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爭辯
場麵安靜下來，審判中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聚集到了卡斯塔的的身上，雖然他平時總會有些不正經的行為舉止，但審判當場可不好耍寶，該認真的時候還是要認真起來的。
“那我們就從最開始的罪證說起吧，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一件事情。”卡斯塔微微蹙起眉毛，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細節：“江春組長為了阻撓這次的審判，竟然想要利用鶯戈組長的職權來偽造證據，並且以楚儀歡楚姑娘的性命甚至是以鶯戈組長的人身安全相要挾。”
卡斯塔說的是沒錯，但江春卻冷冷一笑，準備出口辯解，但卻沒想到卡斯塔早就料到他會想要為自己辯駁，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怎麽可能允許他一個犯人插話，於是江春這邊嘴巴才剛剛張開，卡斯塔便直接斥道：“江春你不用著急為自己辯駁，你這樣的篡改規矩已經是十分嚴重的違規行為，你再辯駁下去，也隻會是罪上加罪！”
卡斯塔從前一向是像是愛護兄弟姐妹一般，愛護著自己的每一位隊員的，他跟隨哥哥在勇士們圍繞的環境下成長，受到勇士們互相扶持，生死相依的精神熏陶多年，這些可以稱作是情懷的東西，已經深入他的骨髓。
他也希望自己能夠找到一個理由來原諒或者是拯救江春，畢竟他也在小隊服役多年，無親無故也沒有家人。
卡斯塔本以為這也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將小隊的大家都當作自己親人的男人，直到鶯戈告訴了他一切的真相，如今他見到江春，便已經沒有半點想要當他是兄弟的意思了。
聽見向來寬容的卡斯塔如此的警告，江春抬頭向著那個高高站在台子上的男人望去，逆著光能看見的那雙棕色眼睛裏滿是憤怒和堅定，這對正在接受審判的江春來說，除了壞處就還是壞處。
他的黃色眼睛在不斷的轉動著，思索著自己到底還有其他的什麽出路，因為沒有人知道卡斯塔認真起來會幹出些什麽事情來，他和他那個哥哥比起來，可是相當的不好控製。
看上去隊長隻要一個人就能控製得住這個場麵，佐伊看看打斷了江春的卡斯塔，又看看周圍一直都把這一切看在眼裏的一群“觀眾”們，大家似乎對卡斯塔的越權行為完全沒有意見，似乎都忘記了維持審判現場秩序這項任務，或者說是權利，本來是應該屬於審判長的。
但奇怪的是，這回佐伊自己竟也沒覺得卡斯塔這樣的行為有什麽不對，他隻要能夠把眼前的爛攤子都收拾明白就好，就算是真的給自己丟了麵子也沒問題。
“請說吧卡斯塔隊長，我相信在場的各位都想聽聽這場指控的緣由。”於是佐伊接過話茬，如果她再不插手這審判就快要換成卡斯塔主持了：“我也希望您能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我們不能冒險這樣對待江春組長。”
佐伊有些不高興了，卡斯塔雖然大大咧咧不在乎，但他身旁的鶯戈卻聽得一清二楚。她依舊帶著那頂厚厚大大的兜帽坐在原地，那兜帽完全遮擋住了她的視線，同時也將她的眼睛遮蔽在布料下，隻露出了她雪白的下巴和肩頸，就算是從下麵的場地那裏，那樣傾斜的角度也看不見她的麵孔。
這是她很早之前就想好的防護措施，既然要對江春動手，那她便要準備萬全，一擊必殺，這是她一直以來信奉的道理，如此看來倒還是歸功於小時候的那些鍛煉了。
剛才卡斯塔站起來的時候，她便有些擔心，畢竟這個人已經兩天兩夜沒有睡覺，人類和她的體質可差的很遠，跟著自己跑來跑去，估計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上都到達了極限，也幸虧有他，鶯戈才能順利的獲得打倒江春的證據。
她微微仰頭，感覺到身邊站著的男人的身形，一如既往的挺拔和高大，似乎隻有保護著誰的時候，他才會這樣的認真吧。其實在心裏，鶯戈是十分感謝他的，能夠在這個時刻感覺到身邊有人陪伴，倒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卡斯塔已經幫了她很大的忙，即使聽著聲音，也覺得他已經很累了。
於是正巧佐伊話音剛落，她看出來這位審判長大人的不耐煩，再考慮到卡斯塔和她之間的關係，她發覺現在可能是自己能夠插話的最好時機了，於是鶯戈伸出手去，輕輕碰了碰旁邊卡斯塔的手臂。
“這裏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她試探性的低聲說道，卡斯塔感覺到有人拉他的袖口，於是回過頭來，不顧佐伊的視線先來關心鶯戈：“.……你沒問題嗎？我受江春的影響似乎小一點。”
