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放開澤!”


  看到嬴澤被人踩在腳下,淨禹隻覺得渾身發熱,連說話的音色都變得沙啞如夜梟。


  “放開?你這是在向我求饒麽?”


  七殿下嬴昬正享受著將嬴澤踩在腳下的感受,他最喜歡的,就是看嬴澤惶惶如喪家之犬的模樣。


  不過他很快就失望了,因為嬴澤即便被迫匍匐在他腳下,那雙明亮得如同星辰一樣的眸子也不曾有絲毫的懼色。


  嬴昬看著嬴澤凜然不屈的模樣,突然有些自行慚愧,就算是零落成泥碾作塵,這股清香也依然經久不散麽?


  一念及此,嬴昬怒火中燒,扭頭看向淨禹,拿劍指著他,傲然道:“不放,你又能如何?”


  那樣的狷狂,那樣的不可一世,配上嬴昬臉上的那種輕慢,這一幕成功地激怒了淨禹,淨禹雙眼一瞪,直接朝嬴昬撲了過去。


  “找死!”


  嬴昬厲喝一聲,揮劍劈砍淨禹,誰料淨禹居然徒手抓住了他的寶劍!


  “禹!”


  嬴澤看到淨禹瞬間血流如注的手,心裏焦急而又痛苦。


  “你放是不放?”


  淨禹繼續上前,和嬴昬麵對麵對視,一雙眼睛布滿血絲,臉龐之上還有幾抹扭曲的紋路。


  “你個刁民賤種!這是在威逼本殿下嗎?”


  嬴昬氣得牙癢癢,抬起腳在嬴澤肩頭一跺,劇烈而突然其來的疼痛讓嬴澤發出一聲嘶吼,這一聲嘶吼更是讓淨禹僅存的一絲理智都淹沒在腦海裏翻湧的暴虐之中。


  “啊!”


  淨禹血液之中的某種印記被徹底激活,一股股魔性的力量突突突地往外湧,他反手一巴掌,速度和力道都遠超出嬴昬的想象,一下就把他扇翻在地。


  “啊!混蛋!”


  被打倒在地的嬴昬幾乎不敢相信,一個打挺翻了起來,不管不顧地拿劍向淨禹刺去。


  “禹!”


  嬴澤掙紮著站起,隻覺得身前的淨禹陌生而又恐怖,甚至他身上翻騰的那一股股暴戾魔氣,幾欲讓嬴澤窒息!


  “給我死來!”


  淨禹的聲音冰冷得毫無溫度,與此同時他的瞳孔之中還呈現出兩座倒懸的高塔,那高塔氣勢逼人,魔焰滔天,隻一下就讓對麵的嬴昬心驚膽戰,兩股顫顫。


  “唰――”


  此刻的淨禹好像一尊蓋世的魔神,一把就掐住了衝過來的嬴昬的脖子,把他舉在半空之中,任由嬴昬雙腿不斷地踢打,漸漸的,他的雙目也慢慢開始充血,喉間發出語意不明的咯咯聲響。


  “禹!你這是在幹什麽?快放開他,我沒有大礙,這個教訓對嬴昬來說已經夠了!”


  饒是以嬴澤的鎮定這時候也嚇壞了,一是驚訝,淨禹緣何突然這樣厲害?二則是驚懼,淨禹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

  可是不管怎麽樣,嬴澤都知道,當務之急是讓淨禹先放下嬴昬,嬴昬再怎麽過分,他也是天帝之子,如果真在太祖山出了什麽事,怕是太祖也護不住淨禹!


  聽到嬴澤的話,淨禹有些茫然地回頭看了一眼,嬴澤那雙如水的眸子頓時映入他眼簾,就好比一泓清水,滌蕩著他心頭的煩躁。


  “聽我的話,禹,先把他放下,聽話!”


  嬴澤感覺到淨禹的狀態不對勁,不由得放柔了聲調,輕輕勸他。


  淨禹眼中閃過一縷清明,如鐵鉗一樣的手也鬆了力道,求生欲爆發的嬴昬抓住機會,立馬就掙脫了淨禹的手,滿臉驚恐地往後退去。


  “禹!你沒事吧?”


  這時嬴澤才鬆了一口氣,跑上前扣住淨禹的雙臂,用手撫摸他猙獰的臉龐,心裏頭既驚且怕,這還是自己的淨禹麽?

  “澤!”


  淨禹抓住嬴澤的手,聲音依舊低沉,但似乎有了某種溫度。


  “沒事了,放鬆一點,跟我去見諸位師兄師姐,他們一定有辦法!”


  嬴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慌,自己一定不能自亂陣腳,他的淨禹需要他,這時候,隻有他能幫淨禹!

  淨禹點了點頭,緊緊攥住嬴澤的手,似乎這是他在人世間唯一能擁有的溫暖。


  跑到遠處,驚魂甫定的嬴昬,看到淨禹和嬴澤在一起溫存,想起自己適才的狼狽,一下子怒從心中起,不由得惡向膽邊生,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篆,徒手將其點燃,怒吼道:“你們兩個賤人!給我去死!”


