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小鬼言之鑿鑿,我也沒有好的打算,於是就跟著他往西邊走去。
這時候大雨堪堪停下,腳下的土地一片泥濘,走起來實在不便。我不堪其擾,於是掐了個訣,腳下騰起一片雲彩,拉著小鬼登上雲霧,這樣一來,我們趕路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喂!你不準備同你的師姐回太祖洞嗎?還有啊,你那個六師姐真的和你的七師兄是一對兒?”
站在雲上閑來無事,我便和小鬼閑聊起來,其間想起了蒼桓身邊那個美麗動人的仙子,狀似無意地問道。
“喲,還說你對元子殿下沒有覬覦之心,這下露餡兒了吧?”
小鬼揶揄地打量我幾眼,還用手肘戳了戳我。
我麵上一紅,把心一橫,瞪大了眼睛,對小鬼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男人不就是拿來覬覦的嗎?”
“咳咳――”
小鬼被我的搶白嗆到了,對著我連翻了幾個白眼,對我的直白也是無話可說。
“沒問題,沒問題!你這麽年輕貌美,自然是可以覬覦的。哦!不!是仰慕!”
聽到小鬼的話,我覷了他一眼,心頭不禁有些自得,道:“你這個小鬼頭還是挺有眼光的。對了,既然你六師姐和七師兄和一對兒,那麽蒼桓去找她,也就相當於找你七師兄咯?”
我和蒼桓到太祖域來,目的就是找太祖第七弟子冶煉吞金獸的屍體,好提煉出黑金連雲礦,免得耽誤了東荒真君交差。
我也不是粗枝大葉的人,從小鬼的講述之中,我也知道太祖的第七弟子對這些奇技淫巧頗有研究,若能得他相助,此事也就可以有個了斷了。
“對了!小鬼!你說太祖藏寶洞失竊,丟失的東西裏有一件是誅聖陣盤?”
這件事我心中早就疑惑,隻是一時為嬴澤淨禹二人的故事所吸引,所以沒有插口,等到了這個時候,我心中這才開始驚疑不定。
“不錯,自從那件事後,諸多師兄師姐暗中探訪了這麽些年,可結果卻不如人意,別說尋回寶貝,即便是蛛絲馬跡都未曾找到半點。”
聽到小鬼懊惱的話,我一下就脫口而出,“那誅聖陣盤在南荒真君手上!”
“南荒真君?你此話當真?”
事關重大,小鬼也正色了不少,我點了點頭,連忙將南荒真君和蒼桓對拚之事全然告訴了他。
“好個南荒真君,上次還來跟大師兄借大千鏡,說什麽要追查他出逃的未婚妻,不曾想居然與當年藏寶洞失竊一事也有所關聯!”
小鬼這一下有些氣憤難平,我也是一陣陣無語,這南荒真君哪兒來的熊心豹子膽?偷盜太祖重寶不說,還敢大搖大擺跑到太祖山來借寶?
如此心性,如此臉皮,如此手段,看來他還真是個危險角色。
“那這麽說的話,南荒真君豈不是得到了魔尊的衣缽?”
我突然想起那神鬼莫測的欺天之法,突然為我哥感到頭疼。
小鬼沒有答話,隻是垂眸思考,我討了個無趣,也就沒再說話。
我駕著雲在空中飛行,天氣剛剛放晴,空氣清新,光線明亮而不刺眼,算得上是風和日麗,騰雲駕霧也不失為是一種享受。
我微眯著雙眼,準備打一個盹兒,天空卻突然陰暗下來,鼻尖還開始縈繞著一股腥臭味兒,臉上也有些濕漉漉的。
“這是怎麽了?又要下雨了?”
我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卻聽到小鬼在旁邊急急地喊道:“下你個頭!還不快點躲開!”
我心下一驚,抬頭一看,隻見得一條巨大無匹的長蛇盤旋在我們頭頂,那張血盆大口正對著我倆撕咬而下!適才那股腥臭味兒,分明來自這條妖蛇的口水!
“媽呀!”
我一下跳了起來,摸了摸臉龐,黏糊糊的一片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喂!快點跑啊!不然我們就被這畜牲吞掉了!”
小鬼也是急得不行,看我隻顧著擦臉,差點氣得昏厥。
“別管你的臉了!蛇的口水雖然有點腐蝕性,但以你的臉皮之厚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的!”
“去你的!我隻是擔心我的花容月貌因此留下傷疤!”
聽到小鬼臉皮厚的評論,我轉過頭狠狠地瞪他一眼,就這一下耽誤,那條妖蛇已經到了我們跟前。
小鬼眼珠亂轉,突然看向我腰間的那塊玉佩,不由分說地就把它扯了下來,對著妖蛇的大口投擲而去!
我正愣著,卻見那玉佩到了妖蛇口中,突然爆發出一股刺目的光華,隨後一聲爆響,那條妖蛇居然當空炸裂!
“啊!髒死了!快躲啊!”
看到天空中瓢潑而下的血雨,我駭了一大跳,連忙催動身下的雲彩極速逃走,待得徹底遠離了那條妖蛇屍體爆炸的範圍,這才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幸好我跑得快!不然就成為‘落血雞’了!”
