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毀雙神慧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哥哥,大殿下嬴贇如此作為,一旦沒能葬送八荒六合和稷下學宮,必遭反噬,怎麽就還想死都不容易了?
我反正是覺得活著比死難,想活也比想死難。
“他和滅世法尊合作,得到了滅世法尊的支持對八荒六合和稷下學宮下手,若是成功了,他氣數大增,自然可以和滅世法尊分庭抗禮。可倘若他失敗了,遭到氣數反噬,你覺得滅世法尊會讓他這麽輕巧地死去?”
我眨了眨眼,心想這也是,蒼桓先前說過,呃,就算是他不說,我用腳趾頭想也能想明白,大殿下嬴贇和滅世法尊合作是與虎謀皮。
人滅世法尊號稱“滅世”,看這名字就知道他與世皆敵,而且強大無比。
和這樣的人,哦不,和這樣的存在合作,是不可能出現雙贏局麵的。
可是,如果大殿下嬴贇失敗了,對於滅世法尊來說不就是一枚無用的棄子了嗎?
不讓他死,難道還供起來?
“滅世法尊受規則所限,無法親身顯化於現在這個時間段,一旦大殿下嬴贇死去,他豈不是就沒有任何手段鉗製八荒六合和稷下學宮了?”
我轉了轉眼珠子,問道:“那蒼桓和墨先生那邊,滅世法尊會怎麽對付他們?”
我總是以為亂神崖那邊是滅世法尊親自動手,可滅世法尊受規則所限不能在如今這個時間段現身也是一條鐵律。
等等,如今這個時間段……
大胤朝和亂神崖可不是現在的時間段啊!
“糟糕,滅世法尊親身降臨,蒼桓和墨先生能抵擋得住嗎?”
想到此處,我可沒心思再去管大殿下嬴贇此役之後是死是活。
哥哥搖了搖頭,道:“滅世法尊的力量太強大了,如果蒼桓和墨先生與他硬碰硬,是決計敵不過他的。”
“那該怎麽辦?蒼桓、蒼桓他……”
我頓時急了,當初幹嘛要待在亂神崖譜寫心武經呢!跑到八荒六合稷下學宮來,既可以集合稷下學宮諸多學子的智慧,又可以避免滅世法尊親自找上門來,何樂而不為?
不對不對,蒼桓那麽聰明,我能想到的東西,他一定也可以想到,可為什麽他不選擇來八荒六合稷下學宮?
是墨先生心有忌憚,不敢隨著蒼桓來八荒六合?
或者說那個老奸巨猾的耄耋獸心裏有別的盤算,不願意讓蒼桓回到稷下學宮?
哥哥看到我心神不寧,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別慌神,現在你是意念體形態,若是心神亂了,可就不能待在這裏了!”
我無助地望著哥哥,回想起兒時摔倒在地時望向他的心態,同樣的無所適從,同樣的無助惶惑。
他溫潤的目光一如往昔,緊緊地盯住我,笑道:“你該相信蒼桓。”
我還準備說些什麽,南荒之地和海荒之地的巨大變故卻打斷了我。
那兩荒大地不停震顫,使得八荒六合整體都不安穩起來。
我急忙忙將意念之力跳到八荒六合域外,居然“看”到八荒六合有要解體的趨勢!
先前已經說過,八荒六合的形態是一個圓圈加橋梁。
底下的圓圈是八荒,中間的橋梁是六合,可現在南荒和海荒動蕩,讓整個八荒六合的圓圈底座不穩,累及了其他六荒不說,還讓六合橋梁也陷入了搖顫。
“轟隆隆――”
“嘎吱嘎吱――”
巨大的聲響讓人心慌,但是我現在是意念體形態,如若心神不穩,意念就會斷絕,所以我隻得強自按捺住心頭的不安,看著蒼桓,等待他平定這一場動亂。
蒼桓的虛影站在原先金行聖脈所在的地方,雙手握住太乙金珠,以金行元脈勾連其他四條聖脈:木行聖脈、水行聖脈、火行聖脈和土行聖脈。
這五脈合一,力量相互溝通,居然止住了八荒六合的震動。
這麽容易就解決了?
金行元脈真有這麽厲害?
不過顯然是我想多了,剛剛蒼桓隻是暫時止住了八荒六合的動蕩,但就是這麽一小會兒,稷下學宮的諸多學子就擺好了陣勢,催動了一門龐大的陣法。
“這是――”
我發出一聲驚呼,卻聽到哥哥驚歎道:“沒想到即墨所說的‘法網’已經成型了!”
“法網?”