  嬴澤聽到這聲怒吼,心頭一跳,而淨禹更是眼神森寒。


  淨禹反手將嬴澤護在身後,瞳孔之中的高塔越來越凝實,好像即刻就要從他的眼瞳之中降臨到這個世界一樣。


  那張符篆威力極大,一經使用,滾滾天雷便朝著淨禹奔來,可是那些雷霆還沒來得及擊中淨禹,便悄無聲息地湮滅了。


  嬴昬瞳孔一縮,驚懼地看著如同索命的死神一般朝他走來的淨禹,嚇得渾身戰栗。


  “你要如何?我可是天帝親子!你若敢傷我,你和那個賤種都會不得好死!”


  嬴昬真是被寵壞了,到了性命攸關之際還不懂得低頭服軟,居然還指望自己的身份能救下自己,而且還敢在言語之中侮辱嬴澤!

  淨禹哪裏顧忌得到嬴昬的身份?剛剛那張符篆是嬴昬隨身攜帶,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那些雷霆必定威能極大,可以說,嬴昬是想要取淨禹和嬴澤性命的!

  而另外一邊,太祖山藏寶洞前,大殿下嬴贇和大師兄、二師姐以及三師兄都不可置信地看著藏寶洞外正常運轉的“太宇宙光兩儀陣”,陣法並沒有絲毫被破壞的跡象,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混進藏寶洞,甚至盜走兩件至寶?

  別人或許不知道“太宇宙光兩儀陣”的厲害,可是在場諸人卻是清楚明白得很。


  此陣既然被太祖拿來守護藏寶洞,自然不會是凡品。這座太宇宙光兩儀陣乃是太祖花費了萬年時間,消耗了大量的珍材才鍛造而成。


  從此陣的名稱就可以看出端倪,太宇為空間,宙光為時間,一入得陣中,時空顛倒、方向難辨不說,而且還會遭到時空力量的攻擊,稍有不慎就會被卷入空間裂痕之中,被狂暴的空間力量撕扯成碎片,或者會陷入混亂的時間之中,在一瞬間變得蒼老無比,壽元耗盡。


  “大師兄,我已經反複檢查過了,這座陣法沒有任何破損之處,完全處於全盛狀態,沒有師尊的信物,是不可能混進去的!”


  三師兄再次檢查一遍,十分無奈地對著大師兄說道。


  大師兄用手捏住下巴,眼瞼低垂,似乎在沉吟著什麽。


  二師姐也目露疑惑,素手撚起自己的羅裙邊擺,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大殿下嬴贇目光深邃,不緊不慢地圍著太宇宙光兩儀陣踱著步。


  過了老半天,大師兄才低聲說道:“如若要不聲不響地混進太宇宙光兩儀陣,唯有那個人可以做到。”


  “那個人?”


  二師姐抬頭,看向大師兄,心頭不禁一顫,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那個人?那個在八荒六合之中猶如禁忌一樣的存在?


  “不可能!他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當初還是師尊和天帝尊皇聯手布下天羅地網,這才將他鏟除!”


  三師兄也想起那個人來,第一想法就是不可能,太祖和天帝尊皇都出手了,這麽可能會有錯漏?


  到底是誰呢?誰會有這麽大的本事,居然惹得八荒六合最頂尖的三位存在聯手追剿?

  原來在很古老的歲月裏,在天帝和尊皇還沒有垂拱而治之時,八荒六合之中還有一位作惡多端的存在,那位存在暴虐而又實力高強,被當時的人稱為,魔尊。


  魔尊性情古怪,修煉魔功達到極致,經常血洗一方蒼生,用蒼生的生魂來祭煉自己的神通,最後更是完全失控,試圖撞擊荒天關,引外族入侵八荒六合,好造成生靈塗炭,從而為他的修煉提供便利。


  魔尊修的魔功,名為蒼生魔典,蒼生的苦難是他力量的來源,殺的人越多,造的孽越深,他的實力也就越強。


  若論造孽,自然不會有比破壞荒天關更甚者,荒天關是八荒六合所有生靈的屏障,一旦荒天關告破,整個八荒六合都將慘遭異族鐵蹄的踐踏。


  正因如此,天帝和尊皇容不下他,於是便攜手太祖,與他激戰八荒,橫推六合,終於將其斬殺,為八荒六合斷了禍根。


  “那件事太久遠了,我們根本不曾親眼得見,所知道的一切都隻是在典籍之中所見,哪裏又能知曉得周全?”


  大師兄輕歎一聲,典籍所載哪裏又真實了?如果魔尊未死,天帝和尊皇為了人心安定,也絕對不會明白地告訴世人。


  “不會,魔尊必定是死了。”


  這時,大殿下嬴贇開口了,肯定地說道:“我曾親口問過帝父當初那一戰的結果,帝父說雖然花費了巨大的代價,但卻成功擊殺了魔尊。”


  大殿下是天帝親子,如此說來,應該所言非假。


  “其實,大師兄之所以推測魔尊未死,是因為八荒六合之中隻有他的欺天之法能夠在太宇宙光兩儀陣中來去自如,是吧?”


  二師姐定了定神,詢問大師兄的看法。


  “沒錯,正因為他有欺天之法,未必也就真的死了,說不定有金蟬脫殼之嫌。”


  大師兄點頭,魔尊一生最強大的兩門絕技,一是蒼生魔典,而是欺天之法。


  隻論實力,魔尊隻能和天帝或者尊皇中的一位相比,但正是由於他的欺天之法,他才能屢屢逃過天帝與尊皇的追剿,最後若不是太祖親持大千鏡鎖定了他的方位,讓他避無可避,逃無可逃,這才最終飲恨。如若不然,當初根本就不可能將他斬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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