什麽情況都沒有搞清楚之前就逃走。


  想到這裏,我拉著柳伏城回頭。


  白少恒幾次內力壓製都沒達到預期的效果,進而冷靜了下來,一手握住一把銅錢劍,朝著手心裏麵用力劃下去,頓時鮮血飆了出來。


  他握著沾了鮮血的銅錢劍,一躍而起,銅錢劍尖朝著戰魂的方向刷刷的飛舞,很快,一道剛勁有力的血符在半空中形成,銅錢劍用力向前一次,一聲響亮的‘敕’在半空中響起,血符衝向戰魂,血霧騰起,圍繞著戰魂的黑氣嗖嗖的直往下,迅速的隱沒進紙人傀儡之中去。


  白少恒緊接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隻有瓶蓋大小的紙紮品,念起咒語,紙紮品無火自燃,他反手將灰燼拍向戰魂。


  我隻看到一道黑色的屏障圈住戰魂,下一刻,戰魂消失不見。


  白少恒有本事,這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上一次算是白釗義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他敗了下風,但這一次,他明顯是做足了準備的。


  甚至都沒用我和柳伏城出手,他已經暫時控製住了局麵,這不得不讓我們刮目相看。


  戰魂被控製住之後,他才轉身,眼睛裏麵一片血色,隱隱含著怒氣,道:“怎麽回事?”


  “我怎麽知道怎麽回事?”我反擊道,“那股黑氣什麽來頭?”


  白少恒皺了皺眉頭,不善的目光審視著我倆,然後說道:“看來這個白釗義比我想象的還要狡猾。”


  “也是,他是陰間掌簿,鬼力等級那麽高,想辦法引出紙人傀儡的陰邪之氣去攻擊戰魂,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你們也看到了。剛才隻是小試牛刀,整個陵墓裏麵,紙人傀儡不計其數,剛才他隔空操控,都已經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如果被他闖進來,後果不堪設想。”


  “你怕了?”


  白少恒話音剛落,一道鬼魅般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激的我們所有人汗毛直豎,白少恒猛地抬頭,四周看去,尋找著聲音的來源。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陰風從階梯入口處,毫無征兆的灌進來,緊隨其後,是大片的黑色紅眼的烏鴉,呱呱的叫著,成百上千,如湍急的水流關口處,接踵而至的魚群一般,鋪天蓋地的壓下來。


  這是底下墓室,空間很大,但是卻不高,那些烏鴉群擁而入,整個空間裏一片烏煙瘴氣,本來的燭火都被撲滅了。


  柳伏城第一時間將我拉進了懷來,帶著我迅速的朝著一邊石壁靠過去。


  變故發生的太突然,誰也沒有反應過來,按道理來說,白少恒做了那麽多的準備,外麵守了那麽多的人,不可能這麽輕易的就讓白釗義鑽了空子,白釗義到底是怎樣做到這些的?

  柳伏城將我拉到石壁那邊之後,迅速的在我們周圍做了一道結界,將那些紅眼烏鴉擋在了外麵。


  但白少恒並沒有躲,雖然燈滅了,看不清楚,但是我們依然能聽到打鬥,以及烏鴉的淒鳴聲,以及從上麵飛奔而來的死士。


  一片黑暗之中,滿滿的肅殺之氣,我和柳伏城沒有插手。


  隨著時間的推移,烏鴉的數量越來越少,但可怕的是,白釗義的初衷,並不是讓那群烏鴉來殺誰,而是利用那些烏鴉血做引,催動起石室之中那些紙人傀儡的陰邪之氣。


  直到戰魂再次出現的時候,他的目的終於達成,所有的烏鴉一窩蜂的全都衝著戰魂而去。


  “柳伏城,再不出手,形勢可就控製不住了。”我說道。


  柳伏城立刻撤了結界,飛身而上,淡藍色的真氣衝著戰魂壓過去。


  而我則拿出我的那根骨笛,找準音節,吹響了骨笛。


  骨笛響起的那一刻,那群烏鴉忽然一個個爆裂開來,鮮熱的烏鴉血噴的到處都是。


  白少恒吼道:“聚魂陣,洪川,毀了聚魂陣!”


