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鑒證人員之所以加班加點徹夜鏖戰, 一是因為現場提取到了七組有效鞋印,二是從死者身上剪下來的繩子上雜質和纖維極多。鞋印得一組一組對比,物質分析得一樣一樣做。老大帶頭加班, 底下人沒一個敢早走。
七組鞋印裏有四組是民工常穿的膠鞋印, 考慮為現場施工人員遺留,等和發現屍體的民工對比過後,確認符合即可排除在證據之外。另外三組, 一組皮鞋, 一組平底鞋,還有一組高跟鞋。其中高跟鞋比較引人注意, 碼數四十二, 根據統計數據,穿這麽大鞋號的亞洲女性, 身高得在一米八五左右, 不排除穿這鞋的是男性的可能。
捆綁用的繩子看起來多次使用,磨損狀態明顯,其上沾有各色凝固的低溫蠟, 還有頭發和纖維卷在其中。漁網裝目測是新的, 雖接縫處略有繃線,但皮革的味道聞起來還很衝。散鞭同樣是舊的, 但因把手處的三股編織法導致接觸麵過窄, 無法提取指紋。
核驗完一組鞋印的勘驗報告, 杜海威在手寫板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錄入係統以備開案情討論會時使用。一個月前他提交了申購單, 給科裏增加了電子設備並更換了部分軟件, 使流程盡量無紙化。有聽到風言風語, 說他剛來就大手大腳的花錢, 也有人抱怨說本來就夠忙的還要花時間熟悉新軟件,弄不好忙了一天一夜的活都白幹。對此他一概充耳不聞。信息化是未來的趨勢,不想被時代淘汰,唯一的方法就是跑步跟上技術的迭代更新。
時間已過淩晨三點,他起身望向周圍,並不意外此時此刻“陣亡”了半個辦公室,睡姿堪稱五花八門:馮曄仰麵枕著轉椅靠背,小呼嚕打的那叫一個香;周嵐是把靠墊墊在了鍵盤上,臉朝下埋在裏麵睡,不知道憋死了沒有;曹媛清瘦的身子蜷在兩把對著放的轉椅上,身上蓋著不知道是誰的外套;再看黃智偉,那哥們——
杜海威皺眉笑笑,離開自己的工位走到黃智偉跟前,抬手“唰唰”從對方眼皮上撕下假眼貼紙。他抱臂於胸,居高臨下的看著驟然驚醒的下屬,語氣不無調侃:“你下回貼的時候記著看看貼紙上眼球的顏色,我不是色盲,你弄對兒藍色的瞳孔逗誰玩兒呢?”
“啊?我……那個……哈哈……”黃智偉尷尬至極,不自在的用手搓了搓充滿智慧的腦門。
杜海威無意令他難堪,若非活兒緊,不至於讓大家累到這個份上:“繩子上提取到的纖維,做完分析了沒?”
黃智偉忙不迭點頭:“做完了做完了,我正導數據呢,這不閑著也是閑著,就……”
杜海威看了眼電腦屏幕上數據導出的時間,兩點半,所以說這哥們至少眯了四十分鍾了,可以接著使喚:“還剩兩組鞋印對比,你接著做,最晚早晨——”
話說一半,放辦公桌上的手機震了起來。杜海威略感意外,一時想不到會是何人這麽晚打電話過來,走到桌邊拿起電話,表情驟然錯綜複雜了起來。黃智偉那提著心等領導下達指示,卻看杜海威拿著電話走出了辦公室。
“這麽晚你——”
杜海威話說一半,就聽那邊傳來蓋寰宇的質問:“你怎麽回事?家裏鑰匙能隨隨便便給同事?”
嗯?杜海威愣了楞,反問:“你在我家?”
那邊理直氣壯的:“對啊!正睡覺忽然聽見門響,以為你回來了,結果不是,想著萬一是賊呢就給摁那了。”
“你把小夏打了!?”杜海威頭皮“唰”的一緊。蓋寰宇上大學後練過一段時間的自由搏擊,本意是為了防身,打夏勇輝那樣非警校科班出身的純技術型人員絕對白玩。
“沒,撅了他一下而已。”
蓋寰宇說著,側頭望向坐在沙發上揉肩膀的夏勇輝。還說是個警察,真沒見過反應如此遲鈍的。要不是他手下留情,這會已經給人撅進急診了。等解釋清楚是杜海威的同事,他不免有些生氣——家門鑰匙說給就給,你拿我當什麽了?
“你把電話給小夏。”
杜海威這會兒已是一個頭兩個大。當初給蓋寰宇鑰匙的時候,確實承諾過對方隨時可以來,就是沒想到他不在家的時候能跑來。來就來吧,還好死不死撞上夏勇輝,這醋缸要是翻了,不定又得鬧出什麽故事。
而夏勇輝被撅得胳膊險些脫臼,眼下整個人都不好了,接過電話,沒好氣的“喂”了一聲。
“不好意思,小夏,我不知道他在那……那個……你沒事吧?”杜海威的語氣既尷尬又無奈,“抱歉,讓你受驚了。”
“你用不著道歉,要怪就怪我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夏勇輝心說這屋子真邪性,高仁來睡一次差點和呂袁橋分手,這次他來,還沒躺下就被人撅了一頓。
看來有必要找羅家楠學點防身術了。
躊躇片刻,杜海威解釋道:“他是我朋友,就是——”
“我知道他是誰,”夏勇輝打斷對方,“你上回沒跟我說實話,不說沒和他交往麽?”
