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
惜君把粥端出來了,見他沒有去洗澡,換了那件令自己心神不寧的白襯衣,不禁皺了皺眉頭。把粥放在了桌麵上,也擺好了碗,衝允文叫道,“過來吃吧,我已經熬好了。”
說完,她又走進廚房把飯也端出來,卻看見他還是一動不動,若有所思地坐在沙發上。
她打量了他一眼,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伸出了手,在他的額頭探了探,卻被允文一掌拂開了。
允文原本緊皺的眉宇就更加難看了,就好像捏在手裏的包子一樣,狠狠糊弄成了一塊沒有表情的麵粉。
惜君見到他心煩意亂地樣子,怔了怔,依然以關心的口吻說,“病了嗎?我們去看醫生吧。”
話音剛落,允文“謔”的一聲,站了起來,他瞪了惜君一眼,暗暗想道,你不當演員簡直是浪費了。他往餐桌的方向走去,拋下了一句話,“看什麽醫生?”
惜君不知道他無緣無故生氣什麽,正想發火,忽然想了想,他的傷勢剛剛好,回公司不久,想必堆積了很多棘手的案件,現在發發脾氣也是正常的。她呼了一口氣,也走了過去,幫他盛了一碗粥,擺在他的麵前。
“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允文白了她一眼,一把掃過那碗白粥,“砰”的一下,摔倒了地上,那隻雪白的小碗已經支離破碎了,就好像千百顆星星一樣。
“吃什麽呢?”
惜君把身上的圍裙解了下來,往地上一扔,眼裏冒著怒火,雙手插著腰,罵道,“不吃你就滾回房裏,少在這裏拿別人當出氣筒。”
允文沒有說話,而是憤怒地站起來,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椅子,然後轉身向房間走去。
現在,說一句話都覺得費勁了。
惜君冷冷地盯著他的後背,拿起桌麵的筷子,往他的身後砸去,“誰招惹你了?有病你去治療,像個女人似的,每個月都有幾次。”
當然,女人的是親戚,而他的,是無理取鬧的牛脾氣。
允文沒有料想到她會出手“謀害”自己,筷子砸中了背上,慘叫了一聲,他紅著脖子轉過了身,雙眼冒著血絲,像一頭發瘋的牛一樣,氣衝衝地向她走來。
惜君愣了一下,害怕了,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身後,便是擺放冰箱的小角落了,於是,她整個身子貼在了牆上,脊背是一陣冰涼。
允文來到了她的麵前,揚起手,狠狠的一巴甩向了她的臉上,破口罵道,“柳惜君,你對得起我了……”
他出手很重,惜君被打得身子搖曳了一下,臉上立刻布著五個十分明顯的手指痕了,她捂著臉,很快放下了手,撲到他的身上,死死地抓著他的外套,“我怎麽了我?今天我跟你拚了,誰也不想活了……”
她內心太委屈了,為了這頭家,忍氣吞聲,可是他不領情,在外麵有女人不說,還回來發飆。
這些日子,誰受得了。
想到這裏,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已經往他的臉上抓了好幾條血紅的爪痕了。
允文連續慘叫了了很多聲,一把推開了惜君,“砰”的一聲,她整個身子像王八一樣撲在了地上,四腳朝天。
“你瘋夠了嗎?哼,做出了這種事,竟然還不知悔改。”他揚著頭,一臉怒氣地說,此時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
男人最怕的,不是妻子給自己戴綠帽子,而是自己戴上了,卻找不到證據。
“我做了什麽事,你說,你說啊……”惜君掙紮地站了起來,渾身的骨頭都好像要散掉了一樣,痛得要命。
已在火氣頭上的她,已經忘卻了和計博的每一次男女之事,要不然,她才不會這麽盛氣淩人,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算了,這麽丟臉的事,我都不想說了。”允文一揮衣袖,狠狠地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惜君見了,扶了扶身邊的椅子,大聲地喊道,“下次,你責怪別人之前,請審視自己,最好精明一點,把白襯衣上的吻印遮好,不然,我看見了,覺得惡心。”
允文聽了,立即脫下外衣,看了看,臉一下子更白了。但是他沒看惜君一眼,而是憤憤不平地走出了門外,嘴裏嘮叨著,柳惜君,你最好就別給我找到證據,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惜君癱坐在椅子上,眼裏依然流個不止,到現在,她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剛回來的時候,他不是還說幫忙切肉嗎,一切都好好地,怎麽隻在一眨眼的時間,就變了一個模樣。
今年,她和允文真是多災多難,莫非,是犯了太歲,造成夫妻感情不和。
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兩個人用盡全力糾纏在一起,還真的有點像瘋子,不折不扣的。
惜君盛了一碗粥,心不在焉地吃了起來,眼淚一滴一滴地流在碗裏,就好像是額外加料的菜一樣。她沒有知覺,而是神色痛苦地扒著每一口……
幸虧今天不用上班,要不然,這張臉端到公司給同事看,還不給人在背後笑歪了嘴。
沒吃兩口,她就把飯菜倒進了垃圾桶,把碗刷幹淨,走出聽了,才發現被允文砸在沙發上的電話已經想了老半天。
她看了一眼,急忙擦了擦淚,接了起來,“喂,媽,有什麽事嗎?”
