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到底什麽身份?
柳芽見了本村的村長,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家,背脊早已被生活壓得佝僂著。
在說明自己想在村裏建作坊,雇傭村裏的人做長工後,村長激動的要給柳芽磕頭,哪裏能不應下?
為了讓村民們安心,柳芽當場付了一部分定金,讓村裏人自行張羅蓋作坊的事。
義診了小半日,柳芽才與靳北疆離開。
路上自然也會路過其他村落,但二人都沒有駐足。
“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柳芽想問,話到嘴邊卻改口道:“其他村子可以同步進行,你讓人按照這邊的規矩安排便是。今年可能看不到利益,但最遲三年,邊城的百姓絕對會過上安穩的日子,便是稅收也會有改觀。”
靳北疆深深的看了柳芽一眼,明白她是猜到自己的身份能影響邊城的建設和製度,但也沒有解釋。
“謝謝。”
謝謝你願意幫助這些人,謝謝你讓我看到民生最真實的一麵,更謝謝你替我解決了難題。
“村民們大多都是久病成疾,醫館的大夫都能醫治的好。我這次出來太久,也該回去了,免得我娘會擔心。”
柳芽輕輕一笑,並不打算繼續留下來插手後麵的事。
靳北疆沒有說話,隻是伸出長臂,將柳芽擁入懷中,像是抱著喜事珍寶一般,力道都不敢重了。
過了幾息的功夫,柳芽才推開靳北疆,一抬頭便看到對方脖子泛著可疑的紅色。
“我送你回去,這邊的事自會有人安排。至於你所說的生意,我會派人去做,五五分紅。”
這是靳北疆對柳芽的感謝,謝謝她讓北地也有繁榮的機會。
“不,這次我不要分紅,但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定定的看著靳北疆粉紅的耳廓,柳芽忍著笑意伸出兩根手指,一本正經的道:“第一,有收益之後在邊城建立幾所免費的學堂,至少要做到軍屬的子女都有機會識字習武,軍士遺屬子女為先,這叫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第二,每次換購回來的牛馬羊,我要你留給我十分之一的數量,我會按照成本價付銀子,由你的人安排運送到我紅湖縣的莊子上。”
北地的村落不可能都建作坊,但是讓他們去農場放養牛羊,也算是給個差事。
畢竟農場的規模越大,需要的人工便越多,且柳芽打算培養奶牛製成奶製品,綿羊也可以做羊毛產業,絕對都是好生意。
“依你。”
對柳芽愛財有道,善良又有底線的性格,靳北疆除了寵溺還是寵溺。
這樣的柳芽,如何不值得他動了心?
兩人的羈絆越來越多,他也有無數個可以去見柳芽的理由,在她心裏的分量絕對會比其他人更重。
完全不知道靳北疆在想什麽的柳芽,心情十分愉悅的在回家之前大采購了一回。
反季的皮子值錢,那就買上幾車,可以托商隊運回去。
除了自家穿和送禮的,到了冬天還能小賺一筆。
自然也要再給七弦複診,直到離開柳芽也不知道七弦的身份,酬勞也不過是一百兩銀子,外加一套老樣式的頭麵,看得出七弦並不富有。
“小姐,讓我們姐弟倆跟著你吧。我娘說小姐心地善良,一定不會打死我們的,我們欠了小姐的恩情要還。”
當柳芽出門準備返程之際,那日遇見的姐弟倆卻跪在她麵前,也不知道在這邊等了多久。
“我家離這邊很遠的,你們要是跟我走了,可能一兩年也不能回家,不想你們的娘嗎?”
柳芽將二人扶起,她並未想過要他們的報答。
“想。”
男孩老實的點頭,隨後道:“可我想跟在小姐身邊學醫,要是我也是大夫,村裏人就不怕看不起病了,我娘也不會差點就沒了。”
“小姐,我弟弟是家裏唯一的兒子,他一定要回家的。但我可以伺候小姐一輩子,小姐讓我做學徒還是丫頭都行。”女孩忙道。
見姐弟倆都是誠心要跟自己走,柳芽道:“你們娘的身子還沒好,你們現在跟我走也是讓她擔心。這樣,我買了一批皮子托商隊運回家去,你們要是真的想跟著我,半個月後就跟著商隊一道吧。”
柳芽給二人一個猶豫的機會,並不排斥帶著兩個徒弟。
以前柳芽沒想收徒,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太小,也沒機會施展醫術。
可現在看來,這世道的大夫太少,若能培養一些大夫也是給社會做貢獻了,至少能讓貧苦人多一個活命的機會。
被靳北疆扶著上了馬車,柳芽掀開車簾與二人揮手道別。
“你打算收徒?”靳北疆有些意外,畢竟柳芽很忙。
“嗯。”
柳芽點頭,側首看向靠在車廂上的靳北疆,此刻的他少了幾分冷冽,倒是有些慵懶的氣質,卻難掩他與生俱來的貴氣。
“不僅收徒,我還想培養幾個助手。一個人做手術太累,我不想有一天因為自己的身體和精神狀態不佳,而導致手術失誤。”
靳北疆點頭,他是知道柳芽每次醫治情況複雜的病人後,虛弱的連話都不想說的樣子有多讓人心疼。
“你的縫合術,如果用在軍隊上如何?”
靳北疆沉吟了片刻後,才詢問道。
“一台重傷患者的手術,耗費的時間可能會救回更多的人。但同樣的傷口,縫合治療的康複效果會快三倍以上。”
“若是軍醫要學縫合術,我建議增加軍醫的人數,便是藥童也可以學習簡單的縫合術,可緩解戰事中軍醫不足的困境。”
柳芽嚴謹的將利弊分析出來,她知道即便自己什麽都不說,真正到了傷亡數量慘重的時候,軍醫那裏也會做出選擇。
人的生命本該是一樣的寶貴,可世界上總有那麽些許的不公平,身份地位會決定在危急關頭是否有優先權。
“藥童若抽調出來,熬藥豈不是成為大問題?普通的士兵,無法替代他們的職責。”靳北疆皺眉。
柳芽很想翻白眼,但還是忍住道:“中醫講究一症一方是對患者的負責沒錯,可真到了特殊時期,是多救幾條人命重要,還是看著他們等死好?”
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回答,柳芽又道:“刀劍所傷,需要的藥方無非是那幾樣,若提前製作成藥粉,隻需燒上幾鍋開水便能衝服,夥房的兵就能完成這項任務吧?”
靳北疆被懟的啞口無言,在他的認知裏,大夫醫治一個人開一個藥方,一個藥童最多能守住幾個藥罐才是正常的。
“大多數用同樣劑量的藥方都會逐漸康複,隻有個別人需要區別對待。救人如救火,我曾聽說很多將士是因為等待救治,卻生生流幹了一身的血液而死去,為何從沒有人去想過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