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玉蟬中毒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偶然間的一個機會，李王後才發現玉妃才是昭王真正在意的人。
如果不仔細觀察，是絕對發現不了的。
她不明白，這個隻受昭王一夜寵幸的人，怎麽會博得連玉妃本人都不知道的愛。
她還聽說這昭王並非真的寵幸清妃，每幾天到蘭心殿隻是為了問一問玉妃的情況。
她也試著幾次在炫焱麵前說玉妃的壞話，但每次昭王都勃然大怒。
她不敢再提此事，哪怕自己的父親是李將軍。
她沒想到昭王對玉妃的愛是那麽深沉，那麽決絕。
“我告訴你，我怎麽對待玉妃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去幹涉，也不要去試圖對付玉妃，否則我讓你好看！”他第一次對李王後露出了凶相。
還是那句話，宮裏有宮裏的規矩，她根本就抓不住她們的把柄。
但是強烈的嫉妒心讓她發狠，她也是愛炫焱的，這種愛並不是貪戀王後之位那麽簡單。
於是，她去找她的父親想辦法。
李將軍告訴她算了，不要再折騰了！
“你現在已經是王後了，後宮之主，還想作甚？她們已經那麽怕你，你就算了吧！她們根本威脅不到你，你還想把她們都捏出水來嗎？昭王隻有兩名妃子，可見她們在他眼中何等的重要，如果你鬧出點兒事情來，估計那昭王定不會答應你！那昭王現在羽翼漸豐，自己已經蓄積了足夠的軍力，恐怕我的麵子他也不會給！你以後要小心。”李將軍說。
李王後聽了不服氣，心中暗暗發狠，每天詛咒玉妃早早死去。
哎，她這樣的人真得讓人感到悲哀！溫室花朵，嬌慣成性，一旦失去一點東西或者稍有不順心，她就會竭力抗拒，還認為自己做的沒錯！不過這種人往往都是缺心眼，要不然怎麽會被炫焱蠱惑，順著她的大腿往上爬到昭王的寶座呢！
再說玉蟬那一邊。秋季的一個晌午，玉蟬剛伸了一個懶腰去午睡。忽然，聽到殿外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素手小跑過來稟報，說：“娘娘，李王後來了。”
“王後來了？”玉蟬一臉驚訝，誠惶誠恐地說，多少有些意外。“這綠蘿殿除了清秋之外很少有人來，王後突然造訪，是什麽意思？”
她稍稍整理好禮服，趕忙起身前去迎接。
“臣妾給王後娘娘請安。”王後鳳履剛剛踏入殿中，玉蟬就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半屈禮。
“起來吧。”王後聲音柔緩，滿臉笑容，掃視了一下整個綠蘿殿，說，“不必拘禮，本宮今日特意來看你。”
玉蟬心中一緊，這王後一改往日驕橫之態，變得這般笑容可掬，究竟有何深意？她微微抬起了頭，眼睛略微錯開王後的眼光。
這時玉蟬捕捉到一個細節，那就是王後背著的手指尖，偷偷地嵌進了自己腰間的肉裏。
“這是怎麽回事？”玉蟬想，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下意識地瞟了王後一眼，正好看到一種陰毒的眼光在盯著她。玉蟬想回避，身子微顫往回縮了一小下。
可是轉瞬間，那眼光又變得無比和善。
“妹妹莫要緊張，姐姐隻是來看看妹妹。以前一直對妹妹不好，冷落了妹妹。我現在想通了，大家和睦相處多好。何必鬧的不愉快，引得那些下人笑話。——巧兒，把我帶的東西取出來。”
“是。”那喚作巧兒的婢女彎腰上前，舉起早已拿在手裏的托盤。
“王後娘娘，這是？”玉蟬看著托盤上蓋著一些紅色絲帛，猜不出裏麵是什麽。
王後微微一笑，用金玉的護指挑起紅絲帛，絲帛的一角被掀起，露出了裏麵琳琅滿目的首飾，看起來樣樣珍奇：“給妹妹的，妹妹可喜歡？”
玉蟬心想這是唱的哪一出，就急忙推辭道：“臣妾無功不受祿，怎敢要王後娘娘如此貴重的賞賜呢？”
“妹妹客氣什麽，給你的就是給你的，不要就顯得和本宮生分了。”王後晃了一下下巴。那婢女就低著頭將這托盤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然後邁著碎步退到了原位。
“好了，本宮今日就是來看看妹妹，現在本宮身子乏了，也該回去了。”王後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妹妹不用送了。”
玉蟬屈膝施禮，將王後送出了綠蘿殿。
待到王後走遠，她揉著額頭，百思不得其解。
“娘娘，這李王後突然造訪，送來一盤首飾，一定不懷好心。娘娘可要注意了。”莫喈看著這一盤華貴首飾，說。
“我也想不通。”玉蟬搖搖頭。
“難道王後娘娘想要拉攏您？”莫喈忽然提道。
拉攏？應該不至於，拉攏她幹什麽？她一直不受寵，難道是讓她幫著對付清秋？再說她父親是李將軍，誰又能對她的地位構成威脅呢？
玉蟬想不通，隻告訴莫喈不要亂講。
“那這些寶貝怎麽辦？”
