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小辣椒
白翩翩一句話就讓白溪愣住了,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看著白翩翩,腦子裏瞬間亂七八糟的一片。
白冰沒有來白翩翩這兒,可是這麽長時間了,她也沒回家,那她到底去了哪裏?
會不會出事?家裏有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哪?
白翩翩看著白溪那樣,就知道有事,問道:“小溪,冰冰怎麽了?”
“沒……沒事。”白溪說道,“大娘不用擔心,姐姐好著呢。”
白翩翩睨了一眼白溪,指著她耳根說道:“小溪從小到大,一說謊耳根子就通紅,大娘是看著你長大的,這點還不知道?”
白溪知道躲不過,隻得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住在莊園裏,青禾告訴我說姐姐來山上陪你了,可她根本沒來山上,我有點擔心。”
白翩翩也跟著擔憂起來:“冰冰的性子跟你完全不一樣,比較內斂,不愛冒險,她不可能一聲不響的這麽多天不回家,除非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白溪想了想,忽然一個念頭在心中升騰起來,頓時急躁躁的就要往外走,白翩翩一把拉住她,問道:“小溪你去哪?”
“大娘,我可能知道姐姐在哪兒了。”白溪說道,“沒事,大娘,我很快就會把姐姐帶回家的,到時候我會讓人來知會你一聲。”
白翩翩點頭道:“多的我也不問。小溪你幫大娘將冰冰先帶回來再說。”
白溪告別白翩翩,直接回白家莊園。
一回去,立刻去找白沐陽,當麵質問:“姐姐去哪了,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從今早白溪去山上,白沐陽就知道,白溪遲早會殺回來質問他,他算準了時間,也是在等著她。
白沐陽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小溪,你姐姐長大了,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判斷。她性子看起來軟,但卻執拗,自己認定的事情,別人是很難把她拉回頭的。
有些事情,不撞了南牆,她便心有不甘,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很難左右她了。”
“所以,我猜測的是對的。”白溪怒道,“她去找白允川了,這麽多天都跟白允川在一起是不是?”
白沐陽沒說話,沉迷卻已經說明了一切,白溪衝著白沐陽吼道:“別的什麽事情你都能依她,可唯獨這一樁不可以!你怎麽能讓她再次去接近白允川?我之前做了那麽多,難道都是開玩笑的嗎?”
“小溪,你別激動。”白沐陽說道,“這世間,事事都有道理,唯獨感情的事情,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冰冰她喜歡白允川,你讓我能怎麽辦?”
“不行。我不允許。”白溪說著,轉身便往外走,吩咐管家給她配一輛馬車,她要去白允川修養的地方。
白沐陽看著白溪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心中感歎,孩子大了,一個兩個的,說話都不管用了。
……
白允川養病的地方並不難找,但守衛還是比較森嚴的,白溪到那邊的時候,竟然被看門的給攔下了。
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被那看門的一攔,更是火冒三丈,當即便吼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誰,在我家的地盤上敢攔我,誰給你的膽子!”
“您是二小姐。”看門的為難的都要哭了,“我也不想攔您,但是裏麵的人交代了,二小姐來了也不讓進。”
“誰吩咐的?”白溪氣衝衝道,“是白允川還是白冰,老實交代!”
“是大小姐。”守門的如實說道,“還請二小姐不要為難我這個小小當差的。”
“滾開。”白溪一把將看門的推開,大步就朝裏麵走去,“白冰,你給我出來!”
白溪衝進去,這裏她來過,但並不熟悉,進去之後到處亂找,最後在後院的東廂房裏看到了白冰。
白溪看到白冰,立刻衝過去,伸手去拉白冰的手,要帶她回家。
卻沒想到,白冰立刻縮回了手,說道:“小溪,允川的腿還沒好利索,我得留下來照顧他,他需要靜養,你來這兒可以,但不要大呼小叫的吵到他。”
“照顧他的人很多,不缺你這一個。”白溪說道,“姐姐,你怎麽這麽執迷不悟,你跟他在一起,沒有好下場的,趁著現在還來得及,趕緊跟我回去。”
“小溪,允川的腿斷了。”白冰說道,“這件事情,多少都有你的原因,難道你一點都不愧疚嗎?”
白溪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他的腿又不是我打斷的,我為什麽要愧疚?難道這一切不是他咎由自取嗎?”
