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成則幸，不成則命
紙人傀儡怎麽會跑出山洞來？並且主動攻擊那些烏鴉群？
可是無論柳伏城還是霸天，都沒有出來，紙人傀儡怎麽可能先於他倆出來？
就在我們疑惑不解的時候，半空中，一道難聽的鳥叫聲冷不丁的響起，抬頭看去，就看到一隻渾身縈繞著黑氣的禿鷲，從西邊飛了進來，隨著它的叫聲，一大片黑壓壓的鳥兒撲棱著翅膀朝著後山的方向飛來。
半山腰上的紙人傀儡越聚越多，在大片的烏鴉籠罩下，本就陰沉沉的天氣，更是黑了下來，那些紙人傀儡大搖大擺的朝著山下移動過來。
鳳青帆說道：“看來夜梟的動作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快。”
“如果是夜暝閣的人，怕是外圍已經打起來了，我去看看。”白彥臨說著，轉身便離開了。
我擔心道：“也不知道柳伏城他們怎麽樣了？這些紙人傀儡受夜梟蠱惑，從地下跑出來，數量多了之後，想要控製就難了。”
鳳青帆說道：“夜梟出其不意，為的就是趕在這個好時機，咱們不能等九爺了，否則很容易被一鍋端，九爺也需要我們為他保駕護航。”
“之前霸天就有說過，這些紙人傀儡本是可以用骨笛驅動戰魂來控製的，一旦戰魂被融合，骨笛對它們的作用便不大了，它們屬於陰物，夜暝閣的操控力反倒更大一些。”我抬眼看向那滿天的烏鴉說道，“這些烏鴉數量越多，導致周圍陰氣越重，這些紙人傀儡就越難操控，所以我們首先要攻擊的。是這些烏鴉。”
“這些烏鴉就交給我們了。”鳳青帆說道，“你主攻這些紙人傀儡就行。”
鳳靈犀也說道：“這是第一波攻擊，是先驅，大部隊還在後麵，咱們要是連這一波都擋不住的話，那就徹底沒戲了，菲菲，加油啊！”
我用力點頭，握緊骨笛便朝著山上走去，同一時刻，一道金光騰空而起。直擊烏鴉群，金光碰撞到烏鴉群的那一刻，猶如鳳凰展翅一般，橫向鋪開，大片大片的烏鴉撲簌簌的往下掉。
我迅速的往半山腰衝去，還沒完全上去，就剛好遭遇了結隊而下的紙人傀儡。
拿起骨笛，吹響，並不是去操控它們，而是直接用音律攻擊它們。
笛聲響起，那些紙人傀儡猛地一頓，緊接著，忽然像是被擰開了開關一樣，直衝著我撲過來。
我立刻祭出幾十枚紙人，輔助符紙，正對上那些紙人傀儡。
衝在最前麵的紙人傀儡，身上的紙衣接二連三的無火自燃，露出裏麵的屍身。
那些屍身，無一例外，身上全都穿著鎧甲，手虛虛的握著，似乎本該拿著什麽兵器似的。他們的臉上，都刺著字，各不相同，凶光畢現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仿佛我跟他們有血海深仇似的。
他們一步一步的靠近我，我一點一點的往後退，就在這個時候，一片烏鴉血從頭頂上落下來，那些傀儡立刻仰臉接住，貪婪的舔舐，眼神立刻變得更加血紅起來。
原來那些烏鴉不是被紙人傀儡攻擊才落下來的，它們的作用不僅在於為這些紙人傀儡出動提供條件，更重要的是，以它們自己的血來血祭這些傀儡，使其攻擊力變本加厲起來。
那隻該死的禿鷲，還在不停的聲嘶力竭的叫著，像是衝鋒陷陣的號角，企圖帶領那些髒東西破入我們的領地，將我們全部吞滅。
骨笛聲漸漸地已經擋不住那些傀儡的逼近，我念動咒語，催動手鐲，小鬼頭率先從裏麵躍出來，擋在我的前麵，連連攻擊那些傀儡。
隨即，手鐲嘭的一聲分解開來，紋理將射出無數的觸角，纏向對麵的傀儡。
空中，金色的光芒壓製著那些烏鴉，鳳翅揮舞，威力不容小覷。
就在我們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又是一股寒氣從地底下透出來，伴隨著一聲怒吼，緊接著，一股強力從山洞裏麵推出來，我隻看到眼前黑影一閃，腥濕的長尾掃過，紙人傀儡倒下了一片。
