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死了
凶宅二字，出自朝野僉載，泛指發生凶事和死人的宅邸。
當這兩個字從元能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我絲毫不覺得意外，如此濃重的陰氣，若是覺得它正常，反倒是我不專業了。
隻是元能自己也明顯怔了一瞬。顯然它說漏嘴了。
算不得漏嘴不漏嘴，話已經說了出來，想要收回去自然是不能。
我佯裝訝異地再度開口，開始緊抓元能的這個失口。
“凶宅？這是怎麽回事兒，不瞞你說，我是一家雜誌社做刊物的，專做的就是這些靈異驚悚類，這一次進到山裏，也正是為了來尋找靈感，昨晚我就覺得這屋子有些不對勁，沒想到還真被我撞上了。”
元能愕然地緊盯著我。顯然是覺得圓不過去了，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願意說。
我又倒滿酒杯，兩人簡單碰了一下。
“怎麽樣，元叔，我叫你叔了，你就給我透個底吧。編輯那邊催的緊，這可是我難得的機會呐。”
一口幹了大半杯白酒，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灌進了肚子裏，而後酒氣才順著鼻孔噴了出來，我打了個酒嗝，把空杯往桌上一橫，這才又把目光放到了元能的臉上。
後者同樣臉紅脖子粗地幹了那半杯白酒，濃重地呼著酒氣。
“小曹啊，不是我不告訴你，這些東西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你哪兒還敢住在這種地方。”
我同樣呼出一口酒氣，再道：“若是怕的話，昨晚我就跑了。不瞞你說，昨晚我是被哭聲給驚醒的，那聲音真是要多淒厲有多淒厲，如果是個正常人，你覺得聽到這哭聲他還敢在裏麵睡？”
說罷，我又把酒瓶裏最後的酒倒進了兩個杯子。而後道。
“可我呢，不僅不怕，還找了個梯子準備進去看看，如果不是你來阻止，我可能都進去了。小弟是典型的無神論者，如果這一次不能把這件事弄個清楚明白，這趟回去我就叫上攝製組一同過來，就拍個鬼屋的紀錄片，那會兒人多了，你也就不用再擔心我出事兒了吧。”
小聲開口，元能的表情卻是越來越難看。
我知道自己說到了點子上。
元能之所以不說，就是意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我這麽一說，先不論真假，已經給他敲了一個你不說我就叫人來自己弄明白的警鍾，到時候人多嘴雜，難免不會有說出去的情況，那個時候，這裏估摸著就出名了。
顯然我想到的，元能都想到了。
“那，那我就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其他人。”
元能在這麽說以後，甚至回頭看了看四周，生怕還有其他人聽見。
我再度端起最後的一點兒酒，而後一口下肚。
“您這是說的什麽話，這些東西，我能到處亂說麽。”說罷，半杯酒又被我給一口喝了個幹淨。
“你說吧，我聽著呢。”
半晌，我發現元能都沒個動靜，抬頭一看，這才發現他的臉色不是很自然。我詫異，隨即轉身，發現昨晚見到的那個女人就站在我身後，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元能。
“送個飯你都能送這麽久，地裏活不幹啊。”
語罷，元能無奈看了我一眼，而後極不情願地起身，跟著那女人重新回去。甚至連桌上的碗筷都沒收。
我心裏暗罵一聲大爺的。
這節骨眼兒居然被這女人給攪黃了，元能明顯都想說了的。
不爽地盯著那女人遠去的背影，我將碗筷簡單收拾了下，不過隨即想到什麽，重新回到了屋內。
夜色再度籠罩。
白天元能又來了一次，這一次卻什麽也不跟我說，隻是留下飯菜，順手帶走了中午的碗筷，甚至我叫他他都無動於衷，像是沒有聽到。
我皺眉，這該是那個女人的吩咐。
我可以理解元能怕老婆，不過這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有的東西還是得自己弄明白。
可讓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元能的死。
元能死了，消息如風般席卷整個山村，山村裏本就隻有幾十戶人家，幾乎一大早，元能家門口就被人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元能媳婦扯破喉嚨的淒厲嗓音從並不大的四方院傳出來，隻聽的人人揪心。
我皺眉來到屋外，依舊覺得這一切不像是真的。
好好兒的一個人，怎麽說沒就沒了。
直到我看到元能的棺木，和棺木前元能的黑白照片兒，才覺得這並不像是玩笑。
元能的確是死了。
聽他媳婦說，元能是突然死亡的，原因是心髒病複發，我緊盯元能媳婦那張淚流滿麵的臉，想看出點兒什麽東西，卻是無用，那張臉痛苦眼淚皆是發自肺腑，明明就是一個剛死了男人肝膽俱裂的普通女人。
作為一個外人，原本是不能進到屋內的，不過在我亮出身份並見到那執事的“同道”時，後者順便請我幫了一個忙。
鑼鼓在元能家院子裏敲了整整兩天，元能媳婦便在院子裏哭了整整兩天，期間還數次暈厥，好不容易才由村民掐人中救回來。
沒有人覺得不對勁，甚至在這兩天來，瞧見那肝膽俱裂的女人數次暈厥，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元能是正常死亡，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一閃即逝的同時，被我很快搖頭甩開。
到了第三天，元能的棺木終於被抬上了山。
伴隨著鑼鼓鞭炮齊鳴，這件事似乎已經平息。
埋葬了元能後，又親眼見到他的墳磚被砌上，親朋好友開始調笑著離開墳山，我手裏扛著一個碩大的花圈，行走在隊伍的最後，我將花圈放到這新生的墳包上麵。突然覺得，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元能才死的。
這個奇怪的想法同樣在我腦海一閃即逝，卻怎麽也甩不去。
我不可能開棺，可我有可能從元能的嘴裏得到真相，如此一來，便要等到元能頭七。
頭七元能魂魄會回來一趟，哪怕是冤死，在經過長達兩天兩夜的鑼鼓喧天，也早就被送走了，隻是到時候要想辦法搞定鬼差才行。
我起身，在下山前最後看了一眼元能的墳包，隻是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