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喊了一聲爸爸
自從他們這一次重逢，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就會經常提起劉思伶的名字，好像如果不提到劉思伶，他們的話題就沒辦法繼續進行下去。
肖檬覺得這其實很正常，畢竟以劉思伶和魏琛的關係，如果不提她反而會顯得很奇怪。
同樣的，魏琛自己心裏也清楚，劉思伶現在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最大的障礙。
魏琛知道肖檬現在作為母親，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幫肖睿治病這件事上，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以前的肖檬就是一個溫柔的人，看到別的孩子生病，她都會跟著擔憂，更何況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是她自己的孩子。
他完全能理解肖檬現在的心情，他也很關心肖睿，所以他不想繼續糾結太多，他隻想用實際行動來做一些對肖檬母子有幫助的事。
他也確實是這麽做的。
醫生說肖睿要在住院觀察一個晚上，魏琛提議自己留下來陪著肖睿，讓肖檬回去休息。
“我是睿睿的媽媽，他住院我當然要留下來陪著他，這是我的責任。反倒是你，你留下來不是很奇怪嗎？”
“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我也很喜歡睿睿，所以你去休息，我來照顧他這是最好的。”
肖檬搖了搖頭，拒絕了魏琛的一片好意。
“其實我看著這個孩子就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我也說不上來，大概是因為他是你的孩子吧，我總覺得看到他就覺得很熟悉……”
魏琛一邊說著，看著肖睿的眼神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看著魏琛這樣，肖檬的心裏就像是長了一根刺一樣，說不出來的難受。
雖然肖檬說什麽都不肯答應魏琛留下來陪著肖睿的事，但魏琛又很堅持，最後肖檬自己也累了，不想繼續和魏琛在這件事上做沒意義的爭執，最後隻能退一步，決定讓魏琛留下來，但她晚上也同樣不會走。
因為他們來的比較匆忙，很多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準備，雖然隻在這觀察一個晚上，但也有一些必需品需要整理過來，另外她還要再單獨準備睿睿的飯菜，所以她打算回去一趟，這段時間就隻能讓魏琛暫時留下來照顧肖睿。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但是畢竟吳恒不在，現在她也沒有其他馬上能叫過來的可以信任的人，除了魏琛之外確實沒有更好的人選。
雖然她也不是很信得過魏琛……但是至少在這個時候，魏琛也隻能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她心裏還是有點擔憂，畢竟魏琛是睿睿的父親，這件事睿睿已經知道了，不過魏琛本人還被蒙在鼓裏，也正因如此，肖檬才很心虛。
她有點擔心父子天性……不知道讓他們單獨相處這一會兒，魏琛會不會懷疑睿睿的身世。
不過肖檬覺得魏琛就算很敏感，應該也不會這麽快發現端倪，隻要她趕快回來，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肖檬走了之後，魏琛就先幫肖睿整理了一下被子，然後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肖睿，在肖睿身邊守著。
過來查房的護士看到這，都覺得魏琛是個合格的好父親。
就連魏琛都覺得自己是個好父親了。
雖然他家裏還有個魏書宇，但是他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哪怕魏書宇總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但他也完全沒有當父親的感覺，他和魏書宇相處那麽多年，看著他長大，他對這孩子也沒有半點感覺。
但是現在對於肖睿……真的完全不一樣了。
他看著這個像是個易碎的瓷娃娃一樣躺在床上的孩子，突然覺得這孩子和自己竟然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不過這也隻是他突發奇想而已，這種荒唐的想法他自己都接受不了，畢竟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吳恒，不是他。
不過想到這，魏琛心裏突然又有了一個疑問。
為什麽肖檬和吳恒的孩子會姓“肖”？
不過還不容他繼續就這個疑問思考些什麽，躺在床上的肖睿就動了動，像是要醒過來了。
魏琛馬上湊了過去，試探著輕聲喊：“睿睿？”
肖睿的眼睛慢慢睜開，大概因為不太適應突然的光亮，眼睛又下意識地眯了眯。
可能因為睡的時間有點長，肖睿的腦子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看到眼前有個身影，但又不是媽媽，他的腦子也迷迷糊糊的，然後就脫口而出：“爸爸……”
