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蠻牛老祖
山寨一片小樹林裏，藍貝兒陪著那頭叫小黑的驢說了一會話，肚子咕咕的又叫起來了，她杵著木棍走到大寨中，卻一個人也沒看見：“哥，哥，染哥，你們去哪了？”
她連叫數聲，但大寨空空，隻有她自己的聲音在回響，她心中頓時害怕了起來，無奈的找了塊石頭坐下，感覺如此的孤單，傍惶無助，忍住不掉下淚來：“娘，貝兒好累。”
她回想起巴郡城被攻破的那一晚，整個城一片驚慌，到處火光衝天，戰馬嘶鳴，殺聲不絕，血流遍地。敵軍已經快要殺進來了，母親將她推進地道，淚眼婆娑：“女兒，你一定要活下去，你爹肯定是保不住了，你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都已經英勇的戰死沙場，乖女兒，娘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好好活下去，報不報仇無所謂，好好活著，我的女兒，我的心肝寶貝，走吧，快走。”
外麵敵軍的喊聲已經清晰可聞，“哐當”一聲，母親蓋上了地道的蓋板，隨即，敵軍衝了進來，“嘭”，她聽見了母親重重的倒地的聲音，黑暗中，一股熱熱的液體順著地道口的縫隙滴落下來，掉了她一臉，她伸手摸了一手的血腥。
“娘……”，藍貝兒每每想起母親就忍不住淚流滿麵，她坐在那石頭上掩麵痛哭。
山寨門口，葉染和東方雪回來了，拎了好幾隻山雞，可他一進寨子，就聽見藍貝兒哭著喊娘，趕緊丟了山雞，跑了過去：“貝兒，你沒事吧，貝兒……”
藍貝兒梨花帶雨：“染哥……”，她伸手死死的抱住了他：“我以為你們都丟下我了，不要我了……”
葉染安慰她道：“說什麽傻話呢，我們怎麽會丟下你不管，別哭了，別哭了，乖，餓了吧，我們打了好多山雞回來哦，你看……”
他一回頭，看見東方雪站在身後，正靜靜的看著他倆，頓時不好意思起來，臉上微微發紅，急忙站了起來：“你陪貝兒坐一會，我去弄吃的”，說完，便趕緊去拎了一串山雞，急匆匆的跑了。
蠻牛山上，天色漸漸的到了黃昏，由於午飯吃得晚，又飽餐了一頓烤雞肉，喝了香噴噴的野菜湯，所以大家都還沒餓。除了東方雪陪著藍貝兒去放驢了，四個男人都躺在大寨之中，看著月兒升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葉染問藍鶴道：“你說萬一南涼國的軍隊再來蠻牛山，咱們怎麽辦？”
藍鶴：“你是聽了東方雪的話，心裏犯嘀咕了吧？”
葉染：“她說得也有道理啊，咱們搶了南涼國的官員，人家怎麽可能會放過我們。”
胖子翻身坐起：“葉大俠，您老武功蓋世，還怕一群兵麽，要真敢來侵犯咱蠻牛山，咱們就跟他們拚了。”
葉染無語，照這樣下去，冒充高手遲早得露餡，他心裏有些不安，如果南涼的軍隊來了，千軍萬馬的，如何抵擋。也不能指望東方雪，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年紀又不大，才練了多少年武功，搞不好還把她給害了。
藍鶴看著天上的月亮星星：“胖哥，你們蠻牛山就沒有什麽機關陷阱之類的東西嗎，一點防禦措施都沒有，這哪像個土匪的老巢？”
胖子：“以前咱這安全得很，不需要機關陷阱啊，隻要有人把守在險要之處，那話怎麽說的，一個人把關，千軍進不來。”
藍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胖子連連點頭：“對，對，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還是藍老弟有文化。”
藍鶴：“這可不行，你們不能指望染弟一個人幫咱們守關，敵軍來得少還好，要是來得多了，鏖戰個幾天幾夜，累都累死了。”
胖子：“不是還有葉大俠的婆娘在嘛……”
葉染連忙止住他的話：“哎，哎，別胡說八道。”