那黑影直衝半空，長尾卷起，橫掃過烏鴉群，大片的烏鴉瞬間爆裂開來，騰起一股黑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那禿鷲，都撲棱著翅膀，驚叫著離開。
我的目光追隨著那道黑影，看著黑色的蛟身在半空中橫掃千軍，所向披靡，心中百感交集。
柳伏城這是飛升成蛟了嗎？
他出其不意，夜梟的前驅隊伍被他攪亂，自亂陣腳，現在應該是回去複命去了，而從山洞裏源源不斷往外的紙人傀儡，此刻也已經斷了層，外麵的已經吸過烏鴉血的，全都被就地解決，沒有出來的，沒有夜梟製造的條件，縮回洞裏麵去了。
一切來得猛烈，去的也特別的快，形勢一下子被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我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鳳青帆和鳳靈犀很快也衝了上來，與我一道看向天上，黑蛟在半空中不停的穿梭，沒入雲層之間，見首不見尾。
“九爺這是飛升成蛟了。”鳳青帆說道。“按道理來說，應該經受一次天劫，怎麽什麽動靜都沒有？”
我說道：“該他的那道天劫，早在三四個月前的玉龍山，就已經經受過了，或許老天爺知道他不容易，這一次重新飛升成蛟，便免了他的天劫了吧？”
鳳青帆皺了皺眉頭，說道：“可我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可也說不出到底是哪兒不對勁。”
鳳靈犀說道：“九爺這是在幹什麽？為什麽不下來？”
“對了，霸天呢？”我問。
三人一愣，我隨即轉身，朝著山洞走去。
進入山洞之後，還能感覺到陰風陣陣，刺骨的寒，越往裏，溫度越低，就連呼出去的氣，仿佛都能隨時凝結成冰珠子似的。
那些紙人傀儡，重新回到它們之前待著的地方去了，沒有人操控它們，它們便如死物一般，一動不動。
而石室的地麵上，霸天盤腿坐著，似乎在運氣。
我們走下去，霸天緩緩睜開眼睛，我立刻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用自己的修為幫助柳伏城強行融合戰魂，透支了，很快就會緩過來的，我不要緊。”霸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轉而又問道，“柳伏城呢？”
“在外麵。”我說道，“他已經飛升成蛟了，但一直在半空中徘徊。有點不正常的樣子。”
“怪我，是我心太急了。”霸天說道，“強行融合戰魂，短時間內能夠爆發出強力，但相對應的，反噬回來，柳伏城必須用足夠的力量去壓製戰魂的陰邪殺戮之氣。”
“如果他壓製不住呢？”我問。
霸天說道：“壓製不住，遲早變成惡蛟，控製不住的去茹毛飲血，血液會刺激殺戮之氣蔓延，導致他更加控製不住自己，如此往複，便也廢了。”
我張嘴便想求霸天幫著柳伏城壓製一下，但想想還是忍住了。
霸天雖然厲害，但接連為鳳青帆和柳伏城出力，消耗太大，如果他能徹底壓製得住，是不會讓柳伏城去冒這個險的。
鳳青帆說道：“不就是把他拉回來嗎？我去。”
鳳靈犀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叮囑道：“小心一點，量力而為，別好心幹壞事，再刺激到他。”
鳳青帆點點頭，說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除了霸天，我們三個又重新出去，黑蛟仍然在半空中不停的遊動，速度很快，烏雲滾滾，尾巴掃過的地方，風聲吼吼。
