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勞的抗爭
晚上，劉之丹一口飯也沒有吃。是呀！他吃不下去呀！孫家的要挾，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另外，他也不知道怎麽對女兒開口。
看著還不知情，香甜地吃著飯的女兒，劉之丹就像當年楊白勞被強迫按了手印以後，看著熟睡的喜兒一樣心如刀絞。
“杏花呀！沒有想到你爹我也要變成了楊白勞了！”劉之丹心裏在淌著血。
“對呀！現在又不是舊社會，如果孩子不願意的話，他們怎麽也不能像黃世仁搶喜兒一樣把她搶走吧！”他心裏又在安慰著自己。
“可是杏花不嫁過去，那我就——”
他仍然無法走出這個無比矛盾的怪圈。
有福奶奶的心裏也像十五個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一邊是兒子不能換腎，一邊是讓孫女失去終身幸福，她的心裏感到從來沒有過的痛苦。無疑，她晚飯也沒有吃。
“老劉，趁杏花在，你就把那事說了吧！”張鳳英一看劉之丹老不開口，就急著提醒道。
看到張鳳英這麽積極，有福奶奶使勁瞪了她一眼。
“什麽事呀？”劉杏花一邊吃飯一邊傻嗬嗬地問。
“啊，是這樣，咳——”因為張鳳英已經說了出來，劉之丹也隻好硬著頭皮說：“杏花，爸先問你，你和五妮現在怎麽樣了？”
他想先從側麵迂回。
“還那樣呀！爸，你就是要問這問題呀？”劉杏花好奇地看著他說。
“不是！是——咳——我是說，你們作為要好的同學——還可以，再進一步發展——就要慎重點了啊！”劉之丹吞吞吐吐地說。
“爸！您什麽意思呀！我怎麽聽不懂呢？”劉杏花說完後，接著問：“爸！您今天怎麽啦！說話怎麽吞吞吐吐的呀？”
劉之丹沒有接女兒的話，而是又說：“我覺得你們也就到此為止吧！不能再繼續了。雖然五妮是個好孩子，但畢竟他是農村的！”
“農村的怎麽啦？您也不是從農村出來的嘛！對了！您和他不就是一個村的嘛！”劉杏花不服氣地說。
“啊！是！是！按理說也沒有什麽，但畢竟他眼下幫不了咱們什麽忙呀！”劉之丹吞吞吐吐地說。
“你要他幫什麽忙呀？”劉杏花不解地問。
“比如說——找可換腎什麽的！”劉之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老劉！你怎麽老繞彎子呀！你就直說得了。和自己的女兒說話還這麽費勁！真讓人看著著急！”張鳳英不高興地說。說完後，趕緊又說：“杏花！是這樣。今天呢！你葛姨來了，她說可換腎有著落了。”
“是嘛！那太好了！”劉杏花一時忘卻了眼前似乎有點不正常的狀況，高興地說。說完後趕緊關切地問：“需要多少錢呢？”
“她說不花錢！”
“真的呀！”劉杏花把碗一放，高興地拍起手來。
看著女兒興奮的樣子，劉誌丹真不忍心再往下說。
“你爸還沒有把話說完呢？”張鳳英著急地提醒說。
張鳳英的這句話，讓劉杏花頓時警覺起來，她馬上想到今天晚上奶奶和爸爸好像都沒有應有的高興，很不正常。
“爸！您還有什麽話？”她收住笑容，緊張地問。
“隻有——隻有你同意嫁給大富，她才能提供這個腎！”劉之丹艱難地說。
“什麽？”劉杏花此時很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趕緊說：“爸！您再說一遍！”
“你葛姨要讓你嫁給大富，否則就不給你爸換腎！”張鳳英趕緊進一步強調說。
劉之丹肯定地點了點頭。
這回劉杏花完全證實自己沒有聽錯。雖然她覺得今天氣氛有點不對，但沒有想到問題會這麽嚴重。
“她當真這麽說的，還是你們想象的呀？”劉杏花顧不上多想地問。因為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她一向尊敬的葛姨會這樣卑劣。
“她沒有直接說，但就是這個意思！”劉之丹艱難地說。
“她應該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呀！不知道的話，你們可以告訴她呀！”
“說了，但她讓你們分開！”張鳳英趕緊說。
“是這樣啊！她們一直幫助咱們原來是這個目的呀？”劉杏花瞪著眼睛氣憤地說。
“是呀！”劉之丹無奈地點了點頭。
劉杏花完全聽清楚了。她頓時呆呆地坐在那裏，變得像泥塑的一樣。
她徹底傻眼了！
“你趕緊和五妮停止交往，嫁了大富吧！這樣你又嫁了好人家，你爸也換了腎。這不是兩全其美嘛！”張鳳英不顧她此時的心情說。
劉杏花因為一時發懵，並沒有聽清張鳳英的話，自然也沒注意她說的什麽意思。過了一會後，她強壓自己的激動，抬頭看著劉之丹說：“爸，我不同意！你也不是不了解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正形。我怎麽能嫁給他呢！”
