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還是害（2）
一個小時後。
傅閡勝不斷地打電話，吳玲芳也在不斷地打電話。
他們正在從各種渠道尋找他們所說的那個人的下落。可是那個人送傅閡勝這個魚缸裏的東西是在八年前了，就算是最親密的朋友也沒有每天聯係的，更何況這位隻是生意場上的朋友，已經多年沒有聯係過。
所以當他們知道那個人已經有三年沒有出現在大家的視野當中，三年來的所有工作全部由他的代理人執行時，簡直都要傻了。
傅閡勝打完最後一個電話，將發燙的手機狠狠扔在了一邊，自己坐在沙發上，雙手深深地插入發絲中，渾身散發出極度頹喪的信息。
問星河就坐在他的對麵，雙眼放空，看起來是在發呆，其實是在將這邊的信息發送給邊遠星球研究院，以及清道夫管理員。
現在還不能確定傅盈盈的疾病是外星生物導致的，但已經可以確定的是，有人將一個本不該在地球上出現的外星生物送給了傅閡勝，而這個人已經失蹤（或者因為其他原因無法出現在人前）三年。
將信息發給研究院，是因為他們肯定會對這件事感興趣，如果真的是地球疾病，他們不一定會將治療方法給他，可如果不是呢？
而將信息發給清道夫管理員，則是因為這個擁有外星生物的“人”很可疑。他知道這個地球上不隻有自己一個清道夫，在他之前也曾有不少清道夫在此留下了痕跡，畢竟是邊遠落後的星球，是偷渡者最青睞的地方。
——隻不過，就近幾十年而言，似乎太過青睞了。
如果對方是清道夫，消失的三年，很有可能是任務完成後離開了。如果對方不是，那就很有可能是偷渡者。消失的三年，要麽是被別的清道夫抓走了，要麽是藏在了更深的地方。
研究院的智能管家自動回複在十幾分鍾後就到了。
“清道夫問星河：感謝您提交的資料，您請求的研究排序在45648位，將在地球時間36天11小時28分鍾後為您發送檢測成果。溫馨提示：如果谘詢內容涉及違法信息，您將會收到違法警告。”
他的清道夫管理員的信息在半個小時後才姍姍來遲。畢竟是人工回複，不像智能管家那麽迅速。
“清道夫問星河：您所提交的谘詢信息已收訖，回複如下。您所谘詢的信息為‘地球人類方成雲’，我處暫無該代號清道夫資料，即，地球區清道夫並無代號為‘方成雲’的清道夫。因信息過少，無法判斷此人是否偷渡者。請收集並提交更多資料。”
就這工作效率！這工作成果！……還統治銀河係！去死吧！愚蠢的星盟！
問星河恨恨在心裏想，卻連在直播間裏吐槽都不敢。
窮鬼沒人權，員工沒人權啊！
扶著自己腦袋的傅閡勝突然抬頭，問道：“大師，您剛才說，那些海星並不是造成我女兒身體問題的罪魁禍首？”
問星河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點頭：“對，不是。”
“既然這些海星不是造成我女兒疾病的罪魁禍首了，那我們為什麽一定要找到送我海星的方成雲？”
打完電話的吳玲芳也頹然坐在了傅閡勝身邊，聽到他的問題，也關切地望向了問星河。
問星河道：“這麽說吧……你們女兒的病情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如果當年她剛剛出現問題，說不定我還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現在已經過了八年，就算當初確實有人對她做了什麽，我也沒有辦法立刻追本溯源，找到坑害你們女兒的凶手。”
當然如果他消耗大量的時間在這家人身上，未必找不到原因，可他又不是專程來做好事的，他有自己的任務，不可能在一個人身上將自己的時間都耗盡。
“可是這個送你們海星的人不一樣，他在你們女兒出事之後僅僅三個月就發現了問題，給你們送來了那個海星，緩解了你們女兒的症狀，否則你們女兒根本不可能維持現在的樣子，說不定已經……”說不定已經，變成了什麽怪物。
傅閡勝和吳玲芳越聽越吃驚。他們原本以為問星河要找到送他們海星的方成雲，是因為發現了他隱藏著的什麽陰謀，結果卻正正相反！方成雲不是在害傅盈盈，而是早就發現了傅盈盈身上的問題，所以專門送來了治療的海星。
“這個海星……是深海裏的品種，”他含糊地說。他當然不能說那其實是卡大卡拉星球上的冰皮星種，長得和地球海星有點相似。當然，最重要的是，十分會隱藏。“這種海星吧，有點毒，這種毒可以殺滅一些其他的毒……”他快要編不下去了。“總之你們隻要知道，傅盈盈身上那些不好的東西，被這個海星殺了就對了。”
播主胡說八道的樣子越來越可信了，我都忍不住相信你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神特麽殺滅其他的毒！被你這麽一科普，我都想買個冰皮星種回來救命了，說不定能抵抗羅生藤的毒呢？
樓上快醒醒！羅生藤神經毒素給你麻痹一下，加上冰皮星種給你抽走全身激素，你差不多就當場嗝屁了，你的醫療機器人也救不了你！
