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護身符
想起那日死在楚臨安手中的死士,雲溪不由得微微變了臉色,反問道:“天花散是畫藍鳳慣用之毒,我早該猜到取自於你的手。隻是,你的血與常人有何不同,竟能將那毒加劇?”
話問出口之後,雲溪便後悔了。
她自該想起曾經那事,楚臨安身中蠱毒便是因為以命換命救了她,那青蠶雄蟲與雌蟲有很大區別,在人的體內會吸取血液,也會將毒素蔓延到血液中的每一個角落,以此才能讓自己更快地成長。而楚臨安之所以至今還活著,想必用了不少藥去緩解體內之毒。
此時,楚臨安隻是看著雲溪,微微地搖了搖頭:“我身中蠱毒,但是想要存活於世,便需要以毒攻毒。這些年,我自當是吃了不少毒藥,體內早已破敗不堪了。毒,對於我而言並不算什麽,但是對於別人而言,便是致命的。”
此話,所的輕巧,也說的坦然,就好像在說他人的故事一般。
雲溪看到張良走至流煙身後,俯身說了什麽,流煙便歎了口氣,一抹苦笑流轉於唇角之間。
流煙看著那遠處染血的馬車,以及拖著屍體的侍衛們,沉聲道:“在你心中,我是什麽?”
這話,自然是問雲溪的。
雲溪眸光閃動,卻是上前輕握住流煙的手:“同仇敵愾,我自然會幫你。”
“我不是不信你,我隻是不想再失去什麽了。”
流煙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中的肯定是雲溪從未見過的模樣,雲溪忍不住看了一眼張良,然後便被流煙截斷了那視線。流煙的手臂,筆直地擋在了張良身前。
張良眸色深沉,看著流煙此舉,輕歎:“公主。”
雲溪放輕了聲音:“你與張總管之間的事情,雲溪本不該過問。如今,你要用這天花之舞去殺畫藍鳳,又談何容易?皇上默許畫藍鳳身側養了多少死士,你可明白?張總管自然是待公主極好,若是此事失敗,公主可想過後果?”
流煙收回手臂的刹那,卻是直接扣住了張良的手,站在他身側之時的模樣卻宛如一對碧兒。張良垂眸看著那白皙修長的手與自己緊握,本想抽回,卻被流煙狠狠地按住了。
流煙頷首對著雲溪笑道:“後果?畫藍鳳為了對本公主下手,動用那麽多刺客行刺龍攆,不過是掩耳盜鈴。如今,她又將罪過扣在你頭上,你可想過皇兄蘇醒之後,你的下場是如何?龍攆行刺中,你卻失蹤,而張良被刺客攔住之時,看到的刺客模樣皆是你。對本公主下手的刺客拿了你的朱釵,將罪扣在你頭上之時,你有沒有想過,本公主是如何的信任你?若是換做別人,雲溪,你早已人頭落地。而如今,我要殺畫藍鳳還需要後果嗎?”
她有些震怒,身子顫抖的厲害。
而張良卻輕輕地拍著流煙的肩膀,溫和道:“二姑娘聰穎,自然看得出奴才與公主之間的事情。如今,公主殺貴妃不光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二姑娘你。待皇上醒來之時,自然可以說貴妃因罪自殺,一切皆可水到渠成。”
看著流煙與張良的模樣,雲溪自然是想的明白,隻是一切事發突然,而流煙又如此模樣,雲溪隻能沉聲,再問:“若是失敗呢?”
寂靜之中,流煙苦笑道:“非死既生,一切苦難後果我皆過考慮過。當初,沈驚鴻想要殺畫藍鳳,便落得那樣的下場,本公主自然會想得到結果。若是皇兄以此治罪於本公主——”
說此,流煙的話輕了下來。
那不僅是西州的君主,更是她的哥哥,若是寧西洛真的因為她刺殺畫藍鳳無果,便要殺她,她又該如何看待寧西洛?想此,流煙沉緩道:“破釜沉舟,沒什麽可考慮的。如今,那胭脂色的解藥便是我送給自己的最後一份保命符。”
隻是突然間,楚臨安的笑聲卻傳來了:“妙哉妙哉,怪不得張總管同意將在下放了。若是你拿著第三道胭脂色的解藥藥方,寧西洛自然動不了你,也動不了你想護著的任何一個人。那時,我不在西州,也自然沒有人可以解開寧西洛身上之毒!隻是——”
張良掠了一眼楚臨安,猶豫了瞬間,冷笑道:“但說無妨。”
“還有一種結果你們從未想過。”楚臨安唇角一翹,眼角閃過一絲詭光,他反問道:“那便是畫藍鳳在寧西洛醒來之前,將我等全部殺了,那可如何是好?”
這句話,讓雲溪徹底冷了心神。
從她認識楚臨安的那一日,她便知道,楚臨安很是聰明。即便他的母親隻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醫者,而他卻能以幼小的年紀學便醫書,百試草藥,楚臨安成就了自己一身的醫術,而這份醫術在四國之內都尋不到第二人。
她被匈奴捕獲,即便是西州,除了楚臨安之外,再無第二人能將她從苦難之地救出。但是他卻臥薪嚐膽,做到了他人所不能之事。隻要他想做的事情,從未失敗過。而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確確實實讓流煙有些膽怯了。
此刻,雲溪隻是站在這裏輕看著流煙越來越蒼白的容顏以及張良那輕輕抿起的眉頭,直接踏上了那囚車,弓著身子從那木門踏足而入。
不由分說便將囚車之內的被褥直接蓋在了楚臨安身上,且輕輕地看著那早已涼透的湯婆子,眉頭緊鎖後便緩緩道:“趙總管被罰之後,你們可見到他來此複命?”
張良道:“二姑娘,你的意思是……”
楚臨安將那湯婆子拿起,在月光下悠悠地輕看一眼,道:“畫藍鳳隻是在等第二幅藥方的解藥,待解藥而成,便是她再度動手的時候。而那時,能活下來的隻有在下一人。”
他神情中浸染的是笑意,而那笑意之下卻是層層的危險。
雲溪看向雪地遠處的方向,以及那燈火通明的龍攆之處,不由得深疑:“你可知,畫藍鳳的手中如何能有如此之多的人為之賣命?”
楚臨安將那湯婆子輕甩出了囚車,看著它破碎在雪地之中,反倒是輕笑:“除非那些人皆不是西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