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陪朕用午膳
他竟在朝堂之上如此說嗎?於記憶中的寧西洛,到底是不同。
狐幽香……
想到這裏,雲溪的腦海中依舊回蕩著那日於客棧中的寧西洛……雲溪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疾步朝著養心殿而去。
霜雪大降,而養心殿外卻跪著些許的人。
這下了朝,卻足足有三名官員跪在那裏,他們一身官服,穿的極其單薄。為首的是一個年近五十的人,雖不是花甲之年,那胡須卻已白了去。
他跪於這裏,身子板直,一動不動。
而他身後兩名官員的朝服,卻與之不同,其中一人倒是引了雲溪一分側目。
那人抬頭,看到雲溪的刹那,卻是意外的驚喜:“是姑娘嗎?”
依舊是這簡單的四個字。
雲溪的腳步停在了他的身邊,清聲透過了那麵具:“禦史大人倒是記得我們這些做奴婢的,若是因為陳昭儀之事在這裏跪著,倒不妨提前出宮,不然惹了皇上的怒自然得不償失。”
那身官服與沈驚鴻曾經的衣著未有什麽不同,隻是再看到如此衣衫,雲溪心中還是一悸,隻是看著,她便挪不開了那眸。
聽到雲溪的話,跪在最前麵的陳巡撫看向了雲溪,沉聲道:“這西州的天,什麽時候輪的道你一個婢子做主了!”
顧生言趕忙上前,俯身於雲溪身側:“姑娘,莫要跟陳大人,海大人,劉大人多說了。皇上若是等急了,自然也是會怒的。”
陳大人,自是那陳昭儀的父親,雲溪瞥了一分注目。
陳巡撫動怒,甩袖繼續跪著。
雲溪舒了眉,輕眸掠了那著了禦史官服的男子,輕輕一笑:“陳昭儀昨夜偶遇貴妃,以鞭訓之,於皇上麵前出言不遜,已是錯,可皇上自願放過陳昭儀。當年,畫府之事是被人構陷,各位大人不知嗎?可聽婢子們言說,這陳昭儀昨夜似是辱罵了畫府……”
說到這裏,雲溪卻微微一笑,輕看顧生言一眼:“那兩個婢子可是如此說的?”
顧生言垂身:“自然是。”
雲溪一笑,又看向陳昭儀的父親——陳巡撫,繼續道:“這辱罵頂多為口頭之過,誰又能在意呢?可是這宮內的眼睛又僅僅隻有一雙?陳巡撫的女兒殺了宮中五個婢子,倒賣宮中之物,陳巡撫可知?或說,知上不報,是為欺君?而欺君不過是誅九族之過——”
雲溪說到這裏,突然抿了眉,這陳昭儀之事,她如何知曉的?是昨夜寧西洛告訴她的?隻是如何想,也想不起來這件事,隻是知道這件事,卻又不知如何知道……
陳巡撫臉色蠟白,隻是沉聲道:“你個婢子倒是會胡說八道!老夫在這裏要的是一個結果,殺畫藍鳳的結果!小女之死,老夫已經不再追究!可那禍國妖孽,老夫不得不追究!”
雲溪此刻卻是笑出了聲,俯視著陳巡撫:“當初畫溪將軍被抓,被扣上的不過是禍星亂世的帽子,如今再看,不過是飛來橫禍的罪名罷了。”
身側,顧生言伸出手拉了拉雲溪的袖子,小聲道:“姑娘若是再說下去,皇上到底是要生氣了,這傳膳的宮婢已經入了養心殿了,姑娘在這裏倒是浪費多少工夫。”
聽到這裏,雲溪不再言說,轉過了身,便朝著養心殿而去。
隻是,身後卻傳來了那清音之聲——
“雖不知姑娘是何身份,但是還是希望姑娘能通傳皇上一句,這畫藍鳳不得不殺。東蜀西州戰亂許久,這多多少少的諜者侵-入了我西州朝堂與經脈之絡,少殺一人,便等同於將西州百姓的命朝東蜀送萬人,這代價姑娘不可衡量嗎?”
