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不悔
“少爺，你總算是回來了。”大半夜的王伯看到朗止水回來了，終於鬆了一口氣。
“嗯。”朗止水將手中的油紙傘隨手遞給王伯，淡淡的開口道。
“外麵這麽大的雨，少爺這是去哪了？”王伯擔憂的問道。
“今夜去城西小酒館喝了點小酒順道看了一場戲。”朗止水眉間閃過一絲憂色，複恢複了那一副淡淡的模樣，冷淡的說道。
“看戲？哎呦，我的少爺唉！前天晚上也是這麽大的雨，程家上下五百多口人，都被人給殺了。這個風口浪尖上，還是在如此雨夜，少爺就不怕賊人作亂嗎？”王伯歎息的說道。
“嗬嗬，不巧的是今夜也是殺人的好日子。我恰好觀看的那場戲的主角就是前天晚上那個殺人凶手。”朗止水狀似不在意的說道。
“哎呦！少爺，你怎麽可以身涉如此危險的事！萬一那賊人怕你告密也把你殺了，那老奴明日見到的就是你的一具屍體！”王伯情緒激動的說道。
“嗬嗬，我這不是平安的回來了嗎？”朗止水淡淡的說道。看到王伯擔憂的模樣，朗止水不禁莞爾一笑神秘兮兮的補了一句道：“那人你也認識。”
“什麽？那人老奴也認識？是誰？”王伯瞪大了眼睛，好似他沒料到他竟然認識那殺人凶手。
“天藏老人……”朗止水神秘的說道。
“什麽？不可能是天藏老人吧，他又跟程家無冤無仇的。”王伯聽到是天藏老人，吃驚歸吃驚，但還沒有亂了方寸。天藏老人那世事無爭的性子怎麽可能會跟人結仇怨，甚至還滅人滿門。
天藏老人醫術卓絕，卻也是佛門之人，向來反對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如果可以化幹戈為玉帛，他是十分讚成的。說這樣一個人怎麽有如此惡性，他是打死也不信的。
“哈哈……那人是天藏老人的門童。”朗止水看起來此時的心情狀似不錯，不過他真正心裏的想法卻無人知曉。胸口壓的喘不過氣，可是得自己一個人撐著。
“要說那人是天藏老人的門童，我倒覺得有些可信。我記得第一次隨少爺去天裕山的時候，第一眼見到那個少年便知道，必是個隱忍的人。而且身上故事，不比天藏老人差多少。”王伯回憶道。
“是啊，那個時候我當時還十歲的模樣。”朗止水淡淡的說道。
“那個少年身上的味道，跟曾經的天藏老人很像很像。不過他身上的是血腥味，天藏老人身上的是藥草味。”王伯歎息的說道。
“天藏老人一生沒害過一人，反倒救人無數，可是卻遁入空門，每日醒律自身，這是老奴一直都猜不透的。”王伯歎息的說道。
“是啊，他救人無數。隻是他年輕的時候救了一個人，然而那個人滅了人家滿門。如今，他救的另一個人又滅了人家滿門。冤冤相報何時了，恐怕天藏老人因為看透了這個，所以才遁入空門的。”朗止水淡淡的說道。
“少爺是說，天藏老人當年救了一個人，那個人是程家的人，並且跟裘家有仇，所以那個人滅了裘家滿門。如今程家滿門被滅，是裘家的人為了報仇。這幾十年的歲月眨眼便過，但那些心裏有仇恨的人恐怕是度日如年吧。”王伯歎息道。
“天藏老人救人是沒有錯的，本來作為醫者仁心仁術是首次。救人不分好人壞人。況且這世上本來也沒什麽絕對的善惡，什麽是善？什麽是惡？不過是世人為各自的過，而準備的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罷了。”朗止水若有所悟的說道。
“少爺，楚小姐還沒有蘇醒的跡象。你可有辦法？”王伯話鋒一轉不再糾結最近幾天傳的沸沸揚揚的殺人案，而是問還在昏迷楚儀歡。
“我那天用了天藏七針給儀歡解毒，她現在有意識，但是還是醒不過來。”朗止水無奈的說道。
“少爺用了天藏七針，你是決定要……”王伯仿佛是被朗止水驚訝到了。
“嗯，我決定了，哪怕以後萬劫不複，也無怨無悔。”朗止水麵無波瀾，淡淡的說道。
“少爺，你……”王伯淚眼汪汪的說道。
“王伯你不必多說了，這個時候你應該理解我的心情。”朗止水麵色沉靜如水，好似在說著一個極其平凡的事。
當年朗止水跟天藏老人有約定，若有一日朗止水使用了天藏七針，他便要做天藏老人的徒弟。
朗止水十歲的時候遇到天藏老人，如今已經是十個年頭了。哪怕天藏老人多想把畢生絕學傳給朗止水，朗止水從來都是拒絕的。天藏七針外七式還是天藏老人硬灌輸給朗止水的，但就算是這樣，朗止水行醫救人從來不曾使用過天藏七針。
朗止水既然打破了他自己的規矩，他就要按照天藏老人的規矩來。接受他的傳承，繼承他的衣缽。天藏老人見朗止水的第一眼便瞧的出他是個學醫的好苗子，無奈朗止水不為所動。
天藏老人的名聲那是天下皆知的，他對他尊敬有加，但恭敬不足。他是朗止水的前輩，尊敬前輩是應該的，但他不是天藏老人的徒弟，顧此朗止水不會對他恭敬萬分。
天藏老人什麽法子都想了，十年了都沒讓朗止水鬆口，正在他覺得他的衣缽繼承無人時，朗止水卻突然使用了天藏七針救人。
無疑，這對於天藏老人是個好消息。等天藏老人知曉這事情的經過時，他不禁歎了一句：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這樣也好，朗止水終歸成了他的徒兒。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知曉了朗止水的動向，他就決定即刻啟程，趕赴京都的曲音客棧。光憑天藏七針的外七式是解不了安魂草的毒，必須要用天藏七針的內七式。天藏七針外七式隻能壓製住毒性，而不能徹底根除。不能根除的結果就是，在睡夢中死亡。雖然有意識，但是就是醒不過來。
時間緊迫，如果在三日內再不解開此毒，恐怕那人就要永遠的沉睡下去了。
好不容易把徒弟拐到手，總不能剛把人拐到手徒弟的心上人就死翹翹了，那他也太不盡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