  直到這一刻,我們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白釗義要我提前幫他設置七星聚魂陣,他本身是魂魄啊,在白少恒的重重把關之中,他想要從外圍攻進來,太費力氣,而有了這個七星聚魂陣,就像是一道傳送門一般,即使白釗義人不進後山,利用這個陣法,也能將自己的勢力送進來,攪亂整個局勢。


  更何況,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會不一起進來呢?

  但目前來說,誰也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他就是鬼魅本體,看不到,抓不著,讓你心生畏懼。


  白洪川帶著人衝上去,企圖毀滅七星聚魂陣。


  白少恒衝過來,手中的銅錢劍直接朝著我刺過來,吼道:“吃裏扒外的東西!”


  柳伏城一手擋過去,淡藍色的真氣狠狠的撞擊上銅錢劍,隻聽得一片叮叮當當的響聲,銅錢散落一地。


  柳伏城沉聲道:“技不如人,惱羞成怒,也得看看你怒氣波及的對象,給我注意一點!”


  白少恒怒目圓瞪,咬牙切齒道:“你以為引狼入室,就有你們好日子過?”


  “引狼入室的,不僅僅是我們,還有你自己!”我大聲說道,“你別忘了,一開始我就告訴你,這個七星聚魂陣是白釗義要我設的,你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我以為你有足夠的本事拿捏住這個陣法,看來到底還是我高估你的能力了。”


  我的譏諷讓白少恒更加怒火中燒,兩隻拳頭握的緊緊的,仇視著我們。


  很快,上方傳來一陣痛呼聲,白少恒守在原地不敢隨便亂走,我和柳伏城衝上去,就看到洞口外,一大片人倒在七星聚魂陣之中,一個個仰麵朝上,四肢豎直朝天,口鼻眼睛張到最大,而半空中,一枚乒乓球大小的血紅色珠子不停地轉動。


  那種情景,特別的陰森詭異,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本就是白少恒養出來的死士,一個個修煉功底都不低,但是此刻,身體全然不受自己控製,像是靈魂在被剝離出身體一般。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柳伏城的手,有些難以接受眼前的情景。


  我們等著今夜的到來,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白釗義過來,讓他跟白少恒兩個人黑吃黑,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眼下的情況看來,白釗義的段位,明顯要比白少恒高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這種完全失衡的情況,不是我們的初衷,更不利於接下來的一切發展。


  “攝魂珠。”柳伏城盯著半空中的珠子說道。“原來,這就是白釗義從夜暝閣偷走的東西。”


  我眯起眼睛盯著攝魂珠看去,再看向地上的那些死士,可不就是被攝魂的樣子?


  “白釗義偷攝魂珠做什麽?”


  “攝魂珠當然是為了攝魂,但如若是為了用這攝魂珠去攝戰魂的話,白釗義還沒這麽腦殘。”柳伏城也是不解,“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攝魂珠再厲害,那也隻是一樣上等法器罷了,而戰魂的凝聚力,又豈是這樣一件法器就可以分解、動搖的?


  所以,白釗義偷攝魂珠,不是為了攝戰魂,那整個後山,還有什麽是能用到攝魂珠的?

  我這邊正想著,那邊,一片驚懼淒厲的叫聲響起,聲音鑽入耳朵,直往心眼裏麵鑽,極其恐怖,緊接著,地上躺著的那些死士,一個個癱在那裏,了無生氣。


  攝魂珠卻還在半空中不停的旋轉,外圍白洪川帶領的死士,卻一個不敢靠近七星聚魂陣,畢竟前麵這些不怕死的家夥,下場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白洪川幾次看向我,明顯是想征求我的意見,可又深知我靠不住,最後一咬牙,甩袖進洞去了。


  我和柳伏城就站在洞口,而七星聚魂陣就是從洞口一直往外,直到入後山的山路口,也就是說,我們都被堵在洞口了,想要離開這裏,要麽另辟蹊徑,要麽,就破了這七星聚魂陣,毀了攝魂珠,方可有活路,否則,還是乖乖地待在山洞之中比較好。


  “白釗義說過,他不是要戰魂。”我冷靜下來之後,一些曾經不被放在心上,或者說,我根本不相信的,從白釗義嘴裏說出來的那些話,現在看來,都並非妄語,“他說,戰魂是屬於白天啟的,誰也不能動,柳伏城,你懂這話裏的意思嗎?”


