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深夜故事
一關上門，秦子硯就一下子蹭到了秦意歡懷裏，秦意歡下意識的蹲下身才將這小身子抱了個滿懷。
秦子硯嗅著這懷念的香氣，感受著這溫暖的懷抱，好一會才鬆開手，狡黠的眨眨眼：“姐姐，我剛才表現是不是很棒！”
“你啊！”
秦意歡好笑的點了點他的腦門：“你剛才是故意撒嬌的對不對？”
“當然了！”秦子硯癟癟嘴，小手揉了揉腦門，“我才不去她們安排的醫院呢，肯定有問題！”
“你啊，就這麽不喜歡她們？”
秦意歡扶著他坐下，那小小軟軟的身子就靠過來。
秦子硯的小腦袋埋在她肩膀上，搖搖頭：“不喜歡！”
他的身子很單薄，秦意歡甚至能隔著薄薄的衣服摸到突出的骨頭，心裏一疼：“那你怎麽會跟秦清婉走的？”
“我也不想的……”秦子硯垮著小臉，將機場的事跟她說了一遍，小拳頭握的鐵緊，氣呼呼的說，“她身邊那麽多保鏢，我也不敢掙紮，隻能發了定位給你。”
“幸好有定位，否則我還不知道你被帶回家了。”秦意歡慶幸道，摸了摸他的頭，“你別擔心，姐姐明天就帶你離開這裏！”
“那太好了！”
秦子硯的小臉上浮現出開心的神色。他實在是不想跟秦清婉母女同處一室，覺得空氣都變差了！
而且……
秦子硯摸了摸口袋中的鐵絲，這還是他在窗台邊上找到的，幸好有這根鐵絲，否則他連房門都出不去！
秦子硯靠在秦意歡身上，眼睛忽閃忽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好一會才在一片沉默中開口：“今天怎麽沒看見爸爸，他是又出差了嗎？”
“爸爸他……”秦意歡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他前段時間出了點事，現在還在醫院。”
“出事？”秦子硯小臉微抬了一下，看向她。
秦意歡抿了抿唇：“爸爸幫模型量尺寸的時候，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來，現在還沒醒。”
其實情況比她說的還要嚴重一點，但她不想跟子硯說的太詳細，免得嚇到他。
秦子硯垂下眼瞼，沒有吭聲。
秦意歡以為他是在難過，將他摟在懷裏剛想安慰幾句，誰知卻聽秦子硯卻低聲道：“這大概就是報應……”
“什麽？”秦意歡沒有聽清楚。
秦子硯搖搖頭，把小腦袋埋在秦意歡肩膀上沒說話。
氣氛變得凝重起來，秦意歡不想繼續說這個，急忙轉移話題：“好了，我們不聊這個了。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秦意歡說道，扶著秦子硯躺好，本來要走，卻被秦子硯拉住了袖子。
他一雙眼濕漉漉的，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看向秦意歡委屈巴巴的說：“姐姐，你好久沒有給我講故事了！”
秦意歡怔了怔。
她隱約記得確實有這麽一段時間，大概是秦子硯兩三歲的時候吧，每次睡覺都會做噩夢，一醒來驚的渾身都是汗，然後就會感冒發燒。後來她就會給他講睡前故事，說來也神奇，隻要秦意歡一說故事，他就安心睡著了，而且一夜都不會做夢。
後來他去了國外，也常常打電話讓秦意歡給他講故事，可是秦意歡那時候忙著工作，根本無暇顧及他，電話也越打越少，後來秦子硯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秦意歡想到往事心中一陣酸楚。
早知道結果，她當初就會對子硯更好一點，不會讓他受這麽多委屈。
她隨手從書櫃上抽了本書，在床邊坐下：“好，姐姐給你講故事。”
她翻開一頁：“從前有個國王，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國王和王後每天向上帝禱告，乞求給他們一個孩子……”
她的聲音很溫柔，秦子硯不知不覺的就閉上了眼睛。