“姑娘與海某有過兩三麵之緣,若是姑娘有心,定然幫我等通傳。”
那話還在繼續,而雲溪停住了腳,身子也逐漸僵硬住了……
她不再朝著那階梯之上而去,反而疾步而下,直接蹲於那穿著禦史官服男子的身側,一雙素手輕觸了他的臉,一雙清眸已然氤氳而去。可是任憑她如何翻找,都無法找到那人皮麵具的痕跡,這臉是他的臉,並非是偽裝而來的……
她竟……竟以為真的是沈驚鴻……
海禦史隻是擰了眉,慌張地將雲溪的手掰了去:“姑娘這是何意?”
“對……對不起……”雲溪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著養心殿的台階而去,而顧生言則在身後急忙跟著。
台階太滑,她一個踉蹌便要向後摔去——
養心殿的殿門被一掌打開,於瞬間,那明黃的身影直接掠了輕功,將她直接抱在了懷中,旋轉落於地上,一雙鳳目似是擔憂一般的凝著她。
所有人皆看到——
養心殿之上,皇帝一身龍袍未褪,懷中卻緊緊抱著那戴了麵具的少女,她一身宮婢之衣,淺淡而不入目。
他皺了眉:“你去尋流煙了?”
雲溪想要從他懷中掙脫開,卻被抱得很緊,隻道:“呆會有事要與你說。”
鳳眸依舊未曾離開她,寧西洛反而一句:“朕不想聽那些,該入膳了。”
雲溪沉了心,緘默其中,反而清眸看向殿外跪著的人,而寧西洛卻未曾理會那些,對著顧生言淡淡道:“若是有誰凍死了,厚葬處理。”
他一甩衣袖,便將雲溪橫抱而起,直接入了養心殿大門。
宮婢於養心殿外,輕輕將殿門關緊了。
看著這漫天的大雪,顧生言再度踱步而下,站在陳巡撫身側小聲道:“若是大人覺得冷了些,奴才便去內務府尋一些狐披蓋著,在這兒跪下去,惹誰怒也不能惹皇上的怒啊。”
“事滋體大,荒謬!荒謬!”陳巡撫怒急,反而不再搭理顧生言。
於此,顧生言又走至海禦史身側,再道:“禦史大人到底是好說話一些,要是能勸勸便勸勸,定貴妃罪之事皇上也做了,這冷宮不就是貴妃的下場?於四國之中,大人們能找幾個大夫能跟貴妃比?這貴妃不定罪,自然是西州以後用得上,這殺了與不殺,也是有很大區別的,不是嗎?”
而海禦史隻是抬眸凝著顧生言,卻是柔和一笑,反而問道:“那姑娘可是皇上的什麽?可是哪家官小姐?海某倒是未曾見過,倒是好奇。”
顧生言愣了愣,隻是沒想到這禦史倒是會如此問,笑道:“大人隻需要知道,離這姑娘遠一些,這命便能久一些。”
海禦史皺眉:“何意?”
顧生言垂眸輕笑:“若是大人在這裏求皇上殺了貴妃娘娘,皇上也隻是怒。若大人在這裏求皇上求,與這姑娘多一緣,皇上便不止是怒了,到底還是小命要緊。奴才這麽說,大人可明白?”
海禦史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繼而起了身:“不過剛剛顧總管也所言在理,賜罪於貴妃一事還是需要從長計議,若是長久跪著也並不是辦法。聽聞遺失在外的大皇子……今日來了這養心殿,不知是真?”
遙遙霜降,於紛飛的大雪之中,顧生言麵帶著笑意看向那緊閉的養心殿之中,繼而回過身對三位大人俯了俯:“奴才便不多言了,各位大人先行回去吧。”
見顧生言不多說,這海禦史隻是麵露了笑意,笑道:“顧總管,謝過了。”
言謝之後,顧生言便再度俯身,繼而朝著養心殿而去。
砰——
一聲瓷碗破碎聲自養心殿內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