“那是他還沒有刻意控製你。”鶯戈的麵孔埋在兜帽下，聲音卻依舊很清晰：“你剛才說話的那會兒，他已經把你看穿了。”
卡斯塔沒有經曆過江春的能力，雖然聽鶯戈說過許多細節，但也隻止步在字麵上的了解而已，“那好吧，”既然鶯戈提醒，他便也願意聽從，而且自己確實也累得不行，就算是光從精神力上來講也敵不過那個有超能力，還特別會蠱惑人心的男人。
卡斯塔坐下了，帶著大大兜帽的鶯戈上場，群眾們似乎已經習慣了著突如其來的各種變化，現在大家看熱鬧的心情，估計比知道案件真相的熱情都還要迫切。
佐伊的心情似乎更加複雜，但她至少還知道鶯戈該是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審判長大人，”鶯戈站起身來，卻依舊沒有摘下兜帽，麵對江春這樣的超能力者，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卡斯塔隊長傷患未愈，出了這樣的事情，身體一直不是很舒服，所以接下來由我才陳述證據和案情的來龍去脈。”
代替發言這種事情很常見，而且也確實沒有違反什麽規矩，兩個人查案都在一起，所以從輕報上來講也不會有什麽大的缺漏，但佐伊看著鶯戈還是皺起了眉頭說道：“我允許你的代替發言，但是鶯戈組長，審判庭上要保持公開，所以請你摘下兜帽，確保大家都能看見你的臉。”
“這個提議我不能接受。”鶯戈直接幹脆地回答，雖然人群裏已經有人開始議論，但她還是說道：“我有不得不戴著這個的理由，並且我想要懇請審判長，將下麵的兩位罪犯的眼睛蒙上。”
聽她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佐伊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場審判已經在她無法掌控的範圍，並且變得越來越奇怪了，本以為鶯戈會好一些，結果她提出的條件卻更加讓人摸不著頭腦。
“鶯戈組長，這是非常莊重的審判現場，請你不要提一些無理要求來擾亂秩序可以嗎？”佐伊當然是不接受這樣的提議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明白蒙上眼睛是要做什麽，難道要開驚喜宴會嗎？
這樣的提議在不知道江春能力的一眾圍觀者當中，注定會顯得十分奇怪，這情況其實鶯戈自己也早已事先料到，她其實沒想著要引起騷動，卻顯然是想錯了一步。
然而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讓江春這樣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簡直就是讓他得到了操控人心的天然條件，即方便他顛倒是非，又能夠隨意找到可以控製的對象，那這場審判豈不是就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鶯戈自然是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的，但她心裏依然有著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那就是，隻要她說出了江春真正的力量，那麽為了讓所有人相信，她必須拿出證據來。
而最明顯而且也最直接的證據，就是楚儀歡被操控的事件，她剛才入場時，就已經在對麵的席位上看見了她。楚儀歡平安無事，看樣子把她交給佐恩照顧倒是不錯的選擇。
等一下免不了的，她需要楚儀歡出麵，將她被江春控製，並且企圖刺殺她的事情，來龍去脈講個清楚，那麽這裏便不可避免的要提到與那把銀色匕首有關的細節，甚至會不得不讓她自己血族的身份暴露。
鶯戈來到海底十幾年間，雖然有人知道她是異族身份，但她是血族，是以人類為食的恐怖怪物，這件事情，她卻從未與任何人說起，雖然不想承認，但第一個知道她的這個秘密的，還是江春這個家夥。
如果將自己的身份向大家表明，那麽十分可能的，她在這裏的地位和周圍看她的目光都會瞬間改變，她從今往後的生活恐怕都會被徹底顛覆。
已經隱瞞了如此長時間的秘密，想要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她恐怕是需要難以想象的極大勇氣。
但她知道自己今天必須這樣做，她必須要在繼續忍耐和坦白真相之中選擇一個，雖然這兩個結果可能是同樣的煎熬，但未來的事情誰能夠真正知曉，如果不鼓起勇氣試一試，那麽得來的結果隻怕會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