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過

  “我和泉奈有一套隻有我們兄弟才知道的密語。你知道他在信中怎麽評價你的嗎?”宇智波斑呷了一口茶,放下杯子。


  泉微微一笑,不假思索地說:“養不熟的狼崽子?”


  宇智波斑沒有否認。他雙手抱在胸前,說:“試想,如果當初泉奈沒有將密信給你,而是給了一直監視著你的情報人員……”


  泉溫吞地回答:“整個玉竹屋都是我的眼線,我會在他動手之前殺了他,然後假死脫身,將宇智波的情報網賣給雷之國或者土之國。”


  宇智波斑挑了下眉,稍微有些驚訝:“為什麽不是千手?”


  泉抿唇一笑,解釋說:“異國動用了宇智波的情報網來對付木葉、對付火之國,後兩者察覺過來後,就不止千手一族針對宇智波了。千手柱間能穩住千手一族,力排眾議保住宇智波,可木葉大小家族無數,他能讓除了宇智波之外的整個木葉失望嗎?再退一步,就算他能穩住木葉,火之國大名呢?我手上可有不少大名府的陰私呢……”


  聽完後,宇智波斑沉默了一會兒。


  難怪他弟弟在信中提醒他:此人若不用,需得一擊必殺。


  “說說你決定幫我的理由?”


  泉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道出緣由:“我這十八年,除了出生外,有三個人給了我能夠活下去……或者說,能夠自己做選擇的機會。”


  “一個是母親,其後是舅舅,最後是泉奈大人。而他們,都是不折不扣的宇智波。”泉看了一眼自己被衣服掩蓋住的胸口,那裏有一個宇智波族徽。這麽些年過去,傷口早已愈合。隻是留下了胎記一樣的紅痕,烙在白玉一樣的皮膚上,有種妖冶的美感。


  “母親告訴我,強者才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機會;舅舅告訴我,強者才有決定他人命運的機會。他們都告訴我,強者才擁有自由。可泉奈大人卻讓我知道,強者也是不自由的,因為他們肩負著沉重的責任,比如家庭,比如家族。”


  說到這兒,泉抬眼看向宇智波斑。


  “我一直想知道,位於食物鏈最頂端,真正的強者是什麽樣子。泉奈大人說,跟在斑大人身邊就會得到答案。所以我就來找您了。”


  “強者?”宇智波斑輕蔑地一抬下巴,笑容肆意,眼神睥睨,“那你很榮幸,你已經見到了。”


  泉笑起來,如同得到了糖果的孩童般高興,整個人一下子鮮活了過來,不再像嫻靜的仕女圖那樣不真實。


  “那就請斑大人多多指教啦。”


  笑容掩蓋之下,泉思緒飄忽地想:其實最大的理由是……


  宇智波一族,血脈裏就帶著叛逆因子,換句話來說就是“腦後有反骨”。


  他的母親溫馴了那麽些年,不還是與一個千手私奔了?他的舅舅為了家人和家族的名譽逼死了妹妹,最後不也為了妹妹意氣用事地去送死了?宇智波泉奈為之奮鬥了那麽些年的家族,不也為了宇智波斑,說拋下就拋下了?


  泉雖然隻有一半宇智波的血脈,但他幼時長於宇智波族地,是被宇智波泉奈親自教出來的。


  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宇智波。他同樣腦後有反骨。


  換言之,他就是想搞事情。


  曾經他對宇智波泉奈說“我想活”。宇智波泉奈聽了說“行吧”,接著就將他訓練一通,丟進了花街。


  那裏的女人也和泉一樣,有著強烈的求生欲。她們同樣想活,否則也不會出賣笑容和身體。


  花街花街,她們真就跟園子裏的花一樣,花開絢爛,鮮豔得漂亮。同樣,凋謝得也很快。不過這朵即將凋謝,另一朵卻是含苞待放,園子裏永遠不缺新鮮漂亮的花。


  泉冷眼旁觀著,隻覺得她們如同行屍走肉,糜爛地活著。


  在那裏待了十年,泉的想法自然而然跟著改變了。


  隻不過……他改變的方向有些奇怪。


  他現在覺得,活著,就是要放飛自我,不斷地給自己找刺激找樂子。否則他從花街出來了,卻依舊漫無目的地活,這又跟被關在籠子裏有什麽區別呢?


  看熱鬧要看最大最精彩的,搞事情自然也不能搞小了隻聽個悶響。


  既然宇智波泉奈給他遞了梯子來,讓他能直接接觸到大陸最強二人之一,那麽他自然就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


  如今來看,千手柱間的武力是大於宇智波斑的。但他的缺點在於,他有親人、有家族、有木葉,也就是說他是有弱點的。而宇智波斑如今沒了親人、脫離家族、離開木葉,他是沒有任何牽掛和負擔的。


  所以接下來這兩個被稱為忍界最強二人的家夥,到底孰勝孰敗,還是說共贏?亦或沒有勝者?