藍鶴：“胖哥，想想有沒有其它好的辦法。”
胖子：“我哪想得到啊，咱這寨子真的沒什麽機關陷阱，除了險要之處，從不設防的，除非咱不要這裏了，趕緊跑路。”
藍鶴抓了抓腦袋：“還真是頭疼啊，要走也得等貝兒的腳好了再走，要不然再遇到個什麽追殺，她跑都跑不掉。”
胖子：“藍老弟，葉大俠，或許你們都想多了，人家才沒空來找咱們算賬呢。”
藍鶴：“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嘛。”
此時瘦子坐了起來：“哎，我想到一個地方可以藏身。”
藍鶴：“什麽地方？”
瘦子：“咱們蠻牛山的開山鼻祖蠻牛老祖的墳墓。”
胖子瞪了眼，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呢，墳墓裏怎麽能藏人，不懂別說話，死一邊去。”
藍鶴：“胖哥，這蠻牛老祖幾個字我怎麽聽起來那麽耳熟啊？”
胖子臉上堆著笑容：“哎呀，藍老弟啊，說起咱開山鼻祖呢，還是有點名氣的嘛，他老人家曾經給國王當過侍衛的。”
“哦……”，藍鶴眼睛放光：“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那個被閹了的侍衛。”
胖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藍老弟啊，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在咱蠻牛山上你提這事……咱老祖聽了不高興的，以後別提了啊，哎呀，天都黑了，又該弄吃的了，葉大俠，藍老弟，你們慢慢聊，瘦子，走，做飯去。”
等胖子和瘦子走了，藍鶴衝葉染一笑：“你知道蠻牛老祖的事嗎？”
葉染搖搖頭：“不知道。”
藍鶴：“你有讀過一些野史嗎？”
葉染：“我正史都沒讀完呢。”
藍鶴：“那你知道莫太後嗎？”
葉染：“這個知道，莫太後替子施政十二年，把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是巴國皇家史上最卓越的女性。”
藍鶴：“還有呢？”
葉染：“還有？她五十八去世了。”
“嗬嗬”，藍鶴笑了笑：“來來來，我給你講講關於莫太後的野史。話說七八十年前，延慶帝十歲即位，由於年幼，就由其母後莫太後攝政。莫太後除了幫助延慶帝打理朝政之外，還為他選擇了一位勇猛的侍衛，你知道是誰嗎？”
葉染搖搖頭：“不知道。”
藍鶴用手指向地下指了指：“就是這，蠻牛老祖。”
“啊？”葉染有些意想不到：“原來是這樣？”
藍鶴：“蠻牛老祖的真實名字我記不起來了，蠻牛這個稱呼是延慶帝對他的愛稱，因為他長得高大魁梧，力大無窮，就跟一頭蠻牛一般。”
葉染：“那他怎麽又被……被閹了呢？”
藍鶴：“這就是關鍵了，莫太後攝政十二年，直到延慶帝二十二歲的時候才交出大權，自己隱居後宮，但這人一旦忙慣了，突然退下來，就非常不適應，就覺得寂寞了，難過了，當時莫太後才四十歲，精力正盛，受不了那份寂寞無聊，竟然病了。延慶帝為了母後的身體，就把蠻牛派給了她，讓他盡力侍奉莫太後，也是一片孝心。哪知道蠻牛十二年來久居延慶帝身邊，早就跟莫太後私交深厚，這一次專門派過去，就猶如幹柴遇到烈火，兩人就這麽彼此愛上了。”
“啊！”葉染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故事。
藍鶴繼續說道：“他們這事終究是不可能公開的，隻能偷偷摸摸，但好景不長，莫太後不小心懷上了，身體再次不適，被太醫診斷出來，密報了延慶帝。延慶帝一生氣，本來要殺蠻牛，但莫太後以死相求，延慶帝也考慮到這事鬧出去皇家麵子無光，於是就閹了蠻牛，逐出了皇宮，對外隻宣稱蠻牛解甲歸田。”
葉染聽得張口結舌：“那莫太後呢？”