我輕念一句,對於這個名詞,其實我是不陌生的。
當初在時間支流大胤古朝,我便見證了當地的信仰法網,那法網之力溝通天時地利人和,直通人心,穩固氣運,當真是神異無方。
在大胤古朝見識信仰法網的神異之後,蒼桓想必就產生了在八荒六合也締造法網的念頭。
隻是大胤古朝的法網乃是以萬千子民對耄耋獸的信仰為核心建立起來的,但八荒六合卻不尚信仰,崇敬靈魂自由。
所以八荒六合的這一道法網,必然不會和大胤古朝的一樣,蒼桓也不會走耄耋獸的老路。
我也無須好奇什麽,因為很快我就能看到八荒六合的法網了。
我努力睜大虛空之眼,看到一條條光線從稷下學宮深處穿射而出,落向了八荒六合各地各處。
海荒海麵上林立的化龍塔亮起了虹光,接引了那些落到海荒的光線。
漠荒的大椿之樹以及懸空草,也化作一個個節點,主動和稷下學宮傳出來的光線合一。
冥荒之地,小鬼頭建立的那一座祭壇也在響應稷下學宮的動作,不停地噴薄出一層層靈雨煙霧,在冥荒的邪異之力中撐開了一個清淨地,讓那些光線得以紮根。
與此同時,東荒的煉金獸也齊齊仰天長嘯,將稷下學宮的光線咬在嘴裏,在東荒之地也構建起法網來。
西荒佛廟中,萬千僧侶誦念經文,一座座舍利塔都通體散放佛光,將稷下學宮的光線引入了塔頂的明珠裏。
北荒雪域,雪域精靈一族以血為引,將稷下學宮的光線悉數引入千機山內,再通過稷下學宮諸多學子發明的一種飛梭將這些光線“紡織”到了雪域各地。
南荒主動河流也在稷下學宮的布置下褪去水流,露出河床,在一道道光線納入河床之中,以河流的流向為網,織就了獨屬南荒的法網。
“不!這不可能!”
大殿下嬴贇看到法網之力迅速融入八荒六合各地,就連海荒和南荒也毫無滯礙,當即就傻眼了。
不過馬上,大殿下嬴贇就歇斯底裏起來,狂笑道:“好好好!就讓我們看看,你這法網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
也無怪乎他歇斯底裏,他在南荒和海荒經營多年,但蒼桓和稷下學宮這才發跡多久?
時間一長一短,兩方的成效卻強弱分明,別說是大殿下嬴贇這樣心高氣傲之人,便是我莒蘞也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
事已至此,大殿下嬴贇是退無可退,隻能和稷下學宮的這道法網硬剛下去。
他雙手握住那雙頭四臂的石像,雙眼之中射出兩道金光,將那石像給擊碎,化作了無數紛飛的光點。
“他竟然自毀雙神慧了!”
哥哥的聲音帶著幾分訝異,隨後他便拉著我,道:“快!嬴贇現在是殊死一搏,你和我先進入稷下學宮之中再說!”
我沉浸在大殿下嬴贇自毀雙神慧給我帶來的震撼之中,直到我被哥哥拉著進入了稷下學宮,站到了即墨身前,才緩過神來。
“怎麽回事?嬴贇自毀雙神慧是想要玩兒命麽?”
我抓住哥哥的衣袖,急吼吼地問道。
哥哥和即墨對視了一眼,歎息道:“嬴贇也是剛烈之人,他眼見著法網將成,再也不可能有他全身而退的機會,所以他自毀雙神慧,想要對八荒六合造成巨大破壞,同時也讓他失去在滅世法尊眼中的利用價值,以免事有不諧,他徹底淪為滅世法尊的傀儡。”
說到此處,我心中默然,大殿下嬴贇一生好強,縱然是到了最後關頭也不願就此放棄。
他原本的打算,是引動他留在南荒和海荒之地的後手,毀損八荒六合、稷下學宮的根基,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獲取到蒼桓和稷下學宮的氣數,實力大進。
等到他實力再度進步,他就可以在滅世法尊那裏獲得更多的主動權,甚至是在往後的歲月裏一步步蠶食滅世法尊的權柄,最終消滅滅世法尊,自己得成無量道果。
可是蒼桓布置法網,讓他的計劃徹底告破,這樣一來,他勢必遭受到八荒六合這個未來宇宙聖地的氣數反噬,生不如死。
到了那時候,滅世法尊為了能夠對蒼桓和稷下學宮形成掣肘,必定會在氣數反噬之下保住大殿下嬴贇的性命,讓嬴贇能夠繼續為他辦事。
隻是這樣的話,滅世法尊肯定會在大殿下嬴贇身上布置下種種手段,將大殿下嬴贇死死地捏在手中。
這樣的結局,大殿下嬴贇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於是就有了現在他自毀雙神慧,一則是不想讓蒼桓和稷下學宮好過,二則也是自廢武功,讓滅世法尊不再樂意出手相救。
畢竟大殿下嬴贇所有的修為,幾乎全部建立在這雙神慧上。
無論是當年在玄黃界開辟虛空界,亦或者在禁斷之淵裏麵召喚太虛長河,大殿下嬴贇都借助了雙神慧的力量。
如今他自毀雙神慧,可以說是斷絕了自己道途,即便是滅世法尊救下了他,他也再難堪重任。
大殿下嬴贇捏碎了雙神慧後,那雙頭四臂所化的紛飛光點落入了南荒和海荒兩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