如果不是白允川招惹了水仙兒,一切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白溪不會忘記,她最後中了水仙兒內丹毒素的時候,白允川的反應,他並不是第一時間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而是想要就那樣帶著渾渾噩噩的自己回去洞房。
這樣不光明磊落的行徑,讓白溪很反感,而更讓白溪反感的是,很明顯,白允川已經在自己和白冰之間權衡利弊。
他就像是下套的人一樣,目標是白冰和自己兩個人,如果能套住自己,他便不會給白冰名分,而自己一再的脫離他的掌控。他的目標才轉向了白冰。
否則,就算白允川兩條腿都斷了,也不可能允許白冰留在這兒陪他這麽餓久,畢竟白冰還未婚嫁,一個黃花大閨女守著他,被外界知道了,多少瘋言瘋語,白允川不會不知道。
但他就是沒有推開白冰,甚至讓白冰越陷越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白溪已經徹底看清了白允川這個人,所以才會反應這麽大,白冰在她心目中是單純善良而又完美的,她的姐姐她必須保護好。
可是白冰顯然並不領情,第一次衝白溪撂了臉子:“小溪,你有點管的太寬了,這是我的私事,既然你不愛允川了,就放過他,讓我去愛他吧,他需要我。”
“他需要你?”白溪冷笑一聲,道,“這句話是他灌輸給你的吧?姐,你清醒一點,他需要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後的白家,需要的是七門,如果你背後沒有這些,他根本不會看你一眼。”
“夠了,小溪。”白冰斥責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尖酸刻薄了?自從你從五花教回來之後,整個都變了一個人似的,跟以前的你完全不一樣了。
我、你和允川。三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允川是什麽人,我都看在眼裏,不會錯的。
我理解小溪你性情為什麽變化這麽大,是因為你在五花教被別人玷汙了貞潔,覺得自己不幹淨了,自卑了,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刻薄、善妒,我不怪你。”
“我刻薄、善妒?”白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姐姐你是說真的嗎?”
白冰說出這些話,已經是跟白溪撕破臉皮了,她也沒有什麽好顧及的了,直接說道:“如果不是善妒,為什麽在我和允川兩情相悅之後,本已經決定由我代替你嫁給他,你又要去找爹反悔,如約舉行婚禮?
我是你姐姐,因為你母親的原因,從小我就知道要讓著你,護著你,所以你反悔之後,我又給了你一次機會,可是為什麽你要逃婚?”
“逃婚?”白溪越聽越糊塗了,“我逃婚?”
“允川都告訴我了。”白冰說到這兒,臉色陰冷了下來,“接親當天,是你連通外麵相好的,不僅截了花轎,還打斷了允川的雙腿,小溪,你真的好過分。”
白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氣又可笑:“這都是白允川告訴你的?姐姐,我是你的親妹妹。我倆才是最親的人,你為什麽寧願相信白允川的片麵之詞,都不願意相信我?”
“事實勝於雄辯。”白冰說道,“你敢說,你不是跟你相好的離開的?還有那白品堂是怎麽忽然被救出來的,你心裏沒數?”
聽著白冰的這些話,白溪心裏已經明白,這些天,白冰陪著白允川,已經完全被對方給洗腦了,她現在說什麽,在白冰看來都是欲蓋彌彰。
白溪也不跟白冰再爭辯,隻是拉著白冰的手往裏走,說道:“好,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跟你一起去質問白允川,我倒要看看他能顛倒黑白到什麽程度。”
“他不想見你。”白冰用力去甩白溪的手,“小溪,求你不要再去傷害允川了,他的腿已經斷了,醫師想盡辦法幫他調理,特意交代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更加不能再碰到傷口,否則以後可能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
小溪,算姐姐求你,姐姐這一輩子就隻愛這麽一個人,難道你真的要姐姐守著一個殘廢過一輩子嗎?如果允川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白溪看著白冰那樣子,眼淚都被逼出來了,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白冰對白允川已經深情到這種程度,可是這個人,真的不值得啊!
隻是正如白沐陽所說,白允川是白冰認定的那個人,走出這一步,十匹馬都拉不回來了,白溪能怎麽辦?
白冰抱著白溪的膀子,卑微道:“小溪,說來說去,你最怕的,不過是害怕允川覬覦白家,覬覦七門,但我保證,我隻要一個允川,其他的都給你。
白家給你,七門也給你,我什麽都不要,我甚至連嫁妝都不要,等到允川腿恢複了,一頂小轎把我抬進他家就行,我不在乎那些。”
“姐姐,你瘋了!”白溪心痛的無以複加,“如果白允川真的能如你所說這樣,那我也真心實意的成全你們,但他絕不會。”
“拭目以待吧。小溪。”白冰說道,“今天小溪就聽姐姐的話,先回去,回去好好等著允川腿好,姐姐也會實現今日的諾言。”
白溪很想對白冰說,她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姐姐一頂小轎抬出白家,她的姐姐那麽好,出嫁之日必定要十裏紅妝,滿城掛彩,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可是最終她哽咽著什麽都沒說,萬般不甘的推開白冰。飛奔下山。
白溪沒有直接回白家莊園,而是去了白允川家,找白仲恒。
白仲恒當時正在家中書房裏練字,他的字剛勁有力,是出了名的大氣,聽到下人來報白溪來了,手中鼻尖一顫,一點墨就那樣落了下去,在宣紙上瞬間暈染開來。
一幅好字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白仲恒放下毛筆,盯著暈染開來的那一點黑墨,唇角勾了勾。背著手出去了。
白溪在正廳等了一會兒,白仲恒已經趕過來了,進門便溫和道:“小溪來了啊,這麽多天不見,真的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伯父何必如此客套,今日的一切,難道不是伯父喜聞樂見的結局嗎?”白溪毫不客氣道,“伯父說吧,要怎樣才會放過我姐姐,條件你隨便開,能滿足的,我一定滿足。”
白仲恒沒有半點驚訝,指著一邊的椅子說道:“小溪坐啊,有話坐下來慢慢講,再怎麽說,前些天小溪也差點成了我們家的新娘,雖然最後沒能拜堂,但你在我們這兒,永遠有絕對的話語權。”
“我要白允川離我姐姐遠一點。”白溪重複了一遍。
白仲恒為難道:“小溪啊,這就是你為難伯父我了,你也這麽大了,應該懂得,感情的事情是外人插不了嘴的,兩情相悅的事情,我又拿什麽理由去棒打鴛鴦?”
