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你這麽多年有找過我嗎
“紫檬，來吃飯吧。”陸母把菜端了上來，幫我盛了一碗湯，又拿了一個碗，把魚腩挑給我。
“你怎麽不吃啊。”
“沒事沒事，你先吃，多吃點，你看你瘦的，手臂都跟竹杠一樣。”陸母又舀了一些肉丸給我，“這是魚丸，蔓心突然說想吃，我前幾天就做了一些。”
“我不喜歡吃這個東西。”我的確不愛吃魚丸，總覺得很大腥味。
“對哦，我忘記了，你喜歡吃辣，哎呀，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陸母突然想起來我是在湖南長大的，她卻做了一桌潮汕菜給我吃。
“沒事，我來廣州都快十年了，我都習慣了。”我喝了一口湯，旁邊的碗裏堆滿了菜，陸母卻還在給我夾菜，還幫我把魚刺挑出來。
“魚鰓這塊肉最好了，紫檬快吃啊。”
我看著這塊魚肉突然哭了，把陸母哭愣住了，她以為不好吃，還嚐了一塊魚。
可是魚沒怪味啊……
“我以前在家裏吃魚隻能吃魚尾，而且隻能等弟弟吃完了，才能動筷子。”
陸母被我說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中，好像被凍住了。
我也不說話，低著頭，把碗裏的菜死命往嘴裏塞，直到把自己嘴裏全部塞滿，這才停了下來。
我一口全部吞了下去，又咽下去旁邊的湯，終於把一嘴的東西送去了胃部。
“對不起，菲菲，都是媽媽不好。”
“你現在說這話有什麽意義。”
“我知道沒意義，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媽媽真的很愧疚。”
“愧疚？！”我抬起眼睛，毫無目的性的望著前方，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理解陸母口中“愧疚”這個詞了。
準確的說出現這種狀況是上了大學以後，大學之前我還真的很渴望見到我媽，我總是以為她不是拋棄我，而是被我爸趕走的，她肯定有她自己的苦衷，等她在那邊穩定了就會接我回來，可是等我上了大學，離開了那個所謂的家，我突然想通了我的身世——對呀，我媽就是把我拋棄了，她不要我了，所以我根本無需糾結她究竟是拋棄我還是把我暫時放在這裏。
我隻有這樣想，我才能找到內心的平靜，否則我每天都會陷入這種找尋答案的焦慮情緒裏，索性幹脆就當自己是被拋棄的，這是最壞的結果了，沒有比這個更壞了。
“你說你愧疚，那你這麽多年有找過我嗎？”
“沒…沒…有。”
“既然沒有，你在這裏愧疚有何用？？？”我轉頭望向陸母，我本來以為她至少會說“找過”，可是她竟然否定了，我真的是被她拋棄了。
“我不是不想找你，我隻是害怕我跟你爸爸聯係上，他又會對我糾纏不清。”陸母哽咽了，喉嚨裏仿佛卡著一個魚刺，百般不舒服，可是又沒辦法把它弄出來。
“所以你就當根本沒生過我，若不是突然發現我還活在這個世上，你根本就想不起你還有一個女兒，對嗎？？？”我突然崩潰起來，對著陸母咆哮起來，我恨不得把她的心剝看看，為什麽竟然可以狠心把親生女兒拋下不管？！
“對不起，菲菲，媽媽當你也是沒辦法才丟下你，你那時太小，我一個人實在沒辦法照顧你，所以才把你放在陸家，我以為家婆會照顧怒，哪知她竟然在我走後半年就離世了，我更想不到你爸爸最好把你賣了，如果我知道是這種結果打死都不會把你扔下。”
“現在說這話又有何用？”我痛哭著，仿佛要把這多年積累下來的情緒通通發泄出來，“我小時候有一天發了很高的燒，我整個人就跟一個火炭似的，我後媽不肯帶我去醫院，怕花錢，讓我多蓋幾床被子捂汗，我就捂了一晚上的汗，第二日醒來燒退了，然後我後媽逼著我把昨晚蓋的被子被褥全洗了，我剛發完高燒，就一個人蹲在河邊把洗完了三床棉被一床被褥，，我當時真的好想跳下河裏死了算了，我都不知道為什麽我媽把我生下來又不要我，如果她這麽討厭我，為什麽當初要生出我！”
“菲菲，讓媽媽現在來彌補你，好不好？”陸母摸了一下我的腦袋，我卻把頭甩開，“我說過了很多遍，不要叫我菲菲。”
“好，我不叫，我不叫。”陸母趕緊改口，她扯了一張紙巾，幫我把眼淚擦幹，我卻不肯把臉側過去，陸母忍不住，站起身一把抱住我的腦袋痛哭起來，“媽媽對不起你，你不要再離開媽媽了，媽媽現在真的好想給你全部的愛，媽媽再也不會讓誰再傷害你了。”
我把臉埋進陸母的手裏，哭到稀裏嘩啦的，我知道我的防線在潰敗，可是就是喊不出那兩個字。
“好了好了，紫檬不哭了，先把飯吃了，我看著你把飯吃完我才能心安。”陸母鬆開手，又扯來新的紙巾幫我把眼淚擦幹淨，這次我沒躲閃她，讓她幫我擦幹眼淚。
擦完眼淚，我又把臉對著餐桌，陸母幫我重新盛了碗湯，看著我喝下，我又主動添了一碗飯，還把剩下的一條魚也吃了大半。
陸母終於鬆了口氣，她還想把我再舀一碗湯時，我卻搖搖頭，“我飽了。”
“紫檬，你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嗯，是的。”
“要不每個禮拜我去你那幫你做做飯搞搞衛生。”
“不太好，你還要照顧陸蔓心。”我拒絕陸母，但是陸母卻堅持要過去我家，“這邊下午都會來一個鍾點工阿姨，我過去不礙事的。”
“那……好吧。”
“真的嗎？謝謝紫檬，謝謝你給媽媽這個機會。”陸母興奮起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握著我的手激動的連聲音都變了。
見我吃完飯，陸母又從廚房裏拿出洗好的水果，我說我得回去了，陸母似乎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她就自己安慰自己，下個周末又可以見到我。
這樣想著，陸母又稍微有些高興，我走的時候，陸母把一袋水果裝進袋子裏，一定讓我拿回去，我不肯要，她卻硬塞我手裏。
“紫檬你拿著，這盒是新鮮的無花果，這盒是進口的車厘子，你這幾天趕緊吃完，我過幾天去你家再幫你買，有事給媽打電話，不用顧慮什麽。”
我點點頭，接過陸母手中的水果，陸母這才笑了起來，把我送到了小區門口。
我上了的士，陸母這才給陸蔓心打電話讓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