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嫣然動怒,蘇夫人隱忍
前院是蘇伯爵府供奉,幕僚居住之所,因著她是主母身邊的大丫頭,蘇府的人都識的她。所以她到了前院,去張供奉的門前求見,有夫人的吩咐在,張供奉還是賣了一個麵子,說收拾一番後就去給小姐瞧瞧身子。
雨晴做好了這些後,又回了小廚房,然後看到夫人房裏的銀歡端著藥碗愁眉苦臉的進了小廚房。雨晴一看到銀歡的模樣,心裏就知道了八九分。想必是夫人沒有喝藥,這藥應該涼了吧,所以銀歡應該是來給夫人重新熬藥的。於是雨晴走到銀歡的跟前問道:“銀歡,讓我來吧。”
“雨晴,你怎麽也在這裏。”銀歡因為被夫人的情緒給帶的,心裏也不太好受,所以一時也沒看到雨晴也在廚房裏。
“夫人讓我給小姐準備幾道小菜,所以我就來了這裏,這不,這菜已經做好了幾個。一會兒端到後花園,小姐會去那裏陪夫人。”雨晴跟銀歡解釋道。
她和銀歡雖然都是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可是她卻覺得夫人對她跟對銀歡是不同的。可是哪裏不同,她自己卻不知道。同樣的月例,同樣的住所,同樣的服侍,這待遇都是循著規矩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雨晴有時候會覺得夫人想娘親一樣溫柔,或許是因為雨晴從小就沒有娘親吧,她對於夫人的這種恩情,就覺得想更好報答她。
“雨晴,這裏就先交給你了,我先回去了。”銀歡笑著說道。
她是知道雨晴的,雨晴是孤兒,沒有父母,是夫人將她撫養長大,也算是夫人的半個女兒了,所以夫人身體有什麽不舒服雨晴都急的不行。她看在眼裏,所以遇到這種事她都是自動讓給雨晴,也算是成全她的一片孝心了。雨晴視夫人如母,夫人待雨晴如女,這樣一對主仆,看著雖然十分和諧,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夫人對小姐言聽計從,但是對雨晴卻疼愛有加。這主仆的身份,總覺得好像有些尷尬。銀歡甩了甩頭發,將一腔思緒都甩走,慢悠悠的往夫人的小閣樓裏走去。
銀歡到達夫人的凝雪閣時,小姐已經到了。今日天氣很好,蘇嫣然的頭上挽著一個流雲髻,帶了一整套的藍寶石頭麵,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嘴唇微微點了一抹桃色,卻襯得她肌膚勝雪,麵若桃花。蘇嫣然上身穿著桃紅的夾襖,下身穿著做工精美的水藍色繡裙。綺羅紗的裙邊和裙角都用金線繡著一隻隻展翅欲飛的金蝴蝶,經金色的陽光照射越發顯得如夢如幻。
小姐的這套衣服叫“蝶綺”,是京都有名的繡師曆時六個月繡成的,因為小姐瞧著衣服的花樣喜歡,夫人和老爺就花重金預定了這件“蝶夢”。然而,這價值千金的衣服,小姐隻在秋日裏的賞菊宴上穿過一次,自然,那次賞菊宴蘇嫣然豔壓群芳。
平日裏小姐雖然不穿這件衣服,也看的出小姐十分寶貝它。怎的,今日也沒什麽客人,不過是跟夫人坐一坐罷了,小姐竟然穿的如此隆重。銀歡雖然心裏有些疑惑,到底主子的事不是她一個下人可以過問的。小姐十分的看重禮節,但凡是下人有一丁點的錯誤,小姐都會嚴厲的處罰。
銀歡恭敬的給夫人行了一禮,然後又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給小姐行了一禮。銀歡沒有聽到小姐發話,她跪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蘇嫣然坐在雕刻精美的梨花木椅上,對著陽光看著她朱紅的指甲,時而皺眉,時而搖頭。蘇夫人也不知蘇嫣然心裏在想著什麽,也不敢多開口,氣氛越發顯得尷尬。
那朱紅的豆蔻是蘇夫人花重金請的師父給蘇嫣然做的,前幾日她還十分歡喜,不知怎的今日怎麽看起她的指甲了。莫不是她不喜這顏色了要重做?蘇夫人心裏冒出這麽個想法,額頭不禁滑落幾滴冷汗。那清師父可不好請,這一次能請的了清師父還是托的秦王妃的麵子。再去請,且不說那重金如何,單單是再去找秦王殿下開口這個小事就讓蘇夫人覺得沒有臉麵了。
蘇嫣然是秦王殿下的小妹,但沒名沒分的,秦王殿下如此多加幫襯蘇伯爵府,難免將蘇伯爵府置於風口浪尖上。如今的形勢她一個後院婦人雖然知道的不多,卻也知道形勢不佳。
皇城的風從來沒有停過,風起雲湧之間,卷起幾番血雨腥風,無所謂對錯,無所謂結果。死亡,血腥,人頭,隻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評論。前路看不到盡頭,多少人的踽踽獨行。沒有燈火,沒有支撐,或許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懂。
“咳咳咳……”蘇夫人忍不住輕咳了幾聲,靜悄悄的氣氛被打破。
蘇嫣然瞥了一眼蘇夫人,看到蘇夫人臉色有種不正常的潮紅,心裏多少也知道這蘇夫人是受了風寒。於是她淡淡開口道:“怎麽侍候夫人的,夫人都受了風寒也不知道給夫人取一件披風來,真是混賬奴才。”
“小姐奴婢錯了,奴婢這就去取。”銀歡被蘇嫣然突然發作的毛病已經訓練的處變不驚了,她恭敬的行了禮,極快的轉身去屋子裏取夫人的披風,然後給蘇夫人披上。
蘇嫣然看著銀歡的這一套動作,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淡淡的問道:“夫人用藥了麽?”
“藥還在煎,一會兒就好了。其實也沒什麽事,今日午睡起來頭有些疼,可能是吹了涼風。”蘇夫人看到蘇嫣然臉色有些不太滿意,卻又不知道她是因著什麽才如此的。
“夫人身邊就這麽幾個下人,其他的人呢?煎藥能用幾個人啊,這偌大的凝雪閣就兩個丫頭,莫不是覺得蘇伯爵窮的入不敷出?”
蘇嫣然突然這樣說了一句,卻讓蘇夫人氣得差點咬斷了舌頭。
蘇嫣然不喜歡用膳的時候有太多的人侍候,所以她才留了兩個丫頭在這裏,沒想到今日蘇嫣然竟然因為這個發了一通脾氣。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不知道疼人。想起她可憐的女兒,她就差點落淚。可是她不能落淚,她必須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