呼籲大家理性觀看，千萬不要相信播主胡說八道！原裝身體隻有一個！壞了再買好貴的！
是，問星河當然是胡說的。真實的原因，是因為這種冰皮星種是極為特殊的一種生物，它們終生寄生在碳基生物附近，並吸收被寄生生物的多餘激素，如果被寄生生物的激素不足，還有可能出去“捕獵”。它的功能可以致命，但同時也能治病，因為可以調整病態激素水平，有時甚至可以控製一些生物的生長速度，延緩衰老，治療疾病，在某些種族內部十分受歡迎。
所以，這位“方成雲”隻要知道冰皮星種的功能，那他把它贈送給傅閡勝，那就很有可能是為了治療因為某種原因而過量的激素。
一個10平米大小的一個冰皮星種，給它一夜的時間，它能把一個麻哈族吸到死。（麻哈族：正常體重500星球引力，換算為地球度量，大概是500噸。）
這隻被送來的冰皮星種當然沒那麽大，不過也不小了，能趕上兩個成年人手掌大小，真要說起來的話，就一個小孩子的激素，還不夠它一夜用的。可現在八年過去，傅盈盈的表現卻是僅僅沒有生長，非常平衡地維持在3歲左右的水平。
一個小女孩的身體，怎麽會有如此巨量的激素呢？
問星河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有一件事他是明白了。冰皮星種會受到星球潮汐的影響，他把醫療機器人給梅爾的時候，前一天正好是圓月，冰皮星種肯定出來覓食了，所以機器人檢查到的是完全正常的激素，一丁點兒也不多，一丁點兒也不少。這幾天傅盈盈身上的激素肯定有所上升，但他這幾天正忙著看傅閡勝和吳玲芳的家庭大戰，觀眾們也都被地球家庭倫理真實劇場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沒人注意到那一點點的激素波動。
他拉出這幾天的機器人檢測結果，專門提出所有激素水平進行橫向比較，雖然看起來並不多，但確實是在逐步上升，對於一個還未進入大發育期的地球幼兒來說，這種波動絕對是不正常的。
傅閡勝又打了幾個電話，卻都沒有什麽結果，頹然坐回去，祈求地望著問星河：“大師，我實在是聯係不到那個人，您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辦法？我們有錢，我們都很有錢的！不管多少錢，隻要你治好我們女兒……”
吳玲芳此時也再沒有了同傅閡勝抗爭一生的力氣，隻不停地點頭。
問星河高人狀微笑——研究員們說了，任何時候，隻要維持這個角度的微笑，別人就會相信他——心裏卻在想，我要你們的錢幹什麽？我最多在地球停留個十□□年就了不得了，還指望我在這兒過八百年不成？我智慧中樞的壽命都要耗完了好嗎！
不過他卻也沒說什麽，隻道：“那我現在需要你們仔細回憶一下，你女兒一歲左右除了那場……趴體，”他的智慧核說這個詞是英文，他當初覺得自己工作的地區隻在大中華區，為了省事，也就沒有學習英文，現在看來是他太自以為是，似乎地球的各個地區並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封閉，看來得抽出兩天把它學會，不然說不定會有麻煩。“還有沒有其他的機會，讓你們不信任的人有機會接觸到她？”
吳玲芳仔細思考了一番，又打電話給她媽媽確認了一下，回來又和傅閡勝對了對情況，才肯定地跟問星河說道：“在她一歲生日前半個月，我父母來看盈盈，待了大概有二十多天，一直到盈盈生日之後才走。他們二老很喜歡盈盈，那段時間甚至沒讓保姆接手，除了讓我喂奶之外，都是他們照管著。他們走了以後，傅閡勝的姐姐因為和老公鬧矛盾，在我們這裏住了一周多。正好保姆那幾天也有事請假，她也喜歡盈盈，就在身邊帶了幾天。所以除生日party那天之外，家裏絕對沒有外人能接觸到盈盈。”
傅閡勝也說：“她的父母，我的姐姐，都是絕對可信的。如果您確定是在盈盈一歲整的前後半個月以內，我確定問題是出在生日party上。”
問星河聞言點了點頭，道：“那麽，你們在趴體上，有沒有什麽記錄呢？無論是音頻還是視頻，都可以。”
吳玲芳趕緊道：“有的有的，我現在就去拿！”
她就要往樓上去的時候，被傅閡勝給攔住了。
傅閡勝道：“慶典公司剪輯出來的成品缺少了很多東西，我有當時記錄的母帶，我去拿。”
傅閡勝自己快步上樓，沒一會兒就跑了下來，手裏拿著一個盒子。他微喘著氣，將盒子放在和問星河之間的紅木茶幾上，打開後，裏麵是一摞光盤。
一個保鏢為他拿來了筆記本電腦，將光盤放進去，開始播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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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星河高人微笑：接下來編點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