  “……”


  “他在守陵,為白天啟守陵。”我繼續說道,“在他眼裏,從白家莊園到玉龍山這一片,是白家陵墓,便是他要守護的地界,而戰魂就在陵墓之中,根本不用動,要動的。是霸占了這片陵墓的人。”


  “白釗義的目標,從來不是奪走戰魂,而是要毀滅掉白少恒以及他的一眾爪牙,甚至……你我。”


  “我們算是作繭自縛了吧?”我很認真的看著柳伏城說道,“此刻,我們被堵在這裏,你說,山下,整個白家莊園裏麵,現在是怎樣一副情景?”


  柳伏城冷笑一聲:“清繳。”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要多少鮮血去填埋。


  白釗義跟隨白天啟那麽多年,做陰間主簿都已經長達兩千多年之久,他對紙紮術必定是特別精通的,還能用骨笛吹奏《七門調》最終章的音律,操控戰魂靈力,他……才是最可怕的。


  他設計了白少恒,同樣也將我們算計在內,我們本想將他引進來,借助白少恒的陣中陣去控製住他,卻沒想到反而被他一網打盡。


  真是笑話。


  我們這邊正說著,地麵忽然一個震顫,我和柳伏城對視一眼,一起衝著洞裏麵跑去。


  下了台階,就看到白少恒手捏劍指,正在試圖控製戰魂,但戰魂被黑氣糾纏,很難催動。


  我們剛下去,白少恒已經轉頭看過來,那種被逼到絕境,視死如歸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嗜血的可怕。


  四目相對,我心中咯噔一聲,下一刻,柳伏城已經擋在了我的麵前,強大的內力與白少恒的真氣相撞,周圍的氣流如颶風一般,跌宕起伏。


  “白少恒你找死!”柳伏城飛身而起,幻化成蛇,蛇頭仰天長嘯一聲,蛇尾已經掃了過去。


  白少恒和白洪川同時飛起,堪堪躲過蛇尾,白少恒捏劍指,已經衝著蛇頭正中央而去,而白洪川手上捏著一張符紙,衝著蛇七寸壓下去。


  我立刻排出幾十個小紙人,分成兩撥,衝著白少恒和白洪川攻擊過去,柳伏城的蛇身更加敏捷,一個飛竄,已經貼向石室頂端,緊接著俯衝而下,蛇身狠狠的掃下來,白少恒和白洪川連連後退,朝著一邊靠過去。


  我鬆了一口氣,柳伏城根本不需要我幫助,他的能力足以自保。


  但讓我們都沒想到的是,因為激烈的打鬥,不停地帶起石室內部氣流的流動,反倒是讓圍繞著戰魂的那股黑氣越來越旺,整個戰魂在一片黑氣之中明明滅滅。


  白少恒大喊:“別打了,再打下去,我們隻會死的更快罷了。笑到最後的,反倒是他白釗義!”


  然後幾步上前,站在了我麵前,柳伏城恢複人身,來護我,我拉了他一把,衝他搖頭。


  白少恒恨我,如果不是形勢所逼,我感覺他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才好,但他得忍住。


  “說,你跟白釗義之間,還有什麽交易?”白少恒惡狠狠道,“以我對你的了解,沒有足夠的誘惑力,你根本不可能甘願和白釗義合作,幫他設立七星聚魂陣。”


  “是我蠢,沒有早早的看出你的計中計,白菲菲,我是真的佩服你,玩的一手好計謀,把我玩的團團轉,但現在,你也被自己玩進去了,我倆終究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自掘墳墓嗎?”