“你可以。”白溪說道,“我答應你,隻要白允川離開我姐姐,我會去求掌門,讓江城分堂獨立出去,自成一派,從此不受白家七門的管束,並且你們堂口裏所有現有的兵力,全都歸你們自己所有,白家七門絕不會剝奪半分。”
這麽優厚的條件,對白仲恒來說,簡直是誘惑至極。
白家七門四十二分堂,江城分堂是最大的一支,也是離本部最近的一支,這些年白仲恒靠著本部,將自己的分堂養的肥肥足足,並且與其他分堂保持了十分良好的關係。
可以說,在白家七門裏,白仲恒算得上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了。如果這個時候獨立出去,再迅速的拉攏其他分堂裏本就左右動搖,有了異心的那些人,白仲恒甚至暢想著,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努力一把,說不定還有機會就此扳倒白沐陽,成功上位的可能。
他想起當年自己的父親,不也是臨門一腳,最終失敗了的嗎?
或許自己可以超越父親,從此成就一段偉業呢?
就算是這樣想著,他就開始飄飄然起來了,白溪就站在白仲恒的對麵,能夠清晰的看見白仲恒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動搖,心中更是一片荒涼。
原來白沐陽說的都是真的,白家七門樹大招風,這些年看似強大,但早已經是一盤散沙,白仲恒這樣,其他分堂,山高皇帝遠的,還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子了呢。
白仲恒很快便拉回了神誌。冷靜下來道:“小溪這是什麽話,我白仲恒生是白家七門的人,死是白家七門的鬼,這輩子也不會叛變的。”
“這不是叛變,是大勢所趨,不是麽?”白溪主動給他找台階下。
白仲恒沒想到白溪被逼急了,會這樣不理智,不有腹誹,到底是個小丫頭片子,太好哄了。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陰陽怪氣道:“小溪是大人了,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有自己的判斷,我一個糟老頭子,今日該聽的聽了,不該聽的也聽了,如今就當是一陣風,吹過了也就罷了,小溪回去吧。”
白溪心中冷笑,裝,老東西你就給我裝吧!
自己提出的條件,卻被踢了回來,讓自己做選擇,簡直老奸巨猾。
白溪頓了頓,最後說道:“我現在回去等,如果明日午飯前姐姐能回來,我說的一切都會應驗,如果姐姐回不來,我會做些什麽,我自己也不清楚,還請伯父好自為之。”
白溪說完掉頭就走,管家靠近白仲恒說道:“二小姐真是個人精,最後又把這個難題踢了回來,爺您打算怎麽辦?”
“這野丫頭從小就是個小辣椒,長大了,這辣性看起來是越來越重了。”白仲恒說道,“不過,無論她怎麽動彈,軟肋抓在我們的手裏,我們還怕她不成?”
管家應和道:“人啊,果然是不能有軟肋的,可偏偏,大小姐是二小姐最大的軟肋,說到底,還是咱家大少爺有能耐,一點點苦肉計,就把大小姐弄得五迷三道的,隻要大少爺抓緊了大小姐,咱便誰也不怕。”
白仲恒雙手操起,陰沉沉的笑了兩聲,說道:“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兒子!”
……
回去的馬車上,青禾不停地抱怨:“二小姐,你今天這牛可是吹大了,掌門怎麽可能允許江城分堂獨立出去?就算他再縱容你,也不會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來的。
我勸您呐,回去可千萬別跟掌門提起這件事情,咱們就當失憶忘掉了好不好?我怕你挨揍。”
白溪眯著眼睛靠在馬車壁上,並沒有理會青禾。
青禾不懂她,與其放著白仲恒這個心懷不軌的家夥在身邊,不如將他放出去,這樣就算以後清理起來,也不用再受任何陳年舊情的製約而下不了手。
隻是她這樣想,就不知道白沐陽會不會跟她想到一起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