  泉對此十分感興趣,簡直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接下來的發展了。


  既然已經與宇智波斑匯合,泉自然就將宇智波泉奈留下來的情報網交給了他。有了這東西,宇智波斑也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在荒郊野嶺尋找九尾的蹤跡了。


  住宅處歇了幾日,宇智波斑除了整理情報和等九尾的消息外,基本上就沒什麽事情做了。泉將他的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帖帖,根本用不著操心。


  與此同時,另一邊。


  千手扉間順利地將火之國大名的信帶到了雷之國。


  雷之國大名看完信上的內容後,勃然大怒,當場把信撕了個粉碎。情緒外露得甚至讓人覺得他是故意表現給千手扉間看的——眾所周知,千手扉間背後還有作為大陸最強者的千手柱間——眼看是甩不掉這盆潑到頭上的髒水了,被人誣陷的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的。


  盡管對火之國大名的來信表現得十分憤怒,但雷之國大名並沒有為難作為來使的千手扉間,後者在雷之國境內受到的待遇還挺不錯。


  可千手扉間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他總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那則流言,究竟是誰傳出來的?

  千手扉間並沒在雷之國耽擱太久。他辭別雷之國大名後,就帶著他寫給火之國大名的回信,火速趕了回去。


  好不容易從大名府脫身,千手扉間又馬不停蹄地趕回木葉,沉著臉找到千手柱間,關上門和他講起了自己在大名府調查到的情報。


  大名和殿下也曾找過那個散布流言,聲稱是“殿下害了二殿下”的家夥。可是查來查去,也沒排查出到底是誰泄露了兩兄弟之間的談話。就跟夜間下雪一樣,一覺醒來便鋪了滿地,根本無法追根溯源。


  殿下一怒之下,直接將當時在場的侍從全部殺了泄憤。


  因此,千手扉間想要從二人的談話下手也無法了。不過,他卻從已故二殿下的屍首上發現了一點可疑的地方。


  當然,他並沒有明目張膽地向大名提出自己要調查二殿下的屍首,而是夜裏偷偷去的。


  千手柱間並沒有覺得弟弟的行為哪裏不對,畢竟此事的確是蹊蹺,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過。


  不過他還是有些驚訝:“二殿下的屍首被置於冰棺中保存?竟然沒有下葬嗎?”


  “大名說要為他討回公道,否則二殿下的亡魂無法安息。”道理扯得冠冕堂皇,實際上就是不肯放過這個給雷之國找麻煩的筏子。但,這也正好方便了千手扉間,否則他豈不是還要去掘墓?

  千手柱間:“那你發現什麽不對了?”


  千手扉間危險地眯起了眼睛,沉聲說:“他的大腦處殘留著宇智波的查克拉。”


  “?!”千手柱間震驚地張大了嘴巴,下意識地反駁,“不可能!扉間你是不是搞錯了?”


  千手扉間對他大哥的反應毫不意外,“咚咚”敲了兩下桌子,不耐煩地說:“我們和宇智波死鬥那麽多年,死在他們手下的族人數不勝數,我還能不熟悉他們的查克拉?而且那種程度的陰屬性查克拉,至少也是二勾玉寫輪眼的宇智波才擁有的!”


  “二勾玉以上的宇智波?”千手柱間皺了下眉,“可是,二殿下出事那段時間,宇智波一族因為斑出走,都在忙著……”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不自覺變輕。


  “嘖。”千手扉間見他意識到問題所在了,雙手抱在胸前,十分不爽地說,“大哥怎麽不繼續說下去了?”


  千手柱間自然知道弟弟這是什麽意思,但他還是那個想法,堅定地說:“不,斑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就知道。千手扉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但其實就這件事而言……


  “我也覺得不是宇智波斑做的。”千手扉間說。


  眼看他家傻大哥眼睛都亮了起來,一副“我就知道”的憨憨模樣,千手扉間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下,立馬來了個急轉彎:“但是……”


  “但是?”


  千手扉間表情複雜地說:“這件事,不像是宇智波斑的手筆,更像是……”


  他的老對頭,宇智波泉奈。


  另一邊,利用宇智波泉奈留下來的情報網,宇智波斑很快便得知了九尾的下落。


  宇智波斑接下來對上的可是尾獸中最強的九尾,自知實力不濟的泉當然不會跟過去給他添亂。


  目送拎著團扇和戰鐮的宇智波斑出門後,泉再次挽起頭發扮做僧侶,拎著簡單收拾好的行囊離開了這座住宅。


  他出了城門,沒有選擇寬敞的大道,而是踏上了崎嶇偏僻的山間小道,不多會兒身影便消失在了樹林中。


  泉離開後沒多久,千手扉間就來到了這個小鎮。


  宇智波斑行事張揚,向來不屑掩飾自己的行蹤。他麵容俊秀,氣勢淩人,那頭長炸毛又十分顯眼,給人留下的印象總是十分深刻。


  因而,千手扉間很快就打聽到了當時他吃飯的地方。


  從飯店老板娘那裏得知,當時宇智波斑點的飯食都沒吃完,就跟著一個僧侶打扮的人離開了。


  “僧侶?”


