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厄運
楠竹心頭猛的一跳，瞪大了眼睛與楠進寶對視了一眼，衝到了門口開了門。
陳茹素的臉色蒼白如紙，癱軟地給傭人抱在懷裏，楠竹腿一軟，跪在母親身邊喊著：“媽！你怎麽了媽！醒醒！”
楠進寶也有些慌張，他剛剛和楠竹的一番談話，不知道陳茹素聽進去多少。
陳茹素眉頭緊皺，閉著眼咳了兩聲，竟然咳出了一小口烏黑的血！隨後再無反應。
楠竹觸碰到母親的手，這才察覺到她身上高於自己的體溫，她焦急地喚著母親，一邊輕輕拍打著陳茹素的臉龐，不敢貿然動彈她。
楠進寶終於發揮了點男人的作用，對傭人冷靜地吩咐道：“去備車，去醫院。”
楠進寶試圖把陳茹素一把抱起來，但常年的煙酒掏空了他的身體，身子晃了晃差點把人摔下去。
楠竹恢複了點精神，幫著扶著母親，幾個人一起上了車。
看著母親進了急診室，楠竹這才癱軟在地，楠進寶看著女兒這幅模樣，嘴唇張合幾下，又閉上了，瞟了瞟急診室的大門，轉身走去繳費用。
陳茹素很快就被推了出來，但是檢查報告要等四個小時才能拿到，護士把人推了出來，楠竹默不作聲地跟著病床走著。
她腦子裏一片混亂，母親是否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是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爭執，才讓母親氣急攻心暈倒的？她該怎麽辦？
醫生在病房門口站定，眼裏流露出對楠竹的同情，但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歎了口氣：“哎，病人的情況不怎麽好，你們做家屬的，這段時間最好還是多陪陪她，具體情況等診斷書下來我再詳細和你討論討論。”
楠竹愣愣地點頭，看著醫生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她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病房，伸出手推開門，手指還止不住地輕顫著。
母親還沒有蘇醒，眉頭緊皺著，臉上帶著氧氣罩，看起來虛弱無比的樣子，楠竹隻是粗略地看一眼，眼裏又升起了霧氣。
走到床邊坐下，肚子隱隱作痛，楠竹隻得小口小口地喘著氣，一邊撫摸著肚子，一邊輕聲安撫道：“乖一點，寶寶，乖一點。”
等了好半天，疼痛的感覺才漸漸弱了下來，楠竹早已是滿頭大汗。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母親的手，不知為何母親身上有些發熱，瘦的像是皮包骨一般，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母親竟過成了這個樣子，楠竹倍感痛苦。
她記憶中的母親總是高貴而優雅，與父親相敬如賓，有時候又有些小小的恩愛，她愛帶著楠竹一起種花修剪花園，那時候的楠進寶也不像現在這樣，她之前真的認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可是現在……
究竟是因為什麽，才讓她變成這個樣子，讓母親遭受這些，為什麽在她嫁給方少辰之後，一切都變了？
楠竹咬牙切齒地想著，如果母親出了什麽事……那一定，都是她的錯！
楠家的老保姆也是跟著來了的，這會兒跟著楠進寶交完費回來了，楠進寶又不知去了哪裏。
老仆在旁邊看著自家小姐這個模樣，心裏也不好受，但她歎了口氣，看了看躺著的陳茹素，對著楠竹老實交代道。
“小姐，你嫁出去之後，也不能常回來，夫人心裏很牽掛你，誰知道老爺也不常回來，夫人常常悶悶不樂的，身體也越來越差，吃的越來越少，常說自己不舒服，吃不下去。”
楠竹轉頭看向自家的保姆，她嫁給了方少辰之後，有一度隻想抓住男人的心，對家裏人確實是沒有掛念多少，隻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緊緊逼問：“發生了什麽？！”
老保姆歎了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聲道：“我們也勸不動夫人，有時候夫人多吃一點，晚上還會吐出來，我們怎麽敢再勸她，家裏也沒有多少閑錢，夫人死撐著不肯去看醫生，隻是總是咳嗽，有時候還能看到咳出血來，我們心裏看著也難受啊。”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楠竹眼裏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低下頭緊緊地攥著母親的手，語氣沉重：“為什麽不早點和我說！”
“夫人不同意，她說你在方家過得也不容易，說你過得並不幸福，她不想再讓你多煩心她的事，讓我們都不許說。”老保姆也陪著楠竹抹淚。
醫生敲了門進來，看到房裏的人這幅樣子，也是習以為常，對著她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病人家屬，請和我出來一下，診斷書已經出來了。”
楠竹臉色蒼白，老保姆扶著她進了醫生的辦公室，醫生輕輕地遞給她一份報告，姓名，陳茹素，病情……晚期腎癌。
眼前一片天花地轉，楠竹癱軟在椅子上，隻覺得全身冰冷，晚期腎癌，究竟是怎樣的意誌力，能讓母親隱瞞病情這麽久？
醫生憐憫地看著麵前瘦弱的女人，對楠竹解釋道：“病人是中期進晚期的腎癌，目前症狀較輕，但是這樣拖著，可能不超過三個月，如果現在就進入治療，我們醫院有和國外合作的技術，費用較高，但是很有效，病人配合治療，保守估計能撐五至十年，這主要看你們怎麽想了。”
楠竹握緊了手中的病例紙，手上青筋暴起，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我們治療！我們立馬就可以開始治療！需要多少錢，醫生您說，隻要能夠讓我媽好受，我什麽都願意做！”
醫生又遞上一個文件夾，裏頭是所有的項目以及費用，楠竹看到末端的五百萬，心頭一緊，但她很快收起文件夾，對著醫生點點頭。
“我會把錢交齊的，我現在先交三個月的費用，拜托你們立馬開始製定我母親的治療方案。”
鎮定自若，甚至一絲不苟地同醫生討論起病情以及治療時間，治療方案，看上去穩而不慌的楠竹，實際上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心裏究竟有多麽慌張，無措的手垂在下麵，輕撫著自己的小腹，試圖讓自己平靜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