“我沒有,我隻是——”
電話被一把搶了過去,就聽蓋寰宇的語氣比剛才更加不悅:“用不著跟他解釋,這是咱倆的事。”
聽筒一直處於外放狀態,他一聽杜海威那話立馬截斷對方——我們之間的關係犯得著跟一個外人解釋麽?你姓夏的算哪顆蔥啊!
聽傳言,夏勇輝尚不能理解蓋寰宇為何會幹出那樣的事來逼迫杜海威與自己見麵,今日親眼所見算是徹底領悟。這小子看麵相就不是個善茬,說話時眉骨緊壓在眼眶上,那勁兒跟全世界人民都欠他一聲“我愛你”似的。不知道是誰給慣出來的,想來少不了杜海威的一份功勞。
“你們倆趕緊睡吧,我這還沒完事,掛了。”
沒等蓋寰宇再說話,杜海威那邊已然掛斷,大概是不想聽他跟自己嗷嗷了。屋裏頓時陷入尷尬的寂靜,夏勇輝和蓋寰宇互相看著,彼此眼裏都沒好情緒。
忽然蓋寰宇勾了下嘴角,像是想起什麽好笑的事的樣子,隨即又拉下臉:“你睡沙發?”
“有地方給我打地鋪也行。”來都來了,夏勇輝打定主意不回去睡椅子。
“要不要跟我一起睡床?”
夏勇輝一愣——我沒聽錯吧?這小子讓我跟他睡一張床?
“你胳膊,剛下手重了。”蓋寰宇抬手比劃了一下。道歉是不可能的,這世界上配聽他說“對不起”三個字的人隻有杜海威。
哦,夏勇輝明白了,這是對剛才的舉動表示歉意。不過好奇心使然,他忍不住問:“你是怎麽想的?報假警那事。”
大概是沒想到他也知道這事,蓋寰宇的表情稍顯疑惑,隨後坦誠道:“他在美國的時候替我坐過一次牢,我還他一次。”
“??????????”
夏勇輝都驚了——杜海威在美國還坐過牢?這事兒學校居然不知道?知道肯定就給他開除了吧!
“什麽情況?”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蓋寰宇想了想,覺著這事兒沒什麽不能說的:“我高中舞會,和校花跳了支舞,然後有倆小子找我茬,你都不知道那地方種族歧視有多厲害,我一亞裔,成績又好,好多人嫉妒我……當時威哥也在,對方先動的手,直接拿酒瓶子摔我頭上了,他就給那倆小子揍了,然後一幫人打起來了,警察來了也不問清楚是怎麽回事,反正都給帶走了……他在警局待了一晚上,我媽第二天就找律師給他弄出來了。”
夏勇輝好奇的眨巴眨巴眼:“那你呢?”
“你是沒挨過酒瓶子吧?”蓋寰宇不屑反問,“當時我被打懵了,再有記憶已經躺醫院裏了。”
——我是沒挨過酒瓶子,但我見別人挨過。
想起當年羅家楠擋醫鬧挨的那一下啤酒瓶子,夏勇輝無意識的勾起嘴角。看來羅家楠是比其他人扛揍,血流了滿頭滿臉,還能坐椅子上縫針。不過打擊的位置不同對人的傷害程度也不同,如此說來蓋寰宇當時一定是被鑿暈了,杜海威情急之下才會出手打人。
挺意外的,沒想到那個看似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家夥,竟有如此不冷靜的一麵。
“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喜歡他了?”
既然都八卦了,不如刨根問底。
“更早,從他第一次帶我去攀岩開始。”蓋寰宇毫不遲疑的應道,反正他字典裏就沒“不好意思”這四個字,“隻是我那時太小,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他又必須得回國,所以我一直沒跟他把話挑明,實話實說,要不是為了他我根本不會回來……可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想著他幸福就好,直到那姑娘去世,我才借公司組織的會議給他發了邀請函。”
聽著對方那炫耀的語氣,夏勇輝忽的起了身寒栗。這小子可真是步步為營,而且控製欲還不是一般的強。誠然,性格決定命運,杜海威的爹係屬性確實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依賴。程傑不就是麽,遇事就找杜海威,然而程傑活的過於現實,所以這倆成不了。但蓋寰宇?他活到現在遇到的唯一挑戰可能就是杜海威了。雖然看著也是個明白人,但就是一腦袋紮進去拔不出來了。不知道這倆到底是誰織了張網,網住對方的同時,也網住了自己。
——誒?等等,我特麽大半夜的又被塞一嘴狗糧是鬧哪樣?
夏單身狗勇輝莫名惆悵。
勉強睡了四個小時,被鬧鍾吵醒後夏勇輝閉著眼艱難起身,屈膝支著額頭靜待困意消散。得坐著醒覺,躺著用不了幾秒又得睡過去。冬天愛犯困,睡醒了還爬不起來,要說蛇和青蛙還有冬眠的時候,人怎麽就一年四季都得開工?
“喂,羅家楠是誰?”
冷不丁聽旁邊傳來聲疑問,他猛地睜開眼對上蓋寰宇那張臭臉:“你睡著睡著就滾我身上來了,還抱著我喊‘羅家楠’。”
“沒誰,說了你也不認識。”
故作無所謂狀,夏勇輝手腳並用的爬下床,等進了衛生間拿腦袋咚咚磕瓷磚。他知道自己睡覺追人,以前程傑說過,但沒說他還說夢話啊!而且喊的還是X夢對象的名字。雖然說自打知道羅家楠和祈銘的關係後,他對羅家楠已經死心了,但睡著了誰能管的住腦子?
——得趕緊找個對象了,要不做夢老夢見別人的對象算怎麽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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