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不可以
煜潭的傷勢極重，能撐到回府才摔下馬車已經很不容易，於妧妧下車的時候，正巧看到初七扛著煜潭快步朝廂房走去。
於妧妧看的一陣心驚肉跳，就這粗暴的扛法，是怕煜潭死的不夠快嗎？
連忙追了上去。
剛一進門，就見煜潭被放到床上，臉色較在宮裏時還要慘白幾分，於妧妧眉心一跳，連忙上前把脈。
半刻鍾後，於妧妧收回手。
“王妃，他怎麽樣？”初七在一旁擰眉問道。
於妧妧抬眸看他一眼，表情凝重：“不太好，他受的傷極重，必須好好調養，否則有性命之憂。”
頓了頓，才又說道：“你先找個大夫過來給他重新包紮一下傷口，我開兩幅藥給他服下。”
煜潭幾乎全身都是傷，她是女子，如非必要，不適合給他包紮。
“大夫已經去叫了，那他什麽時候能醒？”初七語氣不禁染上幾分焦灼。
一是煜潭和他算是有幾分交情，二是他們還等著問煜潭西北的戰況，此時耽擱不得。
於妧妧擰眉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淡了下來：“不知道。”
語落，起身離開。
初七：“.……”他又怎麽得罪她了？
季涼月目光幽涼的看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跟著於妧妧走了。
第二天清早，煜潭醒來，於妧妧跟著季涼月就去了廂房，煜潭剛一見到季涼月，就要下地行禮，被初七生生按住。
煜潭隻得作罷，紅著眼眶看著季涼月道：“九千歲，末將有冤情要稟。”
“本督知道，你慢慢說。”季涼月牽著於妧妧的手坐下，清冷的眸子蘊含著安定人心的力量，讓煜潭漸漸平靜下來。
他從衣襟裏拿出一遝信件，一枚密令，一張口供。
“當今皇上與三皇子勾結北狄二王子設下陷阱，令我煜家十萬大軍葬身沙場，煜家滿門除了我和小七，無一生還，請九千歲為民做主，末將萬死不辭。”
初七在季涼月的示意下上前拿起那三樣東西呈上，目光觸及上麵的內容，眼底瞬間泛起紅光。
信件，是三皇子和北狄二王子往來的鐵證，上麵清楚的記載著兩人之間因何合作，如何施計，目的為何。
密令，是皇上親自授予三皇子的特權，得此密令者，可號令三軍，如同聖上親臨。
口供，是軍中將領臨死之前得知真相，拚死寫下的陳情書，上麵蓋有數位將軍的血手印，以此為證。
無需再問，真相已經水落石出，過程如何，也已經可以大致推敲。
季涼月沉默的看著桌上的三樣東西，半晌後才道：“不夠。”
隻有這三樣東西，就想扳倒當今聖上和最受寵的皇子，讓他出兵顛覆皇權，不夠。
煜潭早知如此，接著道：“煜家軍中除了末將，還有陳、宋兩位將軍僥幸生還，隻是他們受傷遠比末將更重，無法駕馬疾回，隻能乘車而行，末將已令他們在路途中向百姓陳表冤情，力求得到百姓的支持。”
於妧妧知道，這三樣東西背後代表著怎樣的意義，若是真相披露出去，百姓定然對皇權恨之入骨。
“那就等兩位將軍入京再說，你先好好休息，此事容後再議。”季涼月的語聲有些冷漠，抬步離開。
從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態。
煜潭摸不清季涼月的想法，頓時急了，下意識想要起身阻攔，被初七按著肩膀壓了回去，朝著他搖了搖頭，製止了他的行為。
外麵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冷風襲來，讓人覺得連鬥篷都抵不住這刺骨的寒冷。
於妧妧找到季涼月的時候，他正負手立在一處廊間遙望雪景，風姿絕美，懾人心魄。
她頓了頓，走上前去問道：“為什麽不答應他？”
她知道季涼月已生反心，或者說，他其實一直都有這個心思，隻是從前壓抑著，隻想著為前太子府平反，而如今.……
季涼月聽到她的聲音，回過身來，蹙眉看著她凍的泛紅的小臉，伸手將人拽進懷裏護著。
他內力深厚，身體猶如火爐般瞬間驅散了她滿身寒意。
“你怎麽到這來了？”答非所問。
“來看看你。”於妧妧唇角微翹，抬眸看他：“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季涼月眉眼低垂，容顏雋雅精致，嗓音輕顫：“其實這一天我早有預料，盡管極力避讓，卻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前太子府是當今皇上親手覆滅，若要平反，就是要皇上背負千古罵名，皇上怎會同意？
而他的身份和能力，早已成為皇上哽在喉間的一根刺，不除不快。
這一場戰爭早有征兆，不可避免。
隻是……
“一旦反目，不到最後誰也不知結果如何，除了生靈塗炭，還有可能一敗塗地，妧妧，如果我輸了……”
季涼月將頭埋在她頸窩裏，汲取那一絲絲的溫暖。
於妧妧眼底漸漸暈染開柔和的光暈，抬手執起他落在肩上的青絲，繞在指尖，仿佛也把她的心纏緊了。
她輕笑了一聲：“輸了就輸了，我都不怕，你又怕什麽呢？”
更何況，在這種情形下，他不會輸，百姓不會讓他輸，她也不允許他輸。
季涼月沒有說話，墨色的瞳仁緩緩輕眨，眼底似流光溢彩，又似千裏冰封，一時惑人心神，一時又拒人千裏。
他將懷裏的女子又抱緊了幾分，低啞道：“我有些困了，王妃陪我回去休憩可好？”
“好。”
三皇子府。
簡雲鶴聽著手下人的匯報，臉色越來越沉，前線連連失守，北狄勢如破竹，竟有直搗黃龍之勢，這讓他不僅不懷疑，北狄是不是有毀約之意，想要趁此機會直接吞掉大月？
絕不可以！
他黑沉著臉問跪在身前的屬下：“北狄軍還有多久到山海關？”
“短則五日，多則半月。”屬下被簡雲鶴狠戾的語氣驚了一瞬，忙穩了心神答道。
太快了。
北狄進攻的速度太快了，完全超過了他們約定的預期。
簡雲鶴騰的從椅子上起身，拿起一旁掛著的鬥篷一邊往身上係，一邊對下屬吩咐道：“備車，我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