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遠山村
一場冬雨冰冷刺骨，夜已深沉。
烏雲過去，露出了懸掛於天空的彎彎月牙。
月光清冷如水映襯下來，讓密林中一身似雪霜華的紀凡，模模糊糊看到了光亮。
“山中有個村子！”
藏身於樹後的紀凡，心情極為的複雜。
盡管異種瞳力消散，紀凡又服食了靈果，可雙眼依舊是布滿血絲，在夜裏就猶如野獸。
日月擲人去，離開絕頂天涯的三十日後，紀凡處處小心謹慎，終於來到了玄陰山脈外圍。
“再翻過二十多座山，就應該是陰都城，到了……”紀凡思量著，等到白天先去村子看看，打聽一下情況。
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紀凡已經鑽入了枯草叢中。
在紀凡想來，不論是陰都城，還是周圍的村鎮，隻要能落腳在哪兒都好。
如果能進玄陰山脈外圍北方的陰都城，找尋容身之處，還得看情況而定。
至於村子中，修士應該不多，估計得找人家收留，到時候在裝作采藥或打獵的少年，在周邊山裏探查情況，修煉能方便不少。
夜靜靜過去，到了第二天朝陽升起，紀凡才在草叢中起身。
盡管是隆冬時節，天氣寒冷，河水卻沒有完全上凍，嘩嘩的流淌著。
出了樹林，紀凡布衣上的冰碴，也在行走過程中融化。
靜賞明月，浮生夢幻縹緲
歲歲春秋，山海相思為寄
年少回眸無邪，幾多往事在心頭
情絲萬縷心中藏，雨雪難忘
淩風傲視群雄，豪情劃破蒼穹
血紅餘韻憶滄桑，指尖琴悵
人間朝夕，一生山水飄搖
花間不敢老，將思念傾訴
灼灼其華，一曲終是你……
就在紀凡快要接近村莊的時候，卻被悠揚的歌聲吸引。
歌聲好像在群山間傳得好遠好遠，紀凡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優美的歌聲，一幕幕的回憶，複雜的感慨被歌聲勾起。
順著歌聲尋去，村口是一條小河，流水清亮，蜿蜒如玉帶，河邊生長著冬青花。
悠揚的歌聲，正是蹲在河邊準備洗衣服的女孩兒所唱。
隆冬的河水冰涼澈骨，隨著女孩兒將衣服浸在河水中，口中的歌聲也停止了，不時的，她會舉起通紅的一雙手，在嘴邊哈幾口熱氣。
也許是被剛剛的歌聲打動，也許是看到女孩用搗衣杵，在河邊枕石上捶打衣服的努力模樣，紀凡不知不覺向女孩走了過去。
十二三歲的女孩，布衣上有著補丁，烏黑頭發紮了兩個辮子，一雙靈動大眼黑溜溜的，小巧瓊鼻下小嘴嫣紅，襯得整個笑靨細致清麗。
盡管天冷，女孩洗了一回兒衣服，秀額兩側卻已見汗，鵝蛋般的臉紅撲撲的。
女孩再度將凍紅的雙手從水中抽出，不斷搓著的時候，抬頭看見走到不遠處的紀凡，嚇得一個激靈。
發現女孩流露出驚色，紀凡這才反應過來，想要安撫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不知道是因為紀凡閉眼，停下了腳步，還是他一身潮濕破衣嘍嗖，女孩看了看他，小臉上的驚怕之意散開一些。
“你是什麽人？”
對於紀凡不說話，女孩小聲對他問道。
“我有些日子沒吃東西了。”
紀凡聲音不太利索，並沒有道明是哪裏人，似乎是想討口飯吃。
女孩意識到世道艱難，又是在隆冬，看著紀凡也不再多問，小臉有著猶豫之色。
感受到女孩的為難，紀凡露出了僵笑，有想離去的意思。
“你先跟我回村吧，我家裏還有些食物……”女孩的話底氣不足，但心地卻很好。
察覺到女孩將衣服收入木盆裏，起身示意往村子中走，之前打算進村的紀凡跟了上去。
“你的雙眼？”
女孩剛剛是看到了，紀凡一雙血紅的雙眼。
“沾染了不幹淨的東西，看不清楚了。”紀凡給出了女孩回應。
“抓著木棒吧，我帶著你。”
女孩年紀不大，卻非常清楚，看不見的話，不但沒法走路，生存更是困難。
紀凡抓著女孩遞來的搗衣杵，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在此之前，紀凡做好了與人接觸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被一個比他還小一些的女孩子施舍。