  “說,骨笛是不是在你手中?”


  我手心裏麵全是汗,白少恒不傻,事到如今,他大抵已經想明白了一切,能夠質問出最後一句,我便也再也沒有隱瞞的道理。


  當即便點了頭,道:“他以骨笛換我合作,我確實沒有想到白釗義會如此厲害。”


  “嗬,這個交易,你不虧。”白少恒說道,“虧的,一直隻有我一個人罷了,但是,時間太短,你根本來不及融合骨笛,白釗義也是算準了這一點。拖住了你,白菲菲,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他白釗義霸占了白家莊園的一切,這兩支骨笛,你一支都保不住。”


  我並不讚同白少恒的觀點,因為白溪給我的那支骨笛,到底是不一樣的,白釗義到底有沒有本事馴服屬於我的那一支骨笛,還不好說。


  白少恒緩了一下繼續說道:“你也看到了,戰魂本就不服我的控製,如今有了這些陰邪之氣的加持,遲早要生變,隻有骨笛才能操控它,現在把骨笛給我,我幫你融合。”


  “你做夢!”我當即警覺起來。


  “你怕什麽?”白少恒恨的直咬牙,“我有能力融合兩支骨笛,但我卻不會催動骨笛的音律,融合之後拿在手裏,對我來說也毫無用武之地,我們同被困在這裏,難道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


  “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猶豫了,白菲菲,不想死,相信我一次。”


  我看向柳伏城,根本拿不定主意,白少恒這個人,從來不值得相信,但眼下,不相信他,還能靠誰呢?

  柳伏城開口道:“融合骨笛的過程,需要借助大量的外力,白少恒,如今被困於此,你拿什麽融合?”


  白少恒堅定道:“以血為引。”


  我當即長籲一口濁氣,往後退了一步,說道:“以血為引,引出兩支骨笛之中的骨靈,再以外力融合骨靈,創造出新的骨笛,這個方法,白釗義教過我。”


  “在這個方法之中,我極其危險,一旦被融合之後的骨靈控製,我將變成骨靈的傀儡,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自有和小命去做賭注?”


  白少恒眯起了眼睛,很明顯,他沒有想到,白釗義連這個都會告訴我,但他隨即說道:“做什麽事情沒有風險?不爭取一下,就隻有等死一條路可走。”


  他說著,伸手指向背後的大片紙人傀儡,衝我說道:“你知道這些紙人傀儡數量何其之多?他們存在的意義又如何?

  外層的紙衣,隻是它們的保護層,每一個紙人的裏麵,都包裹著一具傀儡,這些傀儡,全都是殉葬的將士,殺戮之氣何其濃重?

  別忘了白釗義是何身份,他可是陰間主簿,而這每一個傀儡的身體裏,都封印著一隻將士的魂魄。被操控起來,就是一支龐大的陰兵隊伍,我這樣說,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陰間主簿,陰兵隊伍。


  夜暝閣。


  白少恒在告訴我,從始至終,白釗義和夜暝閣都在唱一出雙簧,他們早已經合作,一步一步的將我們帶進了這個巨大的坑裏麵。


  而我們自以為是的裏外挑撥,最終正中白釗義的下懷。


  白少恒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以至於我現在也不知道,事實的真相到底是怎樣的。


  而此刻,我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都至關重要。


  柳伏城握著我的手,盯著白少恒說道:“你的地盤,你守不住,是你無能,堂堂門主,竟然也隻能淪落到逼迫一個晚輩的地步了嗎?”


  “柳伏城你懂什麽!”白少恒吼道,“再不做決斷,我們所有人今天都要死在這裏。”


  “那是你。”柳伏城說著。忽然一把將我撈了起來,幻化蛇身,展開渾身的鱗甲,將我護在其中,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護著我,一頭紮進了紙人傀儡之中。


  誰也沒想到柳伏城會這樣做。


  那些紙人傀儡,每一個都是被灌注了法力的,更別提自身的陰邪煞氣以及被困魂魄的殺戮之氣,衝入這些紙人傀儡之中,到底要承受多少陰煞之氣的侵襲,誰也說不準。


  柳伏城能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


  這種近乎自殘的破陣方式,一般人根本不會去做。


  等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大片的鱗甲將我護的嚴嚴實實,根本動不了,我隻感覺蛇身在一片黑暗之中穿梭,耳邊是呼呼的風聲,以及一片混沌,分不清字句的鬼哭狼嚎聲。


  我大聲喊著:“柳伏城你回去,不要再往前了。求你!”