秦意歡讀了好一會，感覺嗓子有點幹了，停下來轉過頭，才發現秦子硯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他的小嘴微張著，時不時嘟囔一聲，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夢話，隻要一翻身，腦袋就縮在了被子裏，整個人蜷成小小的一團，人都快看不見了，既可愛又惹人心疼。
終究隻是個五歲大的孩子，今天肯定嚇壞了吧！
秦意歡放下書，輕輕幫他掖好被角。
以前媽媽在的時候，也常常這樣坐在她的床邊，夏天的時候蚊子多，還會拿著扇子幫她拍蚊子，有的時候就這麽靠在床邊就睡過去了。
那時候她從來沒覺得有什麽，直到媽媽不在了，她才發現這一切是多麽難能可貴。她當時把一切都歸咎於這個弟弟身上，覺得就是因為媽媽生了他才會死的，所以她總是下意識的疏遠他，盡管他不過是個五歲大的孩子，什麽都沒有做錯。
甚至於，上一世他也是因為她而死的。
秦意歡愧疚的看著弟弟，輕聲道：“這一次，姐姐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她閉上眼，靠在床頭，打算就這樣守著弟弟，畢竟丟他一個人在房間，她實在是不放心。
“叮咚！”
手機響了起來。
秦意歡看都沒看就按下了接聽鍵，然後緊張的看了秦子硯一眼。
還好，沒醒。
“意歡？”那端傳來司少琛磁性的聲音，“你弟弟還好嗎？”
“他沒事。”秦意歡小聲道，“你怎麽突然打電話來了？”
“我想問問你今晚回不回來。”司少琛頓了一下，“不過看來你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子硯一個人在家裏我不放心，剛才我還看見他房門的鎖有被動過的跡象。”秦意歡眸色一冷，“我準備明天就送他去醫院，這個家裏肯定是不能繼續待了！”
司少琛聽出她語氣中的擔憂，聲音也沉了幾分：“明天我來接你。”
“好。”
“那我明天在你家附近的十字路口等你。”司少琛說道。
秦意歡眼裏染上點點笑意。
他這人表麵上看上去挺冷酷的，實則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知道如果在家門口等她會給她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有的時候，他真的和她印象中的司少琛一點都不一樣，她甚至開始懷疑上一世她害怕的那個司少琛，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她跟司少琛聊著天，嘴裏就像是含著一塊糖，一直甜到了心底，根本沒注意到秦子硯醒了。
他微微眯眼看向正笑的開心的秦意歡。
他從來沒見過姐姐這副樣子，好像整個人都散發著光。
她是在跟誰打電話，司賀南嗎？
秦子硯心裏有些悶，小手不開心的攥在一起。
他不喜歡那個司賀南，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也不知道姐姐到底為什麽喜歡！
不行，這次既然回來了，他一定要好好幫姐姐把把關，免得她被騙！
秦子硯暗暗下定決心。
此刻在電話那端的司少琛，驀的感覺到一陣寒意。
他皺了皺眉，無端端的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翌日一早，秦意歡就起了。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蓋著被子，秦子硯也醒了，黑眼珠滴溜溜的看著她。
“怎麽了？”秦意歡溫柔道。
秦子硯搖搖頭，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的慵懶軟糯，奶聲奶氣的說：“沒什麽，就是感覺姐姐比以前溫柔了。”
秦意歡微怔，想到上一世自己對秦子硯的態度，心裏一陣愧疚，但又不敢表現出來，敲了下他的腦門佯裝生氣道：“怎麽，姐姐以前對你不好嗎？”
