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張
難熬的夜,終於還是過去了。
第二天,當我定著濃重的黑眼圈,走出休息室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人,老張頭。
老張頭是白天值班的焚化工,也是帶我入行的老師傅。他喜歡喝酒,鬼故事跟我說過不少,卻從來沒有兌現過,據說他年輕的時候,也值夜班,隻是後麵打死也不去了。加上現代人思想比較開放,時間也匆忙,許多人都希望火葬場能白天就完成所有的工作項目。而老張也順利成章的做了白天值班的焚化工。
而晚班,就是通常用來焚化一些沒人認領的,已經有了死亡證明的,放置較久的屍體罷了。
今天天氣很好,早上的太陽就很大了,正是春末夏初的時節。老張頭叼著根煙,他的形象要比我好太多,始終穿著筆直的西裝西褲,微微發白的頭發,皮膚並未出現老年人一般的鬆弛,麵容精神矍鑠,獨有一股成熟和穩重的魅力,而相比之下,我則是頭發淩亂,胡渣滿麵,看上去簡直比犀利哥還犀利哥。
“小張啊,做人要精神點,雖然值夜班,但陰氣重的地方不要去,安心呆在休息室好了,過了十一點,千萬不要再燒屍體。”老張頭一見我的模樣,意味深長地對我說。
“老張,你值夜班的時候,見過鬼麽?”我想了很久,還是打算問問,之前我問他,他從來都是插科打諢,不肯直說。
許是我今天精神有異,又或者我今天問的特別認真,老張頭盯了我很久,莫名地我又想起了昨天那個女人的眼神和表情,心中一陣後怕。
“你昨天碰到了什麽?”半晌,老張頭罕見地認真問我。
“有個女同事,她昨天…。。昨天好恐怖,還在…。。大晚上…。。在這裏哭!”我一想起昨天那個畫麵和那張淒白的臉,身體又有些顫抖起來,說話也有些不利索。
老張頭看了看,旁邊沒人,低聲問:“是哪個女同事?”
“就……就宋曉蘭!”我哆嗦了一下,看了看,宋曉蘭似乎今天沒來上班。
“她失蹤兩天了!”老張頭低聲驚呼道。
我頭皮一陣發麻,急道:“老張,咋整,這晚上我還得守夜啊!萬一?”
“沒事,我給你跟繩子,你晚上要是再見到宋曉蘭,你就把她綁起來,記得要是碰到其他情況,就往休息室裏麵跑,記住啦!”老張頭見我一副後怕的模樣,對我喝道。
我被他這麽一喝,瞬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隨即,我見他指甲一扣,在大拇指上劃了道口子,我正打算吹捧一下他這高明的手法,老張頭已經將大拇指摁在我頭頂,嘴裏默默念著什麽,不過,我完全沒聽到,隻是感覺腦袋瞬間清明了不少,那種哆嗦和迷糊也頃刻間消失了。
“老張,這是幹啥?”我清醒過來,摸了摸額頭上,似乎沒有血跡。
“沒事,就是給你避避邪。記住我的話,一旦不對勁,就往休息室跑!”老張頭反複強調,而我已經朝宿舍走去了,夜班完了,我都是直接睡到大中午才會起床吃飯。
整整一天,我都睡得很香,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五點了。
太陽還沒有下山,我從宿舍出來就跑到了焚化間,我看到老張頭正在焚化一具屍體。焚化間玻璃門外,是一個哭聲很大的中年婦女,她被一個胖胖地中年男人抱在懷裏,微微一想,我便猜到,這個應該是死者的親人。
我從側門走進去,打算去給老張頭幫忙。
然而,當我走進去的那一刹,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宋…。。宋曉蘭!”我聲音有些發顫。
那個即將被老張頭推進焚化櫃的竟然是宋曉蘭,隻是她已經不再是昨天的模樣,臉上紮滿了玻璃碎片,甚至還有好幾根是從頭頂紮進去的,她白皙的臉龐上處處是血跡,甚至兩隻眼睛也被兩個長長的玻璃片深深地紮入。
她的手依然死死地抓著兩個碎玻璃,鮮血滲透了整個衣服,而這個白色的衣服,正是她昨夜穿的那套!
“她…她…”我驚得舌頭在口中打結。
突然,她的臉朝我這邊側過來,就好像在盯著我,臉上還是那詭異的笑容!
“啊!”我心髒仿佛要跳出來,拔腿就要往外跑。突然一隻手狠狠抓住了我的背後,我雙腿一軟,直接翻到在地上。
“隻是不小心頭歪了,你怕什麽?”
老張頭的聲音及時出現,讓我稍微沒那麽緊張了,我轉過頭,老張頭的手抓著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