鳳青帆手上凝力，金光打出去，漸漸籠罩在黑蛟周圍，黑蛟被金光包裹著。遊動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化作人形，緩緩落了下來。
我衝上前去，一把抱住柳伏城，問道：“柳伏城，你還好嗎？能控製得住自己嗎？”
柳伏城木訥的任由我抱著，鳳青帆走上前來，將他從我懷裏扯過去，右手捏劍指，一點金光凝於指尖，按在柳伏城的眉心上。
好一會兒，柳伏城的眼神之中才有了神采，如夢初醒一般看著我們，鳳青帆問道：“好點了嗎？”
柳伏城站直身體，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點頭：“剛才嚇到你們了吧？”
“倒也不至於被嚇到。”鳳青帆說道，“但你現在的情況有點危險，我隻是用鳳凰靈力暫時幫你壓製住了體內的殺戮之氣，治標不治本，你得自己想辦法去重新壓製才行。”
“我知道。”柳伏城說道，“謝謝你青帆。”
鳳青帆伸手用力拍了拍柳伏城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柳伏城抬眼看向我。我也看著他，他張開雙臂，將我攬入懷中，說道：“小白，我沒事。”
“你需要時間去自我調理。”我說道，“柳伏城，我們得抓緊時間，夜梟……也就是鳳無心，這次是試探，很快他會拿出方案重點突擊白家莊園，真正的戰鬥就要拉開帷幕了，沒有你，咱們不行。”
柳伏城鬆開我，說道：“你們剛才應該也看到了，那些紙人傀儡是可以被夜暝閣的力量支配的，整個陵墓裏麵，紙人傀儡的數量之大，足以威脅到我們所有人，但這些紙人傀儡，比起下麵封印著的那些陰兵，也隻是小巫見大巫罷了。
陵墓的那一頭，被鎮墓石鎮住了，夜暝閣的人要想從那頭突破，必定要消耗大量的法力才行，如今戰令已經被融合進我的身體裏，並且幫助我飛升成蛟，我想，是不是也讓霸天封印這一頭，暫時徹底封死整個白家陵墓？”
“你是想在你徹底融合戰令靈力之前，封印這些，以防被夜暝閣趁虛而入是嗎？”鳳青帆說道，“我支持你的決定。”
柳伏城說道：“這是我們最後的底線，如果這道底線被破。那麽，我想先跟你們說一聲，不要去圍堵那些紙人傀儡，不做不必要的犧牲。”
“我們的目標是降龍杵和陰兵隊伍，紙人傀儡的存在，是障眼法，也是壓製，本就不是任由我們操控的勢力。”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倒不如毀了這些紙人傀儡來得痛快。”鳳靈犀說道，“以免被夜暝閣的人操控，反將我們一軍。”
柳伏城搖頭道：“你們沒有發現。這些紙人傀儡身上那層紙衣被毀掉之後，裏麵的傀儡臉上，全都刺著字嗎？”
“對，都有字。”我連忙說道，“但是刺的字並不相同。”
“當然不同，因為他們來自於不同的部落。”柳伏城說道，“這些傀儡，全都是當年，白天啟從沙場上俘虜回來的戰俘，秘密煉成傀儡，才有了如今龐大的隊伍。”
“戰俘？”鳳青帆驚道。“這樣看來，這白天啟的手段是真的夠毒辣。”
柳伏城說道：“當年白天啟的手段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些傀儡是曾經被他馴服過的，對於他來說，就是手中的一把利器，隻要我們有足夠的手段操控他們，無論把他們撒的多遠，都是可以收得回來的，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咱們沒有強大的外援，所有的兵力隻能保住白家莊園這一片。”鳳青帆說道，“你的意思是，將這批紙人傀儡撒出去，滲透進夜暝閣的勢力之中，然後收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鳳靈犀搖頭道：“撒出去容易，再想收回來，談何容易？誰有足夠的把握能收回來？”
