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滅口（1）

  他們在vip等候室又等待了一個多小時，實驗員們就跟真正的醫生一樣，戴好了帽子口罩，推著王秘書走了出來。


  方成雲在外麵迎接她，溫聲問：“你感覺怎麽樣？”


  王秘書的係統此時已經被激活，軀體其實也已經完全修好，沒有一點問題。但為了不讓她本人發現，她目前的身體還在數據偽裝出的麻藥狀態，動彈不得。


  她迷惑不已，虛弱問：“我……我這是怎麽了？”


  方成雲道：“你為了保護我們，被車撞了。醫生說你腦子也受了傷，可能會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你可要好好想想，別把重要的工作都忘了，我還等著你趕快好起來給我賣命呢。”


  王秘書忍不住笑了一聲：“是，老板。”她搖晃著腦袋，想了想，突然道，“今天幾號？”


  旁邊一個實驗員說了日期。


  王秘書急慌慌就要坐起來，實驗員們趕緊按下她。她數據偽裝的麻藥感還沒過去，很輕易就被按住了。


  “老板，我好像沒了今天早上到現在的所有記憶。”她有點恐慌地說。


  “這沒關係，隻是一天而已。”方成雲安慰她。她的記憶備份是昨晚睡前的，所以今天的記憶肯定沒有。


  “不是這個意思！”她急切辯白，“我昨天回家時遇到了瑞丁科技的黃宗強，他看起來不大對勁，跟見了鬼一樣在地鐵站亂跑。我覺得他肯定有問題，就叫了他一聲，結果他就大喊大叫讓我小心點，還說什麽‘讓你們方總後悔莫及’，轉身就跑了。我今天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


  方成雲搖了搖頭。他今天一早就和問星河去解決張天師的事情，後來和王秘書見麵還不到十分鍾，她就被車撞了，根本沒有時間說。


  他跟著推送床一起出了等候區，一邊往病房走，一邊安慰道：“沒事的，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警察也正在著手查他的問題，你好好安心養傷，別的事情我來操心就好。”


  他的話音未落，問星河突然道：“黃宗強！”


  方成雲猛抬頭。


  他們正在經過一條長廊，周圍是熙熙攘攘的病人和醫護人員，黃宗強不知何時就站在距離他們20米遠的長廊那頭，手中拎著一個長條形的黑色布袋，裏麵東西的形狀就像一根樂器。


  可他們都知道那不可能是樂器。


  “方成雲！”黃宗強大叫一聲，從行李袋中抽出了一把微型衝鋒槍。


  “所有人都趴下！！”方成雲厲喝，自己往地上一趴。


  醫生病人又不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他的呼叫並沒有起到該有的效果，一看到槍，大家就又哭又叫地四處狂奔起來，根本沒人往下趴。實驗員們一聽到老板的呼喝立刻就趴下了，有人還被幾個亂跑的病人踩到，痛得要死卻沒有爬起來逃跑。


  說時遲，那時快，問星河一把將病床上的王秘書推到了實驗員們身上，自己提起了金屬推床，猛地一折，將其變成了兩層，往自己前頭當盾牌一樣一舉，就向黃宗強奔去。


  黃宗強握槍打開連發，大叫一聲，開始瘋狂掃射。


  奇怪的是，不管他朝向哪個方向掃射，所有的子彈都不由自主地想著問星河奔去。問星河手舉折疊推車，一邊向黃宗強狂奔，一邊遮擋子彈如雨的攻擊。雙層的推車金屬被子彈噠噠噠噠地掃射而過，一遍又一遍，震耳欲聾的聲音不絕於耳。


  黃宗強原本還露出滿臉的獰笑，區區雙層金屬又怎麽能抵擋得住這麽近距離的衝鋒槍攻擊，可他瞬間掃出了彈夾中大半的子彈，那個道士還是舉著推車奔到了他的麵前。


  毫發無損！


  問星河舉起推車，以他這個小身板完全看不出來的巨力一揮，黃宗強隻聽哢嚓一聲，一陣劇痛襲來，他的雙手都被推車給打斷了，微衝也飛了出去，砸在牆上，又彈回來。


  黃宗強瘋狂慘叫，整個人都跌倒在地，滿地打滾，卻還是堅定地向著微衝跌落的地方滾去。


  問星河毫不客氣地一腳踢上了他的腦袋，黃宗強瞬間昏迷。


  確認他真的暫時醒不過來之後，問星河鬆了口氣，跌坐在旁邊，悄然關掉了身上的磁吸裝置。


  黃宗強的感覺沒錯，區區兩層金屬的推車根本擋不住微衝子彈的力量，他舉車隻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一是為了吸引子彈保護他人，二是為自己“沒有受傷”做個遮掩。黃宗強射出的所有子彈差不多都沒入了他的身體，隻是他關閉了這個身體的痛感，暫停了血流功能，身上的道袍顏色也比較深，一時也看不出來。但事實上他的一些機能已經被打壞了，如果不快速修複，他說不定就得當場倒斃在這兒。


  問星河借著坐下的姿勢，從布包裏拿出醫療機器人膠囊，塞進了口中。


  方成雲走了過來，摸摸他的臉，又在他身上摸了摸。有幾個彈孔從背後穿出來了，裏麵的破壞肯定也很嚴重。


  “沒事。”問星河靠在他身上說，“一會兒就好，你就當我累著了。”他還有好多活兒呢，要是被別人知道真的受傷，他後麵的事兒還幹不幹了？要是“明明受了很重的傷”，卻還是“第二天就跑出去做事”，不被抓起來獻給國家才見鬼呢。


  剛才在黃宗強出現的一瞬間，方成雲就和問星河迅速交換了意見。方成雲絕對是不讚成問星河去冒險的，但問星河一句話問得好，“你身上有戰鬥裝置和保護裝置嗎？”


  方成雲無言以對。他本來就不是清道夫，很多問星河身上擁有的裝置他都沒有，在剛才那種情況下，隻能拚著受傷去抓黃宗強，至於吸引子彈保護其他人什麽的，方成雲這個身體根本就做不到，肯定會造成其他無辜人類因為流彈受傷。所以隻能由問星河獨自去冒險。


  作為教官的一部分，方成雲對此十分懊惱。


  他抱起了問星河，讓實驗員們立刻將王秘書帶到vip病房去，自己抱著他走到一邊的護士站，找了個椅子坐下。


  還坐在他腿上的問星河：“……”看一眼剛剛死裏逃生，就開始亮晶晶地偷窺他們的小護士，他無奈低聲道，“修複已經開始了，你放我下去。”修複內髒破損後的神經接續很痛的好吧，給他個舒服的姿勢吧！

  方成雲站了起來，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站到了他麵前，聽著身後人偶爾發出的一聲悶哼，很不爽地擋住了那些偷窺的目光。


  警察很快就到了。


  他們兩個今天的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光進警局就已經第三次了。接到報警趕來的警察也十分無奈，這都是他今天第幾回見到這兩位了？在又一次看到方總那張不開心的臉時，他瞬間覺得今天過得尤其漫長。


  黃宗強被打成了重傷，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能立刻進警局的，正好是在醫院裏，便直接給送進了手術室進行治療。


  經過了簡單的問詢，方成雲又提供了醫院的監控視頻，終於得以將問星河順利帶回家中。


  從來都篤信科學的方成雲，在客廳的台曆上看見“今日忌出行”的黃曆時，忍不住真的信了一會兒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