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記憶混亂
然而他的下一句話,就不是這個意思了。
佐恩抬頭看著一臉黑線的楚儀歡,十分認真地說道:“但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刮目相看,現在我能夠理解他為什麽相信你了。”他說著把目光轉向楚儀歡身後的石頭靶子,那上麵錯列著很多支箭矢,楚儀歡剛剛射出的最後一支,竟然不偏不倚地正中了紅心。
對方的情緒變化有些過於迅速,楚儀歡放下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剛才自己聽到的,可能是佐恩能對自己說過最寬容和好聽的話了。
“另外.……感謝你那天把我救了回來。”就在楚儀歡還沒來得及表示驚訝和感動的時候,佐恩又再次補充道。
她暗自驚訝也覺得如果現在表示感歎,恐怕是有些破壞氣氛了,佐恩本來就很少說這種話,於是她也點頭一笑說道:“彼此彼此,我的命不也是你救的?要不然我早就死在通道裏了,”
“那我們算是扯平了。”佐恩再次露出微笑,氣氛也頓時隨之緩和,楚儀歡更是大大鬆了一口氣,看來之前的冷臉,不過是這個人的習慣罷了。
填飽肚子之後,佐恩允許楚儀歡稍作休息再繼續訓練,並且還好心提醒,像他之前取弓箭時爬過的岩壁,她以後也少不了要爬上幾次,因為出海的通道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所以嚐試一些新東西也有好處。
楚儀歡抬頭看看岩壁,洞頂的那個不起眼的罅隙,少說也離自己有那麽七八米遠,沒有措施一時半會兒還真是爬不上去。佐恩看見她眼裏的畏懼,於是也表示並不用強求,今天他們隻要先把弓箭的訓練熟悉一下,就已經達到目的了。
兩個人一直練習到傍晚,差不多就是楚儀歡第一次來到這個村莊裏的時間,大門就要關閉,現在要是再不回去,他們等一下就又要從維修室走了。
就算楚儀歡沒問題,佐恩也對此無法接受,反正今天的訓練也已經達到目的,楚儀歡射中了幾次靶心,雖然不能達到百發百中,但在初學者中,她已經算是有天賦的那一類了。
楚儀歡走的時候身上依舊帶著那把魚骨弓,佐恩說了可以讓她留著這柄弓箭,因為它質量輕的特性,以後如果楚儀歡想要在水下使用,也可以忽視阻力,使用起來也能夠非常得心應手。
她離開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也許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雖然可能說不上是朋友,但畢竟他們之間互相救過彼此的命,這份特殊的緣分也不能沒個佐證,於是佐恩就將這柄弓箭作為臨別禮物,提前送給了她。
也許是如今生存問題比較重要,楚儀歡收到弓箭甚至要比收到飾品衣服的時候更加高興,她幾天用這把弓已經很習慣了,如果要讓她換成之前的那柄重得要死的金屬弓,她自己也是會不樂意的。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一同往勇士營地走,盛典今天依舊照常進行,所以楚儀歡得回去換一身衣服,訓練一天下來,就算她這種體質也出了一身汗水,感覺現在聞起來和男人差不多一個味道。
就在路上的時候,兩人說著,卻見到迎麵朝著他們走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是幾個村子裏的普通士兵,他們穿著黃色的衣服,手裏拿著十分嚇人的長槍,身後更是跟了兩個黑衣的勇士。
楚儀歡雖然在營地裏帶的時間不長,但她還是覺得這兩個勇士眼熟,隊伍向前走,一路凶神惡煞無視了很多村民,楚儀歡有些好奇,抬頭看去時,卻見到那兩個身材魁梧的勇士中間似乎壓著一名罪犯。
楚儀歡和佐恩向後走,那些士兵押著人就正好朝著反方向走過,兩隊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一直小心注視著情況的楚儀歡終於還是看清了那個被兩個勇士押在中間的人的麵孔。
她看清那張臉孔的一瞬間就愣住了,隨後那些士兵和他們擦肩而過,她也立即停了下來:“那不是?!”她抬頭看向身邊的佐恩,似乎想要問對方是不是也看見了。
而隨著她的動作,佐恩也早就停下了,抬眼望著漸漸走遠的押送隊伍,並沒有看楚儀歡,卻還是回答道:“是……就是那天拋下我們的那個女人。”
“她叫七巧是不是?”楚儀歡沉浸在驚愕當中,似乎還沒想明白她為什麽會被這一群士兵押走。“她違反紀律,理應受到處罰。”佐恩終於轉過頭來,看著一連不可置信的楚儀歡:“你不是還要出席審判嗎?”