“如果你不同意。他們真的就不提供那個腎了！”劉之丹沮喪地說。
“爸，你和葛姨說，我和五妮已經明確關係，並且說好畢業以後就結婚，不可能分開了，所以不能嫁給大富了！我想她是個有身份的明白人，和她說清楚了她會理解，而不會不提供那個腎的！”
“沒有結婚以前什麽都不算！”隨著聲音，葛黑蓮從門外不打招呼地應聲走了進來。
“大姐，您坐！”張鳳英趕緊殷勤地搬過椅子。
“今天我本來不想過來了，但大富著急呀！這麽晚了非讓我再過來一趟。正好我也沒事，就過來了。另外，我也想趁杏花在家，當麵說清楚。”葛黑蓮說完，一屁股坐下來。
“葛姨，我爸和張媽都和我說了，但我和五妮確實已確定關係，實在是不能和大富哥好了，請你們原諒吧！你們家這麽好的條件，他肯定能娶個比我更好的。您幫了我們家這麽大的忙，我從心眼裏感謝您！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一定會加倍報答的！”劉杏花故作平和地說。
“孩子，不要把話說死嘛！還是再慎重考慮一下吧！如果你真的不能和大富好的話，我也沒有辦法。新社會嘛！婚姻自主，姨也不能強迫你呀！是不是！但我醜話說在前，你爸的換腎問題嘛！我可能就真的不敢保證了！”葛黑蓮說完，臉一拉，變的更黑了。
劉杏花這才完全相信，原來她真是個卑鄙的小人。
“黑妮子，這事我們真的是很為難呢？看在我們兩家多年關係好的份上，我們就不要為難孩子了，好嗎？”有福奶奶近乎央求地說。
“我們不為難你們，但你們可也別為難我們呀！知道嗎？腎的問題讓我們多為難呀！既然這樣你們也別為難我們給你們找腎了，你們自己去找好了！哼！還看在‘關係好’的份上呢！看在關係好的份上怎麽就能不同意呢？還報答我們的‘大恩大德’呢？現在正是希望杏花嫁給大富來報恩的時候，你們卻不願意報！大恩大德就是這樣報答呀？哼！討了便宜還要賣乖！”葛黑蓮說完，把水杯往桌子上“啪”的使勁一撴，有半杯水頓時被濺了出來。
劉家人頓時大氣不敢出，緊張地看著葛黑蓮憤怒的黑臉。
“對了！”不知所措的劉杏花突然被葛黑蓮剛才進門後說得那句“沒有結婚以前什麽都不算”的話提醒。她心想：“既然沒有結婚以前什麽都不算，那答應了的事為何就不能反悔呢？既然你們不仁，我們為何不能不義呢？我爸的當務之急是盡快地手術換腎。我姑且先答應他們，等我爸的手術一旦完成，主動權就在落我的手裏！那時，讓我和孫大富結婚！哼！門也沒有！和你們這種下三賴有必要講信譽嗎？”於是她說：“既然你話都這麽說了，我就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不過我想先提個要求！”
“什麽要求？”葛黑蓮盯著劉杏花問。
“等我爸手術出院後再結婚！”
狡猾的葛黑蓮早已看出劉杏花的心事，心想：“臭丫頭！和老娘玩緩兵之計！”於是，冷冷一笑說：“放心吧！我一定讓你爸手術完出院後再參加你們的婚禮。但是——”
說“但是”這兩個字的時候，葛黑蓮語氣特別加重。而且故意停頓了一會兒後才接著一字一頓地說：“但是！唵！必須得在手術之前辦完結婚登記手續！”
聽了這話，劉杏花不由地癱坐在椅子上。她頓時感覺這個老狐狸看出了她的心事。自己已經掉進她挖的坑裏。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她下意識地說著，還想從這個“坑裏”掙紮著爬出來。
“什麽不行？這與你剛才提出的要求有矛盾嗎？”葛黑蓮冷笑一聲，盯著她問道。
“這——這——”劉杏花頓時亂了陣腳。
“孩子呀！別和姨兜圈子了，你還嫩了點！姨可是千年的老狐狸了。看在咱們就要生活在一起，我就要當你媽的份上，就不戳穿你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小花花腸子來呀！還是務實點吧！你是個孝順孩子，千萬別拿你爸的生命當玩笑開呀！”葛黑蓮拉著黑臉說。
最後這句話，讓劉杏花的心為之一緊。但又一想到要嫁給那個看著就想吐的人，還是本能地哀求說：“葛姨！求求您了！您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吧！”
“嘿嘿！原來關鍵問題在這裏呀！孩子，我又不是黃世仁，我不逼你，我前邊說了，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嘛！可是我找到的這腎應該是我做主吧！防止別人的算計我沒有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