就喊了這麽一聲，肖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魏琛的身體一僵，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不然就是太緊張產生了幻覺。
肖睿竟然喊他“爸爸”？
雖然也許肖睿當時並沒有看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就下意識地喊了一句，但是這對魏琛來說還是很不一樣。
魏琛倒也不是第一次聽人喊自己“爸爸”，畢竟魏書宇每天都圍著他，每天不知道要喊他多少次，但是每一次聽魏書宇這麽喊自己的時候，他竟然都會覺得很煩躁，而且完全不想接受這個稱呼。
雖然這其中還有一些其他原因，但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對這個稱呼敏感，而是對這個喊他的人不太一樣……
眼前的這個孩子和他不存在任何血緣關係，而且甚至是他心愛的人和他的情敵生的孩子，他竟然不會覺得反感，反而聽了這一聲“爸爸”之後，他的心都跟著軟了下來。
他像是受到吸引一樣，下意識伸手去摸了摸肖睿的頭。
現在肖睿已經不在發燒了，隻是額頭上還有些汗。
肖睿的嘴裏不知道還喃喃地說著什麽，他試著去聽，不過也聽不太清楚。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肖睿，緊緊地盯著……他好像是想從這孩子身上看到什麽……他覺得自己大概隱約在這孩子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有了這種想法之後，魏琛歎了口氣，在心裏嘲笑了自己。
他覺得自己多可能是瘋了。
他和肖睿沒有任何關係，他應該隻能在肖睿身上看到肖檬或是吳恒，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見他自己，除非他產生了幻覺。
不過他也很確定，就在這孩子喊他“爸爸”的時候，他的心軟了。雖然他搞不懂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莫名其妙的想法，也說不清自己當時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不過大概還是和肖檬有關。
畢竟他對肖檬還是有感情的啊。
肖檬剛回到家就馬上洗手，準備給睿睿做飯。
她知道自己不能耽誤太多時間，一定要盡快把飯準備好，送到醫院去，避免讓魏琛和肖睿有太多相處時間，這樣也比較保險。
她倒是很放心魏琛照顧睿睿這件事，她就是怕自己隱瞞的事被發現。
魏琛一直都是一個很敏感很聰明的人，隻要稍微被魏琛懷疑，她相信魏琛一定會抽絲剝繭調查真相。
以她這點能力，想徹底蒙騙魏琛基本上不可能，除非馬上跑，讓魏琛查無可查。
一想到這，肖檬就更慌了。
她正在拿著到切菜，大概是因為心情真的太亂，而且她現在一直在走神，完全不能專心地手裏的事，所以一不小心就把手切破了。
疼痛刺激了她的頭腦，她把手指放在水龍頭下麵衝洗，然後緊接著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她的眼睛開始發酸，緊接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完全不受大腦的控製，好像情緒徹底崩潰了似的。
其實她從有了睿睿開始就沒再這麽脆弱過，想想真的很久了。
作為母親，她一直都告訴自己不能太脆弱，她要堅強。
她知道自己雖然和吳恒有名義上的夫妻關係，但她自己心裏也清楚，吳恒不可能一輩子都扮演著這樣一個角色，吳恒也會有新的生活，她一直拖著吳恒，這對吳恒來說也不公平，而且吳恒也沒有這個責任和義務。
在很多時候，她能依靠的人也就隻有她自己。
再加上睿睿的病……其實這麽多年再多難熬的日子也就都這麽熬過來了。
雖然偶爾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很難受，不由自主地哭起來，但那大都是因為睿睿，她是因為擔心睿睿的身體，所以才繃不住自己的情緒。
可是這會兒她知道自己突然崩潰不是因為睿睿，而是因為魏琛。
這一次睿睿的身體突然出問題，不是她自己獨自麵對，她的身邊也沒有吳恒，這一次站在她身邊的人是魏琛。
魏琛幫她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甚至還在醫院裏陪著孩子，那是他們的孩子……
魏琛在完全不知道睿睿其實是他的兒子的情況下選擇留在醫院照顧他……她覺得這或許本身就是一種父子天性。
她有一種預感，她隱約覺得這件事瞞不了太久了。
她不能再這麽想下去，她需要清醒。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把手用創可貼包紮了一下，決定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
傷口在關節的地方，手一動還似乎會很疼，不過她覺得這種疼痛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剛剛好，她需要用這樣的疼痛來刺激一下自己，好讓自己變得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