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還是要殺江楓
他的話，別有深意。
於此，雲溪便不再答話，反而是隨著龍攆直接迎著風雪踏入了飛霜殿。而這殿中的外院依舊嚴寒，似是流煙不喜暖意，便撤走所有的暖爐，即便是積雪也未曾清理。
寧西洛自龍攆而下，一旁宮婢皆站於外院，提著宮燈一動不動地等候著。
天漸漸黑了去，他一身明黃之衣輕步踏足深雪之中，雖背對著所有人，一身的冷意卻並未收起。
顧生言上前，在寧西洛耳畔輕輕言語後，便瞥了一眼雲溪，神情中自是帶了慌亂之色。
雲溪皺眉，卻不知何意。
於此刻，幾個侍衛卻直接將一個押解著一個女子，從飛霜殿的後院而來。
那女子全身被捆綁，被丟於雪中無法動彈。
雲溪還未上前，卻透過那宮燈卻看到了那女子微微頷首的臉龐，竟是那女畫師江楓！寧西洛那日並沒有賜死她，反而將她留於飛霜殿，如今怎麽又如此——
雲溪雖戴著麵具，江楓卻依舊認出了她，因口被堵住，反而“嗚”出了聲，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雲溪走至寧西洛身後，問道：“她——”
寧西洛回過身，俯視著雲溪：“流煙身孕一事，整個西州皆知了。”
“你覺得是江姑娘做的？”雲溪愕然，卻依舊冷聲問道。
而寧西洛卻隻是淡淡一笑：“朕說過嗎？”
雲溪微微一愣，麵具之下的容顏卻已鐵青。現在的寧西洛俯視著他，眉目中帶了絲絲的冰寒與自嘲，反而讓雲溪自個兒入了寧西洛的話。
雲溪隻道：“我問此事，並非是我懷疑江姑娘，而是懷疑皇上認為——”
“你懷疑朕？”寧西洛再度打斷了雲溪的話。
雲溪袖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她輕步上前立於江楓身側，隻道：“你要殺了她？”
“朕說過，你會多管閑事。”鳳眸淡淡輕瞥了雲溪。
若是想殺這江楓，寧西洛定然會直接動手殺之，如今為何親自來這裏，又當著她的麵試探她？一切的一切倒是讓雲溪有些費解，除非寧西洛別有目的——
想到如此，雲溪不由得一愣。如今，雲溪頷首看著寧西洛那淺淡無波的神情，她一時間倒不知寧西洛所為如何。
雲溪走至江楓身側，將她口中的布團子取出，俯身凝了江楓的眸：“這飛霜殿內所有的婢子皆是啞婢，不識筆墨，隻有江姑娘一人與之不同。殿內的消息不脛而走，姑娘可有想說的？”
江楓看著雲溪，微微握緊了拳，隻道：“為何不懷疑貴妃，而懷疑我——”
呲……
一刀血光劃過，江楓的聲音也於此噶然而止。她的屍體竟直接跌入了雪地，一雙眼睛猙獰著看著雲溪，再度任何氣息。
枝頭上的烏鴉噶然而飛，落雪於江楓的衣上。
那鳳眸中的冷笑淺淡，那劍直接被寧西洛丟在了雪地之中，飛霜殿外很快便進來了侍衛將江楓的屍體帶了出去。
雲溪愕然的看著寧西洛，握緊拳頭：“你自知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寧西洛俯視雲溪，抬手輕輕扣住了雲溪的下顎，透過麵具的光想要直入那雙清冷的眸，“你進宮多日還不明白嗎，宮裏隻有敵人，沒有朋友。”
雲溪凝看那雪地之上殘留的血漬，直接將寧西洛的手甩開了……
那些提著宮燈的婢子皆嚇得膽怯，無一人敢看向皇帝的表情，隻有內監顧生言朝著皇帝而去：“皇上，那公主呢？”
鳳眸悠悠打量著自己的手，冷笑道：“將那藥，親自喂流煙喝下。”
顧生言俯首：“可……那藥……”
那鳳眸冷凝，顧生言不敢再說一句，隻是對飛霜殿外端著藥膳的內監招了招手，直接入了飛霜殿，朝著流煙的寢宮而去……
雲溪怒道：“若是那孩子沒了，這木易邏便殺不得——你到底在想什麽？你到底殺了多少人，才肯甘心！我究竟是看錯你了！”
那眸中帶了狠怒之意，說罷，雲溪便朝著飛霜殿而去。
他立於雪地之中，溫潤俊雅的麵容凝著那背影，食指輕點，雲溪徑直地朝著雪地而落……
當著所有人的麵，皇帝掠點風雪，飛躍而起將雲溪橫抱於懷中，直接入了那龍攆。宮婢慌忙離開這外院，跟隨龍攆而行踏雪中。
暮色黑夜，一切皆冰冷無比。
龍攆之前的雪地還殘留著江楓被搬離開的血跡，一滴滴地滲入雪地之中，婢子們走的極快，隻是提著宮燈，無一人看看向那雪中之血。
龍攆之上，皇帝鳳眸無波，他輕瞥一旁的宮婢：“朕乏了，將簾帳放下。”
宮婢膽怯回道：“諾。”
簾帳落下，遮擋了那俊美的容顏與他懷中之人。
寒冷被阻隔，龍攆卻也有些灰暗。
雲溪自他腿上一動不動。
於此刻，那薄唇輕啟，聲音卻是極低：“你倒是裝的像，朕信了。”
雲溪抬眸：“皇上謬讚。”
寧西洛一手撐著顏，斜瞥雲溪那冰冰涼涼的眸：“朕剛剛還未點穴，你便倒下來了。”
雲溪從寧西洛懷中坐起，本想坐的遠一些，卻被寧西洛再度拉了回來，一舉入了他的懷中，那雙眼睛凝著她，隻是那冰冷散去卻帶了淺薄的笑意。
雲溪小聲道：“若不倒，我便要一腳踏入那寢宮，戲還怎麽演下去——”
他的食指輕放於唇邊，一雙鳳眸卻猶如明湛之色。
雲溪立即緘默了聲息。
這龍攆之內安寧於一片，於黑暗中她凝著寧西洛那溫溫和和的俊顏。隻是不由自主，雲溪湊近寧西洛耳畔輕聲道：“你上次讓袁國公利用那些死囚去訓成死士，偶爾做一些戲碼，倒也有成效，也是可用。今日這帶了人皮麵具的假畫師，倒是還可以……”
他側眸低看雲溪，那麵具已被他拿在手中。
冰冷的空氣緊貼了麵，雲溪微微後退，寧西洛卻攬住了她的背部，她直接靠前，麵與麵的距離的極近。
於黑暗中，她甚至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寧西洛輕聲道：“江楓的確將消息散給了東蜀人，所以殿內消息不脛而走，倒也不蹊蹺。而今天，東蜀在等朕殺了江楓。但朕覺得，東蜀並非是想要江楓的命。”
“那想要什麽？”她問道。
寧西洛鬆開了雲溪的背，悠悠凝著她：“東蜀在等你對朕的怒，以此幫你逃脫西州，將你送給北淵以當禮物。一舉兩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