一旁的小鬼被我氣得當頭給了我一個爆栗,口中大罵,道:“你要早些拿出這份逃命遠遁的本事,哪裏至於浪費剛才那個寶貝!”
“你幹嘛!反了你了!你居然敢敲我腦袋?”
我挨了小鬼一個爆栗,也是差點炸毛,可是一看到小鬼那可怕的眼神,我又慫了,悻悻一笑,有些心虛的轉過頭。
過了半天,等到小鬼氣消了,我又轉過來,笑嘻嘻地問道:“剛才我的那塊玉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居然會有那麽大的威力?”
“你不知道?”
我似乎再次刷新了小鬼對我的看法,他那種探究的目光看得我汗毛乍立。
“剛才那塊玉佩裏麵存儲了一道極其強大的靈力,如果別人攻擊你,那股靈力就會形成一道護罩將你護住,而如果你把它扔出去,那道靈力則會爆發出淩厲的攻擊,至於威力麽,你剛剛也看到了。”
聽了小鬼的解釋,我愈發疑惑了,那塊玉佩的來曆普通至極,根本不可能有此種神異。
我小時候與即墨一起玩耍,我嘲笑他一個大男人隻喜歡擺弄香料,他反諷說,他那些盛香料的器皿一個個都是寶貝,不像我,連個像樣的飾品都沒有。
那時候多年輕氣盛啊!我當即跺腳離去,在俗世的一個路邊攤隨手買下了這塊假玉佩,興衝衝地拿到即墨跟前炫耀,說什麽這是我先祖的遺物,一旦把它捏碎,就可以把天都捅出一個窟窿!
即墨抿著嘴唇,有些嫌棄地看了看我,但卻被我飽含威脅的眼神盯得發毛,連忙擺出一副欽羨的神態,嘴裏妙語連珠,不斷誇讚我這個“先祖遺物”,直把它吹捧得天上有地下無。
他這麽給我麵子,我自然很是高興,於是便把這玉佩掛在腰間,直至今天。
難不成,當初那個攤主是個隱世高人?那塊玉佩真的是大寶貝?
想起當初那個攤主諂媚的笑容和黃得發黑的大門牙,我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那些遊戲人間的大佬,不都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奇形怪狀嗎?
他肯定是看我莒蘞聰慧識禮,這才給了我這份善緣!
一念至此,我不由得暗自懊惱,早知道那老神仙這樣看重我,我就多買一些東西了,就算把他的攤位搬空,他也隻會認為我慧眼如炬不是?
小鬼自然不知道我的一番遐思,隻是嘟著嘴在那兒賣萌。
看他實在可愛,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兒,沒辦法!盡管明知他的真實身份,可我實在是無法抗拒萌娃的誘惑!
“喂!你幹嘛!”
小鬼一把將我的手打開,滿臉鄙夷地看著我,謹慎地退後兩步,試探地說道:“你、你不會有戀童的怪癖吧?”
聽到他的話,我笑了起來,努力把我的秀眉笑得像月牙,故意嗲道:“對呀!對呀!所以小鬼,你就從了我吧!”
一邊說著,我又伸出手去捏他,把他臊得渾身都不自在。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到底忍不住笑意,看著他發黑的臉色大笑起來,好半晌才平息下來,在他發難之前,首先質問道:“喂!你不是說往西邊走安全嗎?怎麽還沒走兩步就碰到一條妖蛇?若不是本姑娘渾身是寶,我們可就共赴黃泉了。”
被我問得一愣,小鬼一下就焉了,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無力地抓了抓頭發,疑惑地說道:“難道我修為盡消,就連推演盤算之法也失效了?”
小鬼兀自在那兒疑惑,突然看到我發癡的眼神,不由得伸出小肉手在我眼前晃了又晃,眨巴眨巴眼睛,還以為我得了什麽怪病。
我當然不是發了癔症,而是此刻踏空緩緩而來的男子實在是太過好看。
他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身量頎長,麵龐俊逸,最最難得的是身上那種超然的氣質,讓他好像雲端裏的上神,聖潔得近乎縹緲。
小鬼有些遲疑地回過頭,眼皮一跳,脫口喊道:“嬴澤!”
不錯,來者正是天帝第九子,嬴澤。
嬴澤看到我和小鬼這一奇葩組合,不由得也愣了愣神,半晌才說出一句,“兩位自食神宴為食神兩位孽徒挾持而去,此番眾仙家正急著尋你們呢。”
小鬼顯然對嬴澤十分氣惱,別過臉去不看他,我卻有些想知曉蒼桓的近況,於是斂袖上前,先行了一禮,才問道:“敢問神君,尊皇元子殿下如今何在啊?”
嬴澤流波美目打量我一眼,淡淡地說道:“元子殿下和蘭仙子正在追查你二人的蹤跡。”
聽到蒼桓還在找我,我心頭一暖,覺得自己跟著小鬼在外麵亂跑也不像話,當下就想著要去與他匯合。
見小鬼一副對自己有氣的模樣,嬴澤眼中悲喜莫名,輕歎一聲,對著小鬼說道:“道長修為盡消,還是回太祖洞靜修的好。”
這話原也沒什麽古怪之處,可是小鬼眼珠子轉了一轉,突然問道:“剛剛那條妖蛇,你是不是知道它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