藍鶴：“莫太後當然是不可能生下那孩子來的了，延慶帝為了掩人耳目，將莫太後移居到上清宮，打掉了孩子，從此後太後就落下了病根，勉強拖到五十八歲就去世了。”
“唉！”葉染歎息一聲：“可憐的莫太後。”
藍鶴：“是啊，我怎麽也沒想到蠻牛山原來是這麽個來曆，染弟”，他轉頭四處看看，壓低了聲音：“咱們晚上去找找蠻牛老祖的墳墓。”
“啊？”葉染又驚訝了：“找他墳墓做啥？”
“你別這麽一驚一咋的”，藍鶴把著他的肩：“是這樣的，瘦子說蠻牛老祖的墳墓能藏人，那肯定是能藏人的，隻不過胖子不願意我們去罷了，但我們不能就這麽坐等啊，萬一南涼軍隊來攻打怎麽辦，對不，這山上你還找得到更好的藏身之地嗎？這是其一，第二呢，咱們要去西秦，沒有路費可不行，這一路過去上千裏，要吃飯，要住店，要買日用品，還要過關行賄，塞點小錢，花費多著呢，咱去看看墳墓裏有沒有金銀之類的，拿一點，有備無患。”
葉染不自覺的轉頭四處看了看：“這不太好吧，要是胖子知道了，怕是要跟我們翻臉的。”
藍鶴笑了笑：“沒事的，要是真的有軍隊來攻打，他還不是得跟咱們一起逃命，再說了，有你這個大俠唬住他們，他們也不敢說啥。”
葉染：“我就怕他那墳墓裏啥也沒有，要是真有金銀，他的後人還用得著去打劫當土匪？”
藍鶴：“就算沒錢，咱們看看也無妨，提前把藏身地找好，有備無患，就這麽定了，今晚咱就去。”
葉染心裏有些害怕，這夜裏去墓地，想想就滲人：“可是……”
“別可是了”，藍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看看他們晚飯做得怎麽樣了，隨便找點工具”，他站起來，轉身離去了。
葉染看著他漸漸走遠，抬頭看了看月亮，掏出胸前那塊玉片撫摸了一番，不知道爹娘在何方，心中甚是難過。
正當他一個人默默出神的時候，東方雪悄無聲息的坐在了他的身邊，也抬頭看著月亮：“在想什麽呢？”
葉染轉過頭來，淡淡的月光之下，朦朦朧朧之間，她顯得是那麽的美，一時之間居然看得呆了，忘了回話。
東方雪臉紅了一下，用指頭在他的額頭戳了戳：“問你話呢。”
葉染轉過頭去：“沒想什麽，你不是陪貝兒在放驢嗎？”
東方雪：“天都黑了，驢也要睡覺啊，葉染，你今後到底有什麽打算？”
葉染：“走一步算一步，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父母，找到妹妹，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好不好。”
東方雪：“人海茫茫的，你怎麽找，我幫你想到一條捷徑，你想不想聽？”
葉染一聽說有捷徑，頓時雙眼放光：“捷徑？你說來聽聽。”
東方雪：“我帶你去秦國，到了秦國之後，你發奮努力，爭取成為天下名人，那麽你的事就會自動的傳到你父母和妹妹的耳朵裏，他們就會到秦國去找你了。”
葉染剛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破滅了，心情從天空跌到穀底：“唉，我還以為有什麽捷徑呢，這哪是捷徑啊，要想成為名人不知道多難，我憑什麽，一個亡國奴而已。”
東方雪：“你這人怎麽這麽脆弱呢，你要有動力啊，難道找到父母和妹妹這個動力還不夠大，不值得你去努力嗎？”
葉染：“我沒想那麽遠，既然你覺得那也是一個辦法，我就試試吧，不過現在貝兒的傷還沒好，一時半會走不掉的。”
東方雪：“我不急的，等你。”
葉染內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動，覺得心裏暖暖的：“東方雪，你對我這麽好，我都不知道怎麽報答你，你怎麽老在江湖跑啊，你不回家嗎，你父母呢，他們不想你嗎？”
東方雪站了起來：“我父母好好的，嘿嘿，我喜歡到處走走，等我玩夠了就回去了，不跟你說了，我去看看那幫做飯的，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