“什麽事?哼,你是貴人事忙,把我的事給忘了,還是不把放在眼裏,我說的,你都當做耳邊風。”允文媽掃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節目的丈夫,小跑到陽台上,壓低著聲音,咬牙切齒地說道。
惜君聽了這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她皺了皺眉頭,說道,“媽,你放心,那錢,我會盡快想辦法的。”
“是最好,省得我像一個討債鬼似的,天天催著你。”她聽出了惜君聲音的一樣,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麽了?聲音怎麽變了?”
“沒事,媽,我隻是感冒了。”
“感冒就去拿藥吃,也不是媽逼著你還錢,不就是允習快結婚了嘛。好了,不說了,我掛了。”允文媽一聽到惜君說了“感冒”二字,不禁打了一個顫抖,急忙把電話給掛掉了,仿佛那病毒也會通過電話瘋狂地傳染。
惜君放下了電話,不知如何是好,整整幾萬元,要到哪裏湊啊?這個世界,肯借錢給窮人的富人已經少之又少了,除非是有曖昧關係的。
她拿起了手袋,走出門外,看見了一個身影,不禁吃了一驚?
“謝總,你怎麽來了這裏?”惜君走上了前,看了他一眼,覺得莫名其妙。
“我是看你簡曆的地址找來的,之前打了你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有接。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不放心,就走了一趟。”
“哦,謝謝關心,謝總,我沒事。”惜君掃了一眼周圍,生怕允文忽然冒出來,倘若那樣,自己的另外一邊臉不知道還要多受幾個巴掌。
舒宏低下了頭,看了看自己的皮鞋,光滑光滑的。片刻,他看了惜君一眼,無意看見了她紅腫的臉,急忙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沙發,不過,我已經上藥了,沒事了。”惜君不敢正眼看著他,隨意撒了謊。
“哦,原來是這樣。”其實,舒宏的心裏是不相信的。
“謝總,你還有什麽事嗎?”惜君又不安地掃了掃四周,幸虧,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沒事了。”
“哦,那我先走了,因為我待會還有一點事。”
“嗯,那星期一見。”
惜君點點頭,目送著他上車,見到他已經走遠了,才安心地拍了拍胸口。她到了建設銀行的櫃元機,查看了所有的銀行卡,算起來,才是六千多一點,離還債的兩萬元還差很多,現在該怎麽辦?
允習就快結婚了,迫在眉睫。
忽然,她想到自己結婚的時候,允文媽不出一分錢,買屋子的時候,口口聲聲說沒錢,心裏一下子算了起來,就好像一隻蒼蠅不小心吃進了肚子裏。
允文媽的偏心,實在太離譜了。
惜君緊緊地捏緊了拳頭,漫無目的地像公路的對麵走去,有時候她想,倘若能撿到一筆錢,或者中彩票就好了。
很快,她又會打消這種念頭,因為這個世界上有這種想法的人太多了,即使要排隊,上帝都不可能眷顧到自己的身上來。
很多女人,心煩意亂的時候,就會到商場購物。雖然惜君沒錢,但她喜歡在這裏看別人討價還價,或者瞄準某件衣服,等它換季打折。
亂逛了一個下午,她回到家裏的時候,允文不在,她想了想他會到哪裏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刺眼的吻印。
打開電腦,隨意瀏覽了一下網頁,最後發現大學的很多同學都在線,她聊了幾句,發現大家都變了,沒有之前的純真了,話語之間就是現實很濃的味道。
惜君皺了皺眉頭,索性關上了電腦,看了一下手表,已經四點五十分了。她站了起來,往廚房走去。
煮好了飯,吃過了,允文都不見人影,她猶豫了一下,撥打了那串熟悉的號碼,誰知傳出來的是中國移動那千篇一律的話語,“對不起,你所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S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