  可是他充耳不聞,堅定的往前。


  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我不該猶豫,在白少恒要我以血為引,融合骨笛的那一刻,就該立刻答應。


  即便骨靈可能反噬我,但還是有成功的幾率在的,不是嗎?

  不管怎樣,也好過柳伏城用命來護著我,為我殺出一條血路來的好吧?

  ……


  也不知道到底遊了多久,蛇身遊動的速度也越來越慢,血腥味充斥著周遭,我捂著嘴,眼淚已經流盡。


  一切都發生了,怎麽後悔也於事無補了,我能做的,隻有祈求上蒼,給柳伏城留一條活路。


  直到鱗甲鬆開,冰涼的河水席卷而來,蛇身幻化人形,一隻手圈著我的腰,用力往上一體。


  我和柳伏城一起衝出水麵,冰冷的風迎麵呼嘯而來,刺骨的寒。


  柳伏城筋疲力盡的靠在我身上,渾身是血,臉色黑的嚇人。


  虛弱的說道:“出來了。”


  我嘴唇抖得厲害,根本說不出話來,反手支撐起柳伏城,將他拖上岸,放眼望去,這一片正是進入玉龍山河道的入口處。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所站的位置,是在玉帶河的邊上。


  玉龍山經曆過一次毀天滅地的大戰之後,整座山峰倒塌下陷,玉帶河的水倒灌上去,一大片水域水位上升。


  我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柳伏城從白家莊園後山下去,衝破紙人傀儡陣,並不是一直從陵墓之中遊過來的,不然,我們此刻不應該在玉帶河邊上,而是應該在玉龍山的正下方。


  如果沒有那一場大戰,沒有玉帶河的水位上升,以及那樣強烈的地殼運動,柳伏城是沒有辦法找到缺口把我帶出來的。


  如果柳伏城不是蛇,沒有強大的修為支撐,也無法找到這樣的缺口,一路帶著我逃出來。


  “小白,我沒有力氣帶你走了。”柳伏城伏在我的肩頭,有氣無力道,“我可能需要回寒潭去,你快點離開這裏,以防被有心之人圍堵,一路去長橋鎮找鳳青帆他們,一定要小心。”


  他說完,身體就要朝著玉帶河裏滑下去,我一把拉住他,將他拽了上來,然後蹲下身,用力的將他背起來,堅定道:“我不會丟下你的,要走一起走,要留,我也會陪著你。”


  “傻。”柳伏城推搡我,“你帶不動我,我渾身都是邪煞之氣,別波及到你。”


  我緊緊地箍著他的兩條腿,眼淚無聲的往下流,聲音盡量保持平穩,說道:“隻允許你犯傻,就不讓我夫唱婦隨?”


  我一邊背著柳伏城往前走,一邊說道:“今夜白家莊園那邊發生那麽大的事情,外麵早已經被驚動了,無論白釗義跟沒跟夜暝閣合作,夜暝閣那邊都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他們已經在來圍堵我們的路上,把你一個人留在寒潭,就是羊入虎口。”


  “小白,你怕嗎?”柳伏城問道,“怕被他們堵到嗎?”