一路跟著女孩回到村子中，紀凡閉著雙眼，也能感受到少數村民，看著女孩和他目光流露出的感慨。
跟著女孩來到村東邊的土牆小院子中，紀凡對村子內多是泥草房毫無意外。
女孩沒多說什麽，將紀凡帶入屋裏，旋即給他熱上吃食。
野菜湯很稀，一個木薯，還有一株幹豆棒子。
因為是山村的關係，柴火倒是不缺，不過隆冬裏的食物，就很稀少了。
“吃吧。”
沒用多長時間，女孩將木薯和幹豆棒子都端到了裏屋的桌上，又給紀凡盛了一碗熱湯。
紀凡感受到女孩的注視，沒吃木薯和幹豆棒子，隻是慢慢喝了一碗野菜湯。
“怎麽不吃東西？”
看到紀凡喝完一碗湯之後，再就不吃了，也不說話，女孩似乎在說光喝湯吃不飽。
紀凡隻是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同女孩相處。
屋裏很昏暗，油燈好像很長時間沒點了，氣氛也有些沉悶。
“我想住在村子裏，我能采藥，能打獵。”沉默了好一會兒，紀凡才表達了意願。
盡管女孩剛剛擔心紀凡傷了雙眼，沒人照顧，在外麵活不了多久，可對於他主動提出要在村子裏生活，卻有些難以應對。
“我也是靠村裏的幫助……”
女孩明白村裏人的難處，但說不出口收留紀凡是負擔。
“隻要能有個地方讓我住就行。”
紀凡其實並非一定要住在山村，他需要村子裏人的身份。
“你若是想住在村裏，得村老同意才行。”女孩心善，無法拒絕紀凡的要求。
紀凡跟著女孩出了門，去了村南。
村老的家占地雖大一些，條件卻也好不到哪裏去，跟著女孩進入其中，在她幫著道明來意之後，一名年近七旬有著病容的老者，不由陷入了為難。
“入了冬之後，佘瘸子就凍死在外麵了，他在村東的破屋也沒人了，你若是想留在遠山村，那間破屋就給你了，回頭老夫告訴村裏各家的人一聲。”老者深吸一口氣，做出這個決定不容易。
“謝過村老。”
紀凡閉著雙眼，對老者深深鞠了一躬，再沒有說什麽。
村老所說的佘瘸子家，距離女孩的家並不遠，走不上一百步。
在女孩的帶領下，紀凡來到潮濕的院子中，看到缺了個門的泥草房。
進入泥草房，幾乎同外麵是一個溫度，土爐子和石土床，以及一口石鍋一目了然。
女孩進入泥草房看了看，覺得紀凡怕是難以在這裏挨過隆冬。
紀凡看似身無長物，對破屋也不嫌棄，直接就確定住了下來。
女孩離去之後，到了下午的時候，遠山村中的一些人家過來，給紀凡帶來了少許的食物，以及簡單的用具，算是同住一個村裏，認識一下。
紀凡也意識到，村老為什麽會為難，告訴村裏各家的人，就相當於增加負擔，尤其是時節還不好。
在紀凡看來，村子裏的人，還是挺善良的，他也了解到，這遠山村並非同姓氏的山村，而是由一些流民所組成。
女孩葉瑤的父母，是村裏的獵戶，一次出去打獵再沒回來，她則成了村裏的孤兒。
山村的人身份低下，都是靠天吃飯，以耕種、采摘、打獵為生，時節不好就會比較困難。
“還是得小心一些才行。”
到了晚上，紀凡吃了一塊村裏人送來的木薯，任由冷風往屋裏灌，考慮著所處的環境。
據紀凡所知，玄陰山脈也有著小萬山之稱，不但有上千座大山，更有傳言玄陰山脈是古戰場，存在著遺跡。
來到遠山村，紀凡考慮的是，這由流民所聚集的村子，會不會隱藏著修煉者，畢竟他就是有所目的。
紀凡覺得，就算是住在山村之中，也最好不要表現出像修煉之人，能勉強維持生存就行了。
“有了山村之人的身份，就可以去附近的山裏采藥、打獵，也能進入陰都城。”紀凡主要是想探查環境，打聽消息。
即便住沒門的泥草房，也比紀凡一路行來，躲躲藏藏風餐露宿要好很多。
到了翌日天大亮，破衣嘍嗖的紀凡，拿著昨日村民送來的柴刀、柴繩，背著藥簍就出了村。
紀凡首先要探的，就是山村周圍的大山，看看有沒有異樣的情況。
昨日趁著村裏的人送東西，紀凡問了到周圍山裏打獵的事，得知山裏野獸比較多，但並沒聽說山裏有修煉者和妖獸。
幾乎用了一天的時間，紀凡探查了山村東方的兩座山峰，沒有發現修士存在，他也不著急，砍了一些柴，挖了六塊木薯，掏了一個鳥窩，順便打了一隻肥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