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 捉襟見肘

  晚上八點,醫療隊的專機降落於成田機場。


  兩小時後,醫療隊帶著各種設備和一批技術人員抵達大使館,將有充足的條件打造一間高級別實驗室,充足的人員也能保證隔離區內外秩序井然,防止病源擴散。


  但不好的消息緊跟著傳來,接觸過秦意的兩個情報人員開始發熱,下半夜,胡巍和劉少嚴也出現了體溫上升的現象,周牧澤的症狀變得更加明顯,開始出現脫水症狀,不過比起秦意,他症狀惡化的趨勢緩慢一些。


  而秦意開始嘔吐,吐了幾次後,開始出現吐血的跡象,體溫降不下去,脫水也更加嚴重。


  拿到設備後,時雨顧不上實驗室還沒造好,馬上投入實驗。


  他這麽做很危險,危險病原體研究需要最高級別的實驗室,實驗室條件達不到,研究人員很容易被感染。


  “這些症狀看起來跟病毒性流感區別不大,感染方式也大致相同”廖院士了解了幾個感染者的病情後,不禁遲疑國內有必要這麽興師動眾嗎?病毒性流感雖也致死,但國內有很豐富的治療經驗,隻要治療及時,幾乎百分百痊愈。


  他也不是認為沒必要竭盡所能去救治感染的病人,隻是這次他領隊出發前,領導讓他做好最壞的打算,比他參與的任何一次疫情更嚴重。


  所以看到幾個感染者的病症後,他忍不住有點疑惑。


  “不一樣。”時雨穿著密不透風的隔離服,從顯微鏡頭前抬起頭,聲線冷清,“或許也是病毒性流感,卻與以往的不同。”


  “有發現了?”廖院士一聽就知道。


  “你見過病毒的大劑量固體狀態嗎?”


  廖院士倒吸冷氣,“你說是人造的?”


  “不確定。”時雨搖頭,又道,“很可能。”


  廖院士的臉色變得凝重,終於知道為什麽領導說得那麽嚴重。


  其實病毒一點也不稀罕,人類每天都會直接間接地接觸到,隻是人類有免疫係統,接觸到病毒也一定會被感染,像他這樣就一線研究者就經常接觸病毒。


  但他接觸的多是天然病毒,使人類致病的病毒。


  但有一種病毒卻是可以治病的,那就是人造病毒。


  病毒具有極其高效的將基因輸入細胞的能力,但天然病毒可能引起免疫應答或是產生癌症,而人造病毒沒有這些危害,通過人造病毒,可以向癌症細胞內輸送治療性的基因和藥物,相關研究還在繼續中,或許不遠的未來,人類可以通過病毒治愈癌症。


  但作為病毒,人造病毒也並非沒有邪惡的一麵,如果有人造出病毒不是為了拯救人類,那麽就是為了毀滅人類。


  意識到引起大使館疫情的病毒是後者,廖院士的神色頓時堅定起來,看著時雨年輕的臉龐,便起了愛惜人才的心思,想接過他手上的實驗,“我對這類病毒性流行病有不少經驗,研究病原體的實驗就交給我。”


  時雨抬起眼簾,看著廖院士嚴肅的臉孔,道:“感染者中有我的家人,我必須救她。”


  廖院士見他態度堅定,也知道他的專業能力一點也不輸給自己,一點也不介意地道:“那我給你打下手,不過接觸性的實驗還是交給我。”


  時雨頓了頓,點頭。


  一老一少馬上投入實驗中。


  第二天,隔離區內出現了三名新的感染者,其中一名是秦意那個病房的醫護人員,隔離區外暫時未發現,醫護人員不敢大意,對大使館進行了全麵消毒。


  而周牧澤也開始出現嘔吐症狀,兩個情報人員中一個嚴重高燒,一個出現肺炎,劉少嚴和胡巍也是高熱不退,脫水症狀更加明顯。


  秦意持續高熱,是有驚厥,聽力和視力都開始衰退,隻是一個晚上,她就瘦了很多。


  醫護人員嚐試降溫,但嚐試了各種方式都無濟於事,脫水也隻能勉強緩解,患者仿佛對各種藥物免疫,身體仿佛被上了鎖,隻有拿到關鍵的鑰匙,才能解開他們的困局。


  時雨和廖院士不眠不休,熬得眼睛通紅,廖院士上了年紀,實在扛不住才去休息兩個小時,起來又繼續投入實驗。


  他們都知道,時間就是生命,他們必須趕在死神來臨前搞清楚引發病源的罪魁禍首是什麽,並拿出準確有效的治療方案救下所有人。


  第三天,所有人的症狀更加嚴重,秦意的意識開始模糊,對外界反應越來越遲鈍。


  第四天,劉少嚴陷入半昏迷狀態,秦意失去自主意識。


  大使館的感染者也越來越多,從9人上升到15人,其中三名是醫護人員。


  時雨和廖院士的心情越發沉重,從感染者的病發情況來看,直接接觸的感染概率很大,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堅持到什麽時候。


  日方提出援助,希望能接大使館的感染者到醫院進行資料,為了表達誠意,還提出治療團隊由時雨和廖院士主導。


  誰都知道日方這時候提出援助沒按什麽好心,至少不全然是好心,前幾天他們是怎樣阻攔周牧澤和時雨的還曆曆在目,要不是周牧澤有所提防,他倆現在已經被歹徒射殺,誰也知道日方在援助過程中會不會搞鬼。


  但條件還是不夠完備,即使國內盡可能提供設備和材料,時雨仍然有捉襟見肘的感覺。


  大使館陷入兩難境地。


  “比起接受日方援助,我更願意申請國內支援,如果可以,最好把所有人都接回國內治療。”研究了幾天,廖院士越發地感覺到這種病毒的可怕,病毒的基因組已確定,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有效的治療方式。


  可能是日國人造出的病毒,他又如何能放心接受日國人的援助?

  但是回國也要冒很大的風險,很可能讓這種病毒在華國境內擴散,打心底裏他不想這麽做,比起國內十幾億同胞,他寧願自己死在國外。


  可是大使館的感染者也不能不救,廖院士內心前所未有的煎熬,最後咬牙道:“再等一天,如果明天還搞不清楚……”


  最後的話,他沒說出口。


  卻不料第五天,廖院士開始發熱,他原本就上了年紀,又不眠不休熬了這麽多天,謹慎再謹慎,仍然扛不住被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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