  “不怕。”我堅定道,“跟你在一起,就算死我都不怕。”


  柳伏城笑了,笑的很淒楚,冰冷的臉頰靠著我的脖子。聲如遊絲道:“小白,我後悔了。”


  “後悔什麽?”我幾乎是有問必答,就算柳伏城不跟我說話,我也要不停地跟他說。


  我怕他睡過去,怕他昏迷,怕他的聲音一落下,便再也張不開嘴了。


  他是我全部的依靠,我的精神支柱,到了這種時候,其實我的兩條腿一直在打顫,但我知道,我不能倒下,我得背著他脫離危險區域。


  柳伏城默了默,說道:“我後悔放棄飛升了。”


  一句話,狠狠的撞擊著我的內心,就像是傷口被生生的撕裂開來,汩汩的血往外流,鑽心的疼。


  “活該。”我嘴硬道,“放棄飛升成龍,本就是一個最愚蠢的決定,柳伏城,你生於龍族,你的歸宿,本就應該是飛升成龍啊!”


  “不,我不稀罕什麽龍族,更不癡迷於飛升。”柳伏城一字一句的說著,“我隻是後悔,後悔沒有飛升成龍,那樣,我的法力一定能夠更好的保護你,不至於如現在這樣,這般沒用。”


  “柳仙沾著一個仙字,可算什麽呢?頂多是動物成了精罷了,一個小小的精怪,又何來的力量,在這三界六道,四海八荒之中,護住自己最心愛的人呢?”


  “我的小白,我的孩子,我都護不住,又有何顏麵,稱得上一個仙字呢?”


  “我……”


  柳伏城嘀嘀咕咕的一直在說。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精神在渙散,思維也漸漸地開始紊亂起來。


  但是說出的每一個字,卻都是此刻,他心底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是那些,在清醒的狀態下,他可能會一直隱忍著,閉而不宣,害怕傷害到我的字句。


  他在自責,在心疼我,句句如一把尖銳的刀,往我的心上紮似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身體越來越涼,血液在寒夜之中,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柳伏城,你做的已經很好很好了,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不要自責,也不要放棄好嗎?我們能走出去的,說不定鳳青帆他們也在搜救我們,說不定很快我們就能碰麵,柳伏城,你再堅持一下。”


  “求你不要丟下我和孩子,柳伏城,你能聽到我的話嗎?你不要睡,好嗎?”


  ……


  我不知道那段路,我是怎麽走出去的,不停地說著話,從一開始的求,到後來,隻能不停地喊著柳伏城的名字。


  “柳伏城”


  “在”


  “柳伏城”


  “嗯”


  我越喊聲音越大,他每一次都會應我,但聲音卻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不可聞。


  就在那個時候,正前方,影影綽綽的,一片人影朝著我們的方向而來。


  我背著柳伏城,雙腿都麻木了,站定的時候,身形不穩,差點朝著一邊側翻過去。


  我努力的看向前方的人影,想要分辨出到底是誰來了。


  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是我們的人,害怕是敵人,更怕是夜暝閣的人。


  我腦子裏一片混沌,四目張望,最終鎖定河邊上一大塊礁石,邁著沉重的步子,朝著那邊移動過去。


  磕磕絆絆,好不容易在礁石後麵放下柳伏城,緊緊地抱著他,豎著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我不能冒險上前,如果來的不是我們的人,那我們真的會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那群人越來越近,並不多說話,一直在悉悉索索的,地毯式的搜尋。


  柳伏城本就氣息微弱,我屏住呼吸,但是本身身體就已經透支到極致,一憋氣,整個胸腔裏麵都火辣辣的疼。


  我忍著,豎著耳朵聽著,辨別著,生怕錯過一丁點的聲音。


  搜索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跟著拎的越來越緊,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都給我搜仔細一點,不準放過一個角落,今夜找不到那兩個人,一個個都別想活著回去。”


  我一聽到那聲音,如兜頭一桶冰水倒了下來,這道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


  是鳳無心!


  我雙拳用力的握了起來,大氣不敢出。


  柳伏城身上強烈的陰邪之氣,掩蓋住了我們本來的氣息,這大概是他們沒有一下子察覺到我們的存在的原因。


  但是隨著搜索一步步的靠近,隻要稍微仔細一點,我們就逃無可逃。


  鳳無心已經在幾天前就投靠了夜暝閣,被他抓到,我們的後果可想而知。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腳步聲靠近,隔著礁石,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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