我也跟著附和：“是啊，柳伏城，我的骨笛對這些紙人傀儡的控製力明顯不夠了，戰魂靈力你還沒有完全吸收，這樣做太過冒險了。”
柳伏城看著我，極其認真的說道：“小白，沒有人能比你更有能力收回這些傀儡了，他們是訓練有素的俘虜，受沙場規則調動，他們眼裏隻有馴服他們的首領。”
我猛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戰令？”
白家勢力從來都是認戰令不認人的，隻要你手中握著戰令，這些將士們便聽你調遣，這是兩千多年前定下的規矩。
發展到如今，一代不如一代，才出現了諸多紛紛擾擾。
但如今我手握戰令，隻要有足夠的能力催動戰令並一手把控，那麽，我就有很大的機會可以控製這些戰俘傀儡。
柳伏城的意思是，他們撒網，讓我最終來收網。
我當然願意做這個收網的人，可我哪來的底氣去收網呢？
我有些可憐巴巴的看著柳伏城，說道：“我有幾斤幾兩，你不知道嗎？別的我都能隨隨便便就答應下來，這麽大的籌碼放在我手裏，我不敢接。”
柳伏城伸手摸摸我的頭。說道：“你都不敢接，還有誰敢接呢？你可是白家主脈唯一的傳人了，戰令可隻認你。
我會努力盡快融合掉戰魂，控製好自己，做你最堅強的後盾，小白，有我在，不用怕。”
鳳青帆一咬牙說道：“我們如今本就是背水一戰了，隻要有一線希望，再大的險我們都應該冒一冒，成是我們的幸，不成是我們的命，菲菲，說句不好聽的，咱們本就光屁股上陣，本就沒有什麽可損失的，不是嗎？”
“是啊，大不了就賠上我們幾條命罷了。”鳳靈犀也意氣奮發起來了，“早就豁出去了。”
柳伏城繼續說道：“戰令特別重要，不管是這些戰俘傀儡，還是陰兵隊伍，認的都是戰令。隻要咱們不玩脫了，主動權還是在我們手中的。”
鳳青帆說道：“隻要這些勢力還在陽間，一切都好說，一旦脫手，被冥界收編，那才是我們的窮途末路。”
我被他們說的滿手心都是汗，說話間，柳伏城的氣息漸漸變得急促起來，額頭上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沁出了一片細密的汗珠，我趕緊問道：“是不是壓製不住了？”
柳伏城說道：“沒事，壓製得住，給我一點時間，但首先，讓霸天做封印吧。”
鳳青帆說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幫你一起壓製，有我在，勝算大一點。”
說著，鳳青帆便和柳伏城一起往莊園裏麵去了，我猶豫了一下，說道：“靈犀，你也回去吧，我想單獨跟霸天聊聊，一會自己回去。”
鳳靈犀應了下來，囑咐道：“小心。”
……
等他們都離開之後，我重新下到墓室，霸天席地而坐，卻並沒有運氣，一直看著我走到他麵前，像是特意在等我一般。
我走過去，關心道：“你有沒有好一點？”
“我沒事。”霸天說道，“你們商量好了？”
“我們打算先讓你幫著徹底封閉陵墓，然後再以戰令為號，統領整個傀儡和陰兵隊伍。”我說道，“霸天，你覺得可行嗎？就憑我？”
霸天笑道：“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而應該問你自己，問你自己的內心。”
我搖頭苦笑：“如果我有那底氣，就不會來問你了，霸天，你應該知道我在擔心什麽。”
霸天伸手指向後麵的棺木，說道：“你是在擔心白天啟，對嗎？”
我點頭：“他們總是說，白家勢力認戰令不認人，但我卻覺得，他們認得，從來都不是一把光禿禿的戰令，而是戰令之中灌注的力量罷了，是白天啟賦予了戰令力量，這是我所不具備的。”
霸天反問我：“既然你覺得白天啟有用，為什麽不先自己掌控白天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