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2)
毛吉拉這個種族,像問星河這樣窮困潦倒的基本沒有,就算是教官如今坐擁的資產,在他們麵前也不過是貧困線掙紮的水平。
“所以呢,你查出了什麽?”問星河見他們陷入某種心知肚明的沉默,忍不住急火火地追著問。
方成雲冷笑道:“若是查出了什麽,他不會來找我們。”
問星河萬分失落,差點癱在椅子上再次成為一條鹹魚。
梅爾被打了臉,卻絲毫也不覺得難堪,平靜地坐在那裏,雙手交疊在腿上,像個好好學生的姿態。
“我承認,我的確是有些托大了,對方能讓布達薩雅毀於一旦,又在地球上一潛伏就是幾十年,確實不是什麽好相與的對象。我用粒子記錄儀查看了對方留下的痕跡,在地下的痕跡十分清楚,但到了地上之後,在那附近的粒子亂成了一鍋粥,我試著還原了一下,應該是有人在那裏辦了一場非法賽車,各種人行蹤跡和賽車的能量噴跡將那附近掃得亂七八糟,把所有粒子痕跡都給掃亂套了。”
問星河用很大的聲音哼了一聲。若是那麽簡單就能查出來,他們又何必泯滅良心,毫無人性地用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去做誘餌?
方成雲卻沒有急著去打他的臉,因為他知道,梅爾是不會無的放矢,專程來找他們抱怨這等毫無意義的事的。
果然,緊接著,梅爾就道:“我查看了你們的任務報告,所有證據都指向了黃宗強,而被你們送到審判星的白秋月,那個無基生物的數據流發生了故障,她的記憶信息流出現了缺損,無法修複的那種,所以你們也沒有什麽辦法查找究竟是誰在他們身後指導了這一切吧?”
嗯,這是反過來打他們的臉了。
這不是兩邊都沒有進展嗎?所以就不要互相傷害了。
問星河真想說如果不是你,說不定這會兒那個巨餌已經釣上什麽來了。但這種話再說下去,也不過是車軲轆而已,所以他隻是瞪了梅爾一眼,沒有說話。
方成雲有點不耐煩了,這個梅爾壞了他們的事,讓他們許久以來的準備打了水漂,現在還要來指責他們的漏洞,他可沒有義務在這兒乖乖地聽。
“你到底想說什麽?如果隻是想把責任雙方互擔一半的話就不必了,我們自己回頭會做任務分析的。”
梅爾沒有再賣關子,直接道:“對方是十分謹慎小心的人,既然直接追蹤找不到痕跡,我相信地球的攝像頭和星盟在地球上方的衛星也不會有結果。所以,我需要做數據分析,大量的數據分析。但我沒有權限,也有很多資料不夠詳盡。”
這是來求共享了。
問星河很想大聲說不行、不可以,你做夢去吧!
但是……
但是吧,梅爾可是智商最高的種族。
在有些情況下,號稱智商碾壓星際的星盟巨型雲計算機阿爾博麗莎也未必能比得過他們。
不過這樣一來,找到對方的功勞,恐怕大部分就被眼前這位給占去了……
“隻要能找到罪魁禍首,所有的功勞都是你們的,我半點不沾。”梅爾毫不猶豫地說,“我現在所說的話都已經上傳清道夫公司記錄備份,你們可以隨時查詢。”
問星河一拍桌子:“幹了!”
方成雲瞥了他一眼,真不想提醒他,和毛吉拉一起做任務,恐怕被賣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但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他們已經差不多追到了對方的老巢,對方在他們眼前殺了一個人,放棄了一個最重要的下屬,又喪心病狂地派人來衝他們下殺手,他們之間的仇算是結大了。有這麽個謹慎小心、心機深沉、又對他們滿心殺意的敵人潛藏在暗處,對他們而言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方成雲問:“你需要什麽?”
梅爾道:“我需要你們所做的任務的所有資料。是所有,一點都不能遺漏的。”
方成雲點了點頭,將自己執行任務的所有記憶打包,用精神鏈接發給了問星河,問星河則打開了自己的光腦權限,和梅爾的智慧核光腦係統相連,將自己到地球以後的所有資料,和方成雲的記憶包一起發給了他。
梅爾板板正正地坐在那裏,垂下眼睛,當即就開始了全麵分析。
“你至少也換個地方……”問星河的話說了一半,見他已經陷入了數據之海,也就不吭氣兒了。
方成雲都沒說話,他跳個什麽勁。反正又不是他的辦公室,反正又不是他的公司,就算被說閑話,反正也不關他的事。
他隻是一個純潔無瑕、什麽也不懂的小道士。
於是,那天一直在萬分期待著“小二和小三在方總辦公室裏大打出手”戲碼的職員們,失望地看著安安靜靜,沒有絲毫動靜的辦公室門,隻覺得錯過了許多許多的故事。
當天晚上,他們的方總離開時,隻帶了那個叫問星河的小道士,那個“小三”美人兒並沒有出現。一直密切關注領導動向的大家都在紛紛議論,是不是那美人兒被嫉妒之心大發的小道士給殺了啊(恐怖版),或者其實三個人在裏麵如何不可描述以至於美人動彈不得啊(□□版),或者那美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消失了蹤跡啊(懸疑版)……
直到第二天,又去執行新任務的問星河並沒有出現,而方成雲獨自前來上班,一位毫無準備的高管正要給他匯報工作,一進門就看見那個木頭美人坐在方總對麵的椅子上一動不動,連眼珠子都沒有轉動的樣子,還以為這位美人被活生生做成了標本,嚇得慘叫一聲,剛進門就退了出來,還犯了心髒病,整得秘書處兵荒馬亂。
大家才紛紛確定,人皮燈籠蠟像館之類的恐怖版結局才是正確答案。
分析數據不是容易的事情,問星河和方成雲在地球執行任務的記憶加起來足有十年朝上,光是百倍速播放完畢就需要很長的時間,更何況還要加上分析的時間。
就算是以梅爾的智力水平,加上光腦的協助,他也花了足足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將一切分析完畢。
等梅爾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依然坐在那把椅子上,卻被關在了一個狹小黑暗的空間裏。
他站起來,摸索著找到了門把手,向下一按,門外明亮的光線射了進來。
此時已經是晚上,那明亮的光線是方成雲辦公室裏的燈光。
問星河躺在沙發上打著手機遊戲,方成雲在電腦上簽著他浩如煙海的文件。
聽見他出來,問星河的眼睛都沒離開手機,嘴裏對方成雲笑道:“你猜得可真準,說是今天還真就是今天。”
方成雲從屏幕上挪開了眼睛,望向一周未動,身上落了一層灰塵的梅爾:“分析完畢了?”
