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約協盟
一步踏入其中，說不出的感受撲麵而來，詭異至極、壓抑至極、沉悶至極。
也同樣，熟悉至極？
這種氛圍，好似在哪裏感受到過，竟也為此，讓杜若曦心中隱隱摻雜著一縷親近之意。
這個自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想法頓時引得她心頭一跳，她慌忙定下了心緒，凝眸看向有些昏暗的帳內之景。
具有狄族風格的普通陳設，胡床、大椅、火爐，除了帳內坐著的是兩位與巫彭一樣籠罩在灰袍陰影中的人，這一切與狄族大帳都是毫無二致。
“我將這女娃子帶回來了。”
巫彭對著大帳內的另外兩人招呼了一句，便就近在一把胡床上坐下。
“辛苦你了，巫彭。”
兩人對巫彭點頭回應，接著，袍簷微抬。杜若曦立刻感到有兩道視線直向自己射來，這讓她很是不適。
“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麽？”
一句話落下，卻猶如投入深淵的石子，除了一聲回響，再也沒了一絲反應。
頓時倍感壓抑，心情也跟著煩悶起來。她不由自主地將視線偏向帶自己來到這裏的巫彭，此刻卻隻見他微低著頭，盤膝而坐，似乎已然入定。
“別看巫彭了，為了將你從暴風雪中安全帶出，耗費了他不少精氣，他還需要一段時間恢複。”
突然有一人開了口，說出的話卻不由讓杜若曦更添了幾分困惑.……
“你們也是十巫？”
杜若曦警惕地盯著大帳內端坐的兩人，打算先搞清楚他們的身份。
見杜若曦這般直白的探問，兩人卻是沒有回避，反而大方地表露了各自的身份。
先是那開口的人報上了名號，聲調平緩清晰：“在下十巫之一，巫真。”
另一道聲音則敦實厚重：“巫羅，十巫。”
雖說早已在巫彭口中得知他們此行有十巫其三，但當真的聽到他們報上名號時，卻是難免震撼不已。
越族十巫，是越族之王以下，掌握著南越最高權力的人物。甚至，在越族的信仰之中，他們所代表的，是比王權還要更勝一籌的神權。如今，在這小小的一個北冥的狄族部落，竟然聚集著十巫中的三位，這又如何不讓人震驚？
更何況，整個建蒼九州甚至整個遂域之境都眾所周知的是，早在千年之前，建蒼師籟大帝與越族爭主九州的決戰之時，越族便被師籟大帝借助宗禮台合宗之力，劃下了斷天塹，將越族領地越州與其餘八州生生割裂開來，斷無越族出現於其它地方的可能。
可現在，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杜若曦微僵著麵色，心中已是翻起了驚濤駭浪。
這建蒼九州，怕是真要變天了。
“女娃子，想來巫彭先前應該也與你說過了，我們需要你提供有關幽門關乃至整個北冥軍鎮的情報。”
巫真開了口，向杜若曦道出了要求。
杜若曦冷哼一聲，目光緊盯向發聲的灰袍人巫真：“想要情報可以，但是你們必須得先給我晦朔蠱的解藥，不然我憑什麽要告訴你們？”
對於杜若曦的抵製性話語，巫真卻是沒有想之前巫彭那樣陰狠下聲音，而是仍舊保持著他那平緩清晰的語氣：“解藥一定會給你的，但不是現在.……”
“距離蠱蟲複蘇隻有二十天了，你們現在不給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聽著巫真那不急不緩、漠然無關的語氣，杜若曦便是一陣急怒。一想到秦羽鋒被不知不覺地種下了蠱，將來可能會遭受萬蠱噬心之苦，活活在蠱蟲的噬咬下折磨致死，她便再不能安定下心緒。
“不是還有二十天嗎？在這二十天裏，你隻要給了我們想要的，我們自然會將這解藥給你。你早一日助我們達成目的，便可以早一日救下你的心上人。”
怒火盈滿了眼眸，杜若曦無聲地瞪著巫真的灰袍，似是要穿透他那灰袍投下的陰影，直看入他的眼底。
“助你們達成目的？那還要等多久？你們到這北冥雪域來到底是有什麽目的？我怎麽知道你們還要多久才可以達成你們的目的？要是超過了二十天怎麽辦？”
麵對杜若曦這一連串的質問，巫真依然語氣平和：“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能不能救下那個少年將軍，這要看你——看你是否是真心助我們的了。”
杜若曦緊緊地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你們到底是要幹什麽？我都將項鎮軍引出幽門關這麽多天了，你們還沒能殺了他，這可怪不得我！”
“我們不是為了殺項霸戎，”巫真微微抬起了頭，正對向了杜若曦，“我們的最終目的是——拿下整個北冥軍鎮。”
這番話直驚得杜若曦瞪大了眼眸，她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三位竟然所圖所求如此之大，竟想憑借他們三人之力，策動狄族一舉攻下北冥軍鎮。即便他們是那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南越十巫，也未免太過於托大了。
“嗬嗬，拿下北冥軍鎮？”杜若曦冷冷地笑了，麵上已滿是被戲耍及對秦羽鋒不得解蠱的絕望所逼出的寒意，“二十天內拿下北冥軍鎮，我倒不如去相信你們會自殺來得更有可能些。”
這等尖酸的譏諷卻仍是沒有將巫真激怒一絲一毫，他隻不過又重新微垂下頭，語氣淡淡：“你不必擔心，隻要攻下了幽門關，我們便會將解藥給你。所以，你隻需幫我們在二十天內攻下幽門關便好了。”
二十日，二十日內打下狄族已經有近二十年不曾攻占的幽門關，雖相較於拿下整個北冥軍鎮要更有幾分可能，但這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幫了他們，又怎麽能肯定可以達到他們的預期？可是，若是不幫，羽鋒他必定是沒有活路。就算是即刻帶著他趕回濟城，求爺爺出手救他，恐怕也是來不及了.……
而且，跟著他們，也一定是有機會的……
“女娃子，其實我們不想逼你，無論怎麽說，你也是.……”
說到這兒，巫真卻是忽然閉了口，這卻讓杜若曦不由心頭一跳。
她深深地看向他，似乎知道他咽下去的半句話是什麽一樣，沒有再去追問。
半晌沉默後，她終於緩緩閉了眼，聲調微微發澀：“我可以答應你們，助你們到最後。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們必須保證，二十日後，即便未能攻下幽門，也要讓他完好無缺下去。”
少女的話音落下，大帳內的空氣再度凝固，許久許久，她終於等到一句：“可以。”
吐出幾乎要凝結在胸臆中的一口氣，她看向重新抬起了頭的巫彭，緩緩頷首。
“那我們，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