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成人之美
到了花園之後,沈夫人便帶著幼子去玩耍,留柳芽一人在涼亭裏小憩。
各家的小姐都在這裏,自然也包括知府嫡出和庶出的千金,隻是大家對柳芽並不熟悉,故而也沒人知道她的身份,都沒有上前搭話的意思。
貴圈裏,在某些場合總會有‘新貴’出現,坐幾場冷板凳也是常有的事。
“主子安心,蓮心最擅長追蹤,同樣也善於掩藏痕跡,定不會留下把柄的。”
以為柳芽是在為昨晚的事有心,白芍趁著四下無人,忙低聲的勸道。
“既然做了,我便不怕有人知道,橫豎沒有證據,懷疑了又能如何?”
柳芽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沈夫人的那番話看似是試探,其實還有提點的意思。
沈府丞到底曾做了幾日的代知府,對有些案子有著敏感度。
再加上身家是本地人,沈府丞除非升官才有機會調走,否則隻要不犯大錯就是錦城的二把手,願意為他效力的人很多,這也就是沈府城能在第一時間得到這個消息的原因。
說到底,沈府丞夫妻是念舊情的人。
可錦城到處安插眼線的官紳並不少,沈府城能這麽快便聯想到和柳芽有關,或者是認為是王青的複仇計劃,其他人想必也很快就會得到準確的消息。
屆時不論是不是柳芽做的,那些懷疑的種子就此種下,日後和柳芽沾邊的壞事且不是第一時間想到她?
“可終歸對主子的名聲不好。”
白芍憤憤的道,倒是沒有猜到沈夫人的用意所在。
比起鈴鐺來,白芍是真的‘單純’,那顆漂亮的小腦袋瓜裏,裝著的不是忠心便是毒藥。
“名聲又不能當飯吃,我素來不在乎這些。”
柳芽無所謂的端起茶盞,確定沒有問題後,方才啜飲了一口,隨後便放下了。
知府府上宴客,茶水自然是用上等的,可這不是柳芽喜歡的口味,便也無意多飲。
卻說知府夫人那邊招待了一會客人後,尋了個由頭離開,並讓人請柳芽過去一敘。
“今日招待不周,還請郡主見諒。實在是老爺也是初來乍到,故而很多賓客尚且不熟,都不好怠慢了。”
見到柳芽,知府夫人便客氣的道歉,不過也隻是客套話,當真就笑話了。
“當不得夫人這般,我不過是空有個郡主名頭,有些許封地而已,實算不得貴客。”
淺淺一笑,柳芽隻是覺著這郡主的身份,在有些時候能少些麻煩,否則她還真不在意。
不過知府府上也不算在意,大戶人家有客到來,門房定是早早的就通知主家,若是貴客便會在門口相迎。
且帖子上都注明時間,什麽身份該提前還是延後到也都是有說法,主家真正重視的人不到大門迎接,也會在二門相迎,這才是待客之道。
知府夫人笑笑,也不再繞這個話題,而是道:“皇上的旨意已經傳達,郡主想來也知道封地在哪。隻如今郡主府尚未動土,大人的意思是想等郡主拿個主意。”
蓋郡主府自然是在封地上,但柳芽的封地有三個縣的食邑,紅湖縣為中心,郡主府蓋在哪裏都是可以的。
按理說北地都是賢王府的封地,可皇帝偏偏把柳芽的封地指在這,是不誠心還是希望有人能在虎口奪食,這態度柳芽還真不甚明確。
不過靳北疆本意也是如此,將柳芽放在別人的地盤上,他也不放心。
思緒微轉,柳芽道:“郡主府便建在楊柳村吧,我瞧著山腳與藥田連接處便極好,隻是這工程難免要繁複一些。”
“不過我也極少會在郡主府,隻按照規格建造,不必過於追求華麗。”
勞民傷財的事柳芽不想做,但這郡主府不僅僅是象征著身份,對本村而言也是榮耀,否則柳芽壓根就不想建造這麽一座府邸。
知府夫人忙道記下了,回頭轉述給知府,該如何安排則不是她能插手的。
但建府的銀子是朝廷撥下來的,自然會過一遍知府的手,這其中的貓膩自不必多說。
思及此處,知府夫人看柳芽的眼神也熱切兩分,巴不得這樣的事常有。
“郡主從京城歸來,可曾聽聞過張尚書府上安好?”
閑聊一會後,知府夫人話鋒一轉,聊起了京城那邊的事。
“本郡主一直客居賢王府,偶爾進宮,對京城之事並不了解。”
知曉知府夫人是刻意提起這個話題,柳芽眼眸微垂,認真的打量著自己的繡花鞋,掩去了眼中的譏色。
聞言,知府夫人到了嘴邊的話停頓了。
他們本就是賢王一派,當初也曾有人暗示要照顧還是農女的柳芽,隻是不能確定是賢王府的誰傳達的命令。
哪曾想張少爺那邊無聲無息的惹了個麻煩,知府還曾因此而頭疼過,卻沒等到京城那邊的任何消息,便也跟著息事寧人了。
“張尚書是大人恩師,曾叮囑大人要照拂張家人,大人自是不能不遵。誰知那張少爺也是個令人頭疼的主,不斷的惹禍,大人又礙於尚書大人,也不好責罰。”
知府夫人長歎一聲,後麵的話沒有說完,卻也是極為明顯的暗示了。
柳芽輕笑一聲,如玉的指尖把玩著杯沿,道:“京官啊,便是地方大員也得給幾分薄麵呢。張少爺敢肆意妄為,便是民間所說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吧?”
知府夫人微斂笑容,柳芽這樣的話不該在她麵前說的,叫她如何回答?
收回手,柳芽緩緩抬頭,眼神清澈的道:“夫人還有客人要招待,本郡主也不好多做叨擾,在此祝賀夫人生辰之喜。”
知府夫人一時拿不準柳芽的意思,又擔心她的出身而聽不懂,便想直白的提醒一句。
可柳芽卻頓了頓腳步,淺笑道:“本郡主過些時日還要進京,賢王的病症不是短時間內能醫治好的,也不知郡主府建好的時候,能不能第一時間入住,真是可惜啊。”
前半句才是要說給知府夫人聽的,後半句不過是讓知府夫人認為她不是刻意說的這番話。
賢王金尊玉貴,一句話便是張尚書也不敢不從。
柳芽不知在賢王身邊多久,想要張公子的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便是張尚書也保不住,何況是一個知府。
後背忽然一涼,知府夫人對柳芽的那點輕視之心,此刻消失無蹤,可賓客滿朋,也不能此刻便與知府去談此事。
出了院子,白芍憤憤道:“知府尚且沒郡主的品級高,一個知府夫人也敢這般無禮,回京後一定要稟報王爺為主子做主!”
“這麽點小事就要賢王出麵,你當我是菟絲花嗎?”
柳芽半點也不氣,撣著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道:“忽然覺得給知府夫人的壽禮送的輕了,本郡主聽聞知府大人對新出爐的花魁甚是感興趣,咱們成人之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