梅爾撥了撥自己的頭發,撥出了一蓬灰,但那並無損於他的美貌,反而讓他看起來如美玉蒙塵。“……你們到底把我關在了哪?”
“雜物室。”方成雲說,“你說關機就關機,公司的下屬還以為我把你殺了做成人皮蠟像放在那裏,恐怖故事在公司群裏亂飛,要是再不把你藏起來,他們還以為我有什麽特殊的癖好。”
“藏起來也沒好到哪裏去。”問星河說著,撲哧哧笑起來。這幾天那些地球人看他們的眼神特別有趣,特別一言難盡,論壇裏的各種猜測故事都可以寫好幾大本懸疑小說了。把這位木頭美人藏起來,也不過是讓那些私下裏猜測的情節更加豐富有料而已,光他從王秘書的手機裏偷窺到的幾個故事情節就足夠他笑好幾年的。
方成雲瞪了他一眼,讓他老老實實把臉埋在手機後麵不再吭聲,才又道:“分析結果如何?”
梅爾沒有跟問星河糾結於那些無聊的嘴仗,對他而言,地球人怎麽想他,和他本人是沒有一點關係的。
——傅盈盈除外。
“除了你們的任務記憶,我還分析了地球網絡的各種相關情報,以及星盟衛星資料,主要的分析重點放在了白秋月和黃宗強這兩個人身上,確實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他把自己找到的情報重點,和一些可用的東西全部打包發給了問星河。
問星河的耳朵微微一動,就接收到了資料,立刻解包,同方成雲一起查看。
這些東西……
確實,十分混亂。
什麽都有。
和空間扭曲的相關案件就不說了,問星河甚至看到了自己飛躍車頂,去追偽裝車禍襲擊他們的凶犯的情景。還有他在道觀裏參加法會的情景。連他和方成雲一起出現在雲端技術公司門口的視頻和不同角度的照片都有。
“不是,你不是要分析幕後黑手的身份嗎?你發我的這些消息幹啥?”
說到這裏,似乎想到什麽,問星河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指著方成雲大喝:“好哇!原來幕後黑手是你!”
話音未落,他就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果然,瞬間就被方成雲甩來一支中性筆砸在了頭上。
方成雲覺得作為高級清道夫教官、問星河的老師,他的尊嚴在今天算是丟盡了。
梅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兩人,那一臉的嘲諷就像在說,瞧瞧你學生那蠢樣,就算沒我攪局,你們的計劃也九成九成不了。
方成雲和問星河是精神鏈接人,雙方的思想幾乎不會有隱藏,在這種情況下問星河還能說出這種話,確實是蠢到一定境界了。
方成雲有些丟麵兒,但心中卻並不十分在意。他既然收了問星河這唯一的學生,那這個學生所做的一切,他就都會為之負責。
——即便是學生天生的蠢,也是他親自選擇的蠢。
“你知道的,你的思路,我們根本跟不上,這些東西或許你看一眼就知道計劃的前因後果,但對我們而言,卻像密碼一樣複雜難懂。所以,打開窗戶說亮話吧。”
梅爾便開始細細解釋起自己的計劃來。
聽完他的計劃,問星河用極度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他。
“你……你確定是那個……”
梅爾點頭:“我確定。”
問星河望向方成雲,很不服氣地問:“你也同意他的想法嗎?那絕對不可能啊!咱們剛開始就排除了那人的嫌疑不是嗎?那根本不可能啊!從時間上而言也不可能!”
梅爾道:“我已經分析了所有必要的資料,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選項,最後確定必然是那人。至於你排除這個選項的理由站不住腳。”
問星河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確定要用我?”
梅爾道:“因為你方便、安全,又不違反法律,就算你出了事,也是咱們任務所致,我不必有任何良心上的負擔和道德方麵的譴責。”
問星河:“……”得,這是又為傅盈盈找場子來了。
行吧,反正他就是招這人恨就對了。
他點了點頭:“為了任務,我犧牲一下不算什麽,如果真的必須這麽做的話,那就這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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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被外星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