“什麽紀律?什麽審判?”楚儀歡對此是完全不知情的狀態,一臉天真的看著佐恩,同時皺著眉頭。佐恩也很驚訝,不過重點不同,他驚訝的是,明天就要對七巧審判的事情,楚儀歡作為做證人之一,竟然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七巧的審判明天就要進行了,難道你根本不知道嗎?”他於是略顯疑惑地問她道:“我和你參與了這次的事件,也是作證人,難道沒有人和你說過這件事情嗎?”
“沒有。”後者果斷搖頭,眼中還帶著未消退的驚詫,她剛才和七巧的目光幾乎對視,卻竟然什麽也沒有意識到。
“鶯戈也沒有說過嗎?”佐恩再次向她確認。
“嗯……”楚儀歡努力回憶,但最終也並沒有在記憶裏找到什麽有關的片段。
她這幾天的記憶不太清楚,尤其是遭到了江春的控製之後,雖然沒有特殊的生理反應,但記憶卻像是被人攪弄,重新擺放過了一般,如今仔細想去回想,竟然都變成了虛擬景象,弄不清楚哪個是經曆過的,哪些又是從未發生過的。
她現在腦子裏的記憶,就像是一個被放照片的箱子,本來記憶的場景聲音都仔仔細細排列,一張一張的按順序放好了,編碼時間都再清楚不過,後來卻有人將這箱子拿起來,用力的上下左右毫不留情的搖晃過,於是這些代表著記憶的照片,便一塌糊塗的亂了順序。
本來還不把鶯戈說的警告當回事的楚儀歡,現在一回想就覺得腦袋漲的很,這種有人在你腦子裏攪合過的感覺,真是前所未有的讓人惡心。
“嗯……啊!我想不起來了。”楚儀歡低頭握緊拳頭,別的東西模糊不清,江春的那張胖臉倒是十分的清楚的擺在一團亂麻的正當中,和藹的笑容似乎讓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這果然是個可怕的家夥。
見楚儀歡從剛才開始就表情痛苦,佐恩想起鶯戈交代給自己的話:楚儀歡的記憶可能會有些差錯,你要幫她好好回憶,最好不要讓她太著急了,否則會更加想不起來重要的事情。
他那時還不明白鶯戈這句囑托的具體用意,更不知道重要的,他要幫著她回憶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但鶯戈實在走的太著急,還沒等他問出為什麽這句話,就轉身走掉了,現在看見楚儀歡的狀態,他才隱隱明白了什麽,於是拍拍她的肩膀,輕聲勸導道:“別急,鶯戈有和我說過這種情況,總能想起來,但是千萬不要著急,她說過,如果你著急了,就有可能會更加想不清楚重要的事情。”
“她有這麽說過?”她被江春精神控製的事情,昨天晚上隻有鶯戈在場,也就是應該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現在的情況,一聽見鶯戈還留下了其他的事情,她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腦子裏的混亂卻讓她焦慮依舊,甚至一瞬間忘了旁邊的人是那個冷若冰霜的佐恩,這會兒也不怕再得罪了他,直接衝著他喊道:“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些告訴我?!”
“我實在是沒有找到好的時機,而且我也不知道.……”這回輪到佐恩為自己辯解,但說著說著,卻覺得自己這麽做可能隻會給事情火上澆油,於是很快放棄抵抗:“算了,總之你千萬不要著急,我猜測應該是和審判有關的什麽細節,因為其餘的……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當然是關於審判的!”楚儀歡捂著胸口,憤怒和驚慌不斷的在那裏掙紮,讓她禁不住開始渾身冒汗,這種不確定感,讓她仿佛活在夢裏:“隻有那一部分……隻有關於七巧還有本困在水下的大家的事情,隻有那一部分變得模糊了。”
她說話咬牙切齒,仿佛恨不得現在就把下一個看不順眼的人徒手撕了才解氣::“肯定和審判有關,”她說罷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氣,渾身冷汗的感覺讓她看起來像是一下子得了什麽精神疾病,這一點上佐恩勸的沒錯,她要冷靜,不能就這麽讓江春的小把戲得逞了。
楚儀歡深吸幾口氣,讓混亂的大腦重新平複下來,充滿氧氣好好休息,接著把思緒從回憶裏轉出來,反正她也一時半會擺不平箱子裏的那些記憶照片,那就先把他們放在一邊,看看別人都知道些什麽。
除了她以外,肯定還有其他人知道這都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