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母報仇
任瑩瑩再也不等老天爺了,她決定自己替□□道,來懲除這個壞蛋。等報完仇以後,自已也一死了之。
但怎麽才能殺死這個壞蛋呢?
她首先想到的是等刁栓全睡著以後,把他用刀殺死或用棒子打死。但她發現自從他和母親分居後,就用上了自己那屋門裏邊的插銷,隻要一睡覺就從裏邊插上,所以沒有機會下手。況且,她覺得自己也沒有他有力氣,如果一旦讓他還了手,就前功盡棄了。
她也想到過往飯裏放毒藥,把他毒死。但首先不知道哪裏去弄毒藥,其次,畢竟在一個鍋裏吃飯,她怕母親也跟著誤食了放了毒藥的食物。而且,她注意到,每當吃飯時,他總是看著她娘倆吃了第一口後才吃,似乎也怕飯裏有什麽。
想了好多讓刁栓全死的辦法,但都沒有機會。就這樣又一天天地過去了,這個該死的畜生還是活著。
直到認識王五妮後,任瑩瑩的計劃還是沒有能夠實施。
任母也和女兒一樣,自從任瑩瑩被糟蹋後,就有了弄死這個畜生的想法。但怎麽讓他死呢?想來想去,她想到了農藥。年前為了消滅家裏的耗子,她在參加隊裏種玉米和上山種鬆樹的時候,就把拌有“滴滴涕”和“六六六”農藥的種子偷了一部分回家,但一直沒有用。她把這些種子找出來泡在水裏,等把農藥浸泡出來後,把這些水裝在瓶子裏保存,以找機會給刁栓全吃下。為了收藏這些農藥,她自己也曾經有過輕微的中毒現象,這讓她相信這些農藥毒性的可靠性。
但她一直遲遲沒有下手,她也怕在飯裏下毒後,被女兒誤食。
自從大隊讓她這個做飯比較好的北京人,給加工廠的工人們做飯,並可以和他們一起吃時,她突然想到一個殺死刁栓全的計劃。那就是自己裝病,讓女兒替她去做飯,這樣家裏吃飯時就隻剩下她和他,這樣在飯裏下毒以後,女兒就沒有誤食的危險,同時也不會被牽連。
計劃歸計劃,雖然任瑩瑩不在家吃飯給她提供了機會,但要真正下手的時候,她心裏還是發怵,畢竟她是一個弱女子,畢竟這是在殺人,裝病好幾天了,一直膽顫心驚,不敢下手。
任中民的死,讓她堅定了必死的念頭,也促使她下了最後的決心。
任中民死後的第二天中午,任母沒有像往常那樣“帶病”做飯,而是躺在炕上不起來。
“這麽晚了,你他媽的怎麽還不做飯呀!老子快餓死了!”刁栓全進門就罵道。
“今天我頭暈得厲害,一低頭就更厲害,所以等著你回來燒火呢!”任母說完,就示意刁栓全蹲下去燒火,自己往鍋裏舀水,撒麵。
就在刁栓全低頭看鍋底的火時,她乘機用身體擋著,把藏在袖筒裏裝農藥的瓶蓋打開,把農藥水倒在鍋裏和撒的麵一起攪拌了。為了怕他吃出有異味,她故意多放了點鹽。
任母想過把農藥提前放進水裏,但怕他回來後要提出做其它飯。所以還是等他回來,不反對喝糊糊時,才臨時把農藥放入。
吃飯的時候,任母有意先吃了第一口,但接著故意吃得很慢,以表示胃口不好。
刁栓全雖然一直有戒心,但這天他覺得做飯時自己一直全程在場,現在一看她又已經先吃了,就放心地跟著吃了起來。而且,因為今天中午吃的飯較晚,肚子早就餓了,所以也顧不上今天的飯鹹,很快就稀裏嘩啦地喝了兩大碗。
開始時,任母想到和他一起把飯吃完。她想著反正他死了,自己也活不了,況且自己本來也不想活了,幹脆一起死得了。但她又一想:“不行!我得看著這個狗日的先死!萬一我先死了,他沒有死,或者被人救了過來,那自己不就白下功夫,白搭一條命了嘛!”想到這裏,她趁他坐的位置比較低,看不到她的碗裏時,把喝的每一口飯都悄悄吐回到碗裏。她已經有過中毒體驗,知道即使有少量的飯進了肚裏,也因為帶進去的毒藥量很小而自己不會被毒死。
人常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著”。又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所以這天任母下毒的計劃終於得以實施了。
看到刁栓全稀裏糊塗吃了不少帶農藥的飯,任母心裏暗暗高興。多少日子來,苦思冥想的計劃今天終於就要實現了,她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冷笑。