“好啊！”秦子硯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特別好！”
隻要是姐姐在身邊，什麽都好。
秦意歡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心裏一陣暖意，收拾了一下就扶著他下了床，本來還要幫他刷牙洗臉的，結果被他嚴詞拒絕，硬是被一雙小手推了出去，好一會他才出來，卻是已經有點喘了。
“醫生說你現在不能多動。”秦意歡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秦子硯咬了咬唇低下小腦袋，懊惱自己的身體真沒用。
等以後身體好了，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姐姐！
秦意歡看出他情緒低落，一邊推著他出去，一邊和他聊天打趣，直到到了餐廳，秦子硯的表情才好些了。
秦意歡本來要坐在奶奶身邊的，結果秦清婉搶先一步，用力一擠將秦意歡擠到了旁邊。
秦意歡看了她一眼，就在秦清婉洋洋得意的時候，看秦子硯眼珠子滴溜一轉，嘟著嘴一臉不滿道：“我也想坐奶奶身邊！”
“來，子硯過來坐！”
奶奶一聽，立刻拉過子硯，看了秦清婉一眼。
秦清婉不情不願的讓開了位置。
秦子硯坐下的同時小手還拉了秦意歡一把，讓她在自己另一邊坐下，不知道是不是秦清婉的錯覺，秦子硯看向她的眼神時，充滿了嘲諷，但再一看，又變成了一望到底的清澈靈動。
“奶奶，等會我就送子硯去看醫生。”秦意歡一邊吃飯一邊道。
“等會我跟你們一起去。”奶奶不放心的看著秦子硯。
“我也陪您一起去！”肖翠梅立刻接話道。
秦意歡搖搖頭。
“奶奶你身子不好，還是在家裏休息吧，您放心，等檢查結果出來我第一時間告訴您！”秦意歡說完又對肖翠梅道，“阿姨你還是在家陪奶奶吧，奶奶也需要人照顧啊！”
她可不想讓她們跟去，她還打算看過醫生之後，問問看能不能將子硯接回家去休養呢！
奶奶也知道自己身子不行，可能反而還需要秦意歡照顧，隻得叮囑道：“那你要照顧好子硯，還有，一定要讓醫生仔細檢查！”
秦意歡答應下來。
奶奶夾了好幾筷子菜給秦子硯，才又想起什麽似的，對秦意歡道，“你今晚還住家裏嗎？”
秦意歡搖了搖頭：“我今天就回去住了。”
“再住一晚吧。”奶奶卻說道。
“奶奶，姐姐還有事要做呢，她是個大忙人，可沒那麽多時間！”秦清婉插嘴道，靠到奶奶身邊，“這還有我陪著您呢！”
原本以為奶奶會因此對秦意歡產生看法，誰知道她竟然皺了皺眉，壓根就沒理會秦清婉，又對秦意歡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別光顧著工作，該考慮點別的事了……你不願意留下來住就算了，但是晚上起碼再回來吃頓飯，你不是喜歡王媽做的排骨嗎，我讓她給你做。”
秦意歡沒想到時隔這麽久，奶奶還記得這樣一件小事，原本對她的埋怨一下子減退了不少。
她埋頭吃飯，然後低低應了一聲好，奶奶這才露出一絲笑容，看的秦清婉嫉妒不已，狠狠用筷子搗了幾下碗！
秦子硯卻是眸光一閃，抬頭看了奶奶一眼。
不對勁啊，奶奶從來都對姐姐不喜歡，怎麽突然間就要留姐姐吃飯了，難不成是有什麽貓膩？
秦意歡倒是沒有想那麽多，她一門心思隻想趕緊帶秦子硯離開秦清婉身邊，看秦子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就跟奶奶告了別，帶著秦子硯出門了。
臨走時候奶奶的眼圈都紅了，秦子硯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從出門到路口處一直都沒說話，直到聽到一聲汽車的喇叭響，才抬起頭，就看見有一輛豪車停在附近。
一個玉樹臨風的男人靠在車上，眉眼俊朗，抬眼間，透著幾分與生俱來的驕傲和磊落。
在看見秦意歡時，他直起身子，大跨步朝著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