  千手扉間記下,詢問了一些細節。


  可老板娘說當時她在忙,沒太顧得上那邊,隻是他們離開的時候瞅了一眼,隱約記得那名僧人的個頭並不算高。


  千手扉間謝過老板娘,接著,又順藤摸瓜找到了泉和宇智波斑之前的落腳點。


  他是感知型的忍者,對忍者持有的查克拉十分敏感。而宇智波斑那樣的強者,查克拉簡直就像烈日當空一般讓人無法忽視。


  所以他很輕鬆就發現,宇智波斑並不在這裏。不過屋子裏卻是有一個查克拉微弱的存在。


  千手扉間猜想那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標了。


  他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果斷決定翻牆進去。


  隻是沒想到,他跳過院牆,小心翼翼摸到門邊的一瞬間,整棟住宅竟然毫無征兆地燒了起來。


  剛好小鎮的巡邏部隊巡視到附近,瞧見民居失了火,趕緊上門撲火。


  千手扉間要是動作稍微慢一些,保不準就會被堵個正著。還好他在進門前,在某個地方做了飛雷神標記,所以在巡邏部隊破門而入時,他便消失在了原地,免去了被人當做縱火犯的尷尬局麵。


  “嘖。”障眼法麽……


  千手扉間皺了下眉,看著圍觀聚攏過來的平民百姓,立刻使用瞬身術離開。


  花了大半天時間,千手扉間才從一個挑著扁擔的老農那裏打聽到,今早有一名少年僧人背著行囊出城了。


  千手扉間循著老農指出的方向追了出去,很快便不見了身影。


  然而千手扉間不知道的是,他離開後沒多久,一名挽著男人胳膊的漂亮女子,恰巧與剛才他問過話的老農擦肩而過。


  這名漂亮女子,就是本該出了城的泉。


  作為一名潛伏於花街十年的探子,他自然有掩藏自己查克拉的秘法。畢竟到花街尋樂子的,又不止普通人。


  事實上,瞧中花魁夕霧、實力又強於他的忍者不是沒有。可他作為名氣大、身價高、追求者如雲的花魁,是有挑剔客人的權利的。推拒一兩個不甚要緊的客人,有什麽關係?

  所以他隻要將自己的查克拉藏好,不到關鍵時刻別用出來,基本上就萬無一失了。


  感知型忍者習慣了對查克拉的感知,往往會導致他們對敵人所在有著先入為主的判斷。好好把握住這一點,不難造出“燈下黑”的效果來。


  他嘴角微揚,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


  身邊的男人目光貪婪又熾熱地看著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泉察覺到了,扭頭回望他,眼波流轉,柔聲撒嬌道:“旦那,你不是說要給我買胭脂嗎?”


  男人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不住傻笑著點頭,一疊聲地說:“好、好!奈奈要什麽都給你買!光胭脂怎麽夠?看你身上都沒兩件值錢的首飾,鐲子喜不喜歡?前不久店裏剛來了一批新貨。”


  泉的手指輕輕搭上男子的下巴,曖昧地蹭了蹭,吐氣如蘭地說:“旦那買什麽我都喜歡,不過……”


  “……不過什麽?”男子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無意識地咽了下口水。


  “我最喜歡的,果然還是旦那你了。”泉輕輕地閉上了眼睛,邀請的意味十分明顯。


  “奈奈……”男子呼喊著他的名字,慢慢俯下身……


  一雙猩紅的眼睛驟然睜開,緊盯著麵前的獵物。剛才還在撒嬌的泉,語氣陰冷,宛若在人耳邊嘶嘶吐著信子的毒蛇。


  “過去看看。”他說出了一個地址,正是不久前被燒成廢墟的住宅。


  他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臉,聲音甜得如同裹著砒.霜的蜜糖:“你喜歡的奈奈,被一個白頭發紅眼睛的惡魔給放火燒死了,知道嗎?她死的時候,手上還帶著你送給她的手鐲。她很喜歡那對手鐲,還說過要嫁給你呢……”


  對方兩眼無焦,表情呆滯,嘴裏念叨著:“奈奈、奈奈……怎麽會……我的奈奈……”


  就在某個瞬間,他突然拔腿朝泉給的地址跑去,連腳上的鞋掉了都不知道。


  泉眼神幽深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慢悠悠地摘下頭上的梅花發簪,長發頃刻垂下,隨即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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