“你怎麽還沒有吃完呢?這麽慢,我都喝了兩碗了!”過了一會,刁栓全抬頭說。
“我今天的胃口不好。而且,我本來就病了,瑩瑩他爸一死,給孩子又增加了痛苦,他們畢竟是親生父女呀!我心裏能好受嘛!你不讓我去看她爸一眼,也不讓我幫助孩子去料理她爸的後事,我心裏能舒服嗎?畢竟我和他夫妻一場……。”任母故意喋喋不休地用多說話來拖延時間,以停止吃自己碗裏的飯和分散刁栓全的注意力,防止他提前有感覺而及時采取解救措施。
當刁栓全吃完飯要抽煙,轉身低頭從灶台底下找柴火的時候,任母把剩下的,已經不燙的糊糊輕輕地從領口倒進懷裏,端著空碗假裝還在吃飯。比劃了一會兒後,她放下空碗和筷子,表示自己也吃完了。
過了大約20分鍾,但就是這20分鍾,任母好像等了很久很久。當她看到刁栓全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腹部時,她知道毒藥已經起作用了。
她冷冷地盯著他,看到他開始皺起眉頭,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犯起傻來。接著臉色由黃變紅,額頭上也冒出了細細的汗珠,臉上呈現出緊張和痛苦的表情。
“哎——我——怎麽了?”刁栓全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下任母。
當他看到任母用冷笑而帶得意的眼神眼看著自己時,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頓時恐懼起來。他站起來發瘋地喊道:“你做什麽了?你做什麽了?你!你!你……你在飯裏——放了什麽?”說完,痛苦地捂著肚子彎下了腰,臉色也由紅變紫。
“嘿嘿,我做了什麽?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我放了應該放的東西!你這個畜生,去陰曹地府找你媽去吧!”任母激動而幸災樂禍地說。
“啊!天爺老子呀!你——你真的下了毒!”刁栓全絕望地喊道。喊完,就伸手到嘴裏去摳,用手指去捅喉嚨。折騰了半天,雖然弄得滿嘴是血,也沒有弄出半點飯來。
一看自己弄不出飯來,就要開門出去,想找人幫自己弄或到衛生所。
任母一看他要出去就急了,趕緊搶先撲過去,使勁把門頂住,不讓他出去。
刁栓全趕緊去拉她,但一來他已經沒有那麽大的力氣,二來任母今天拚了全身的力氣。
“我——我——打死你!”氣急敗壞的刁栓全一看出不去,就回頭找燒火鏟子,但摸了半天,才哆嗦著摸到手。
由於他一瘸一拐地笨拙、肚子的疼痛、疤瘌眼視力的模糊和氣力的不足,也隻是毫無目標地亂打著。結果,鐵鏟打在門板上,“吧嗒”一聲掉在地上。然後,再沒有精力顧及地蜷縮著倒在地上,疼痛地打起滾來。
“殺人啦!殺人啦!救命——!救命哪!救——”刁栓全像殺豬似的邊打滾邊嚎叫起來。
任母一看他這麽大聲地嚎叫,怕人們聽到後趕來對他施救,就從風箱蓋板底下抽出菜刀照著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刁栓全頭上就砍。就像魯迅筆下的祥林嫂憤怒地砍著土地廟裏自己捐的門檻一樣。直到他不再喊叫,不再“哼哼”。
其實,鄰居們早已聽到她家有喊叫聲了,但也隻是習慣地搖搖頭,無奈地說:“這該死的‘瘸子’,大中午的也不消停,又打起老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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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作品來源於生活,有生活,作品才能豐滿,有可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