玉蟬告訴她先收起來，不要隨意亂動。
玉蟬本來覺得這次賞賜隻是個意外，也許是那李王後的哪根神經搭錯了。可是後麵幾日王後的賞賜接連不斷。
今天送瑪瑙，明天送靈芝，後天又送珍珠的，一連送了幾十天，也不知道這些寶貝她從哪裏收集來的！
這王後送禮物不是一起用車推來，而是一件件地送。而且一開始王後還親自過來，後來就幹脆不來了。這讓玉蟬感到很奇怪。
不過玉蟬倒是慢慢改變了她對李王後的看法。她想這個人或許是無害的，隻是家庭的環境造成了她刁鑽的性格，倒是有幾分同情她。不過這麽多財寶換成的錢，她倒可以把求仙小船建得更實用一些，可以多招募幾個船手。
在這期間，好久不來的昭王突然造訪過一次。
他警告玉蟬這些天要謹慎一些，這幾天李王後可能會對她不懷好意。
“你就佯稱生病，少出門。聽李王後的意思，好像對你不利。”昭王說。
玉蟬也提高了警惕，但隻是表麵層次上的。她也曾懷疑過王後的目的，但到後來什麽都沒有發生。她純粹在自己折騰自己，或許人家根本就沒有惡意呢？
至於王後惡毒的眼神和紮破自己的皮膚的舉動，也可能是她理解錯了，自己太敏感了！
由於一個月來拿了不少王後的東西，加上王後和顏悅色的態度，她對王後的印象漸漸好轉。
雖然談不上喜歡，但已經不那麽討厭了！
單說這一天，玉妃用完午膳，在臥榻上小睡。但這一睡卻睡了不知多久。等她醒來的時候，莫喈正在給她喂藥。她睡眼惺忪，逐漸適應了屋裏的光線。
這是一個晚上，案幾上點著幾根蠟燭。她看見神醫宋其站在邊上，一臉驚恐。（自從上次玉蟬被請到王宮，宋其也隨後被抓了去。）
緊接著，她看到了清秋，一臉的焦急。最後，她看到了炫焱，他的臉好像都哭腫了，坐在她的塌前。
她才感到自己可能生病了。
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勉強抬起頭問這是怎麽了。
宋其回答說：“玉妃娘娘，你中毒了！”
“我中毒了！？”說話的聲音很嬌弱。“這怎麽可能！”
清秋和素手也在問，但都被昭王製止了。
炫焱告訴他們幾個不要打擾她，並示意玉蟬不要多說話。
“你先不要說話，安心休息。現在請聽我說。”炫焱開始說道，“首先是你中毒了！我問過莫喈，她說你在病發之前並沒有什麽征兆。而那天下午你遲遲不醒睡了很晚。她鬥膽去喊你，才發現你睡過去了。
“趕緊請來宋神醫，發現你沒有死。宋大夫懷疑你可能中了一種慢性毒藥，他也無能為力。但他說你身上有神仙草，可以起死回生。我就命他給你服用了，果然你蘇醒過來了。你已經睡了十天了，都急死本王了。這期間為了給你補充生命能源，我讓莫喈給你灌了一些粥和藥草。——這就是你昏睡的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
莫喈給她喂完藥，炫焱給她蓋好了被子。
“昭王，玉妃這次病甚為奇特，就算是神仙草也隻是能維持幾天而已。她的生命體像越來越弱。你看皮膚衰老的速度，和瘦骨嶙峋的手指？”宋神醫小聲說道。
但玉蟬耳朵好使，他的話她都聽見了。她本能地往自己的手上掃了一眼，整個手的皮膚枯黃、嶙峋，指甲裏發黑，令人觸目驚心。玉蟬的心轟隆一下，一種比死亡更恐怖的恐懼攫住了她。
“如果那樣的話，還不如讓我去死！”她想。
她現在隻剩一口氣了，隻能靜靜地聽著，看他們還說什麽。
隻聽昭王炫焱馬上問道：“那怎麽辦？如果她死了，我就——”他壓低了聲音，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回昭王，也不能說完全沒救，關鍵還是看姑娘的造化。”宋神醫嚇的趕緊出了個主意。
“什麽辦法？快說！”炫焱急促地問道。
“據說在長白山有一座廟宇，廟宇之中住著一個妖道。這個妖道喜歡殺剛剛懷孕的年輕孕婦。將她的拇指大的胎兒取出，做成藥丸後封存在蛋殼裏。那種蛋殼不知用什麽工藝製成，總之將胎兒放進去之後，蛋殼嚴絲合縫一點沒有破碎的痕跡。我們隻要找到那個妖道，然後買三個蛋——那種蛋叫長白山蛋——玉妃就能真正活過來。”
“怎麽不早說！”炫焱氣急敗壞，“你告訴我那個妖道究竟在哪裏？廟宇在哪？”
宋其趕緊從袖中拽出一塊絲帛的拓本，說：“昭王請看，這是地圖。”
接著，他們就出去了。玉蟬就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了。
她想，他們可能正在商量去長白山的事。
又過了幾天，玉蟬一直處於這種混沌恍惚的狀態。
而那些去長白山取蛋的人卻遲遲不歸！
玉蟬空耗生命。
人在這種時候最怕失去意誌，一旦閉上眼睛就會永遠睜不開。
後來，玉蟬看著自己漸漸蒼老、幹癟的手，突然感到人生好累，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
最後，她終於閉上了眼睛，神仙草也沒能給她續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