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二段場奴鬥
說這話的時候，顏冥伸出了手捋了捋雲溪的衣襟，觸著上方點點的血腥，反複摩擦著，那修長的手指冰涼，貼於雲溪肌膚之上時，他停下了手。
雲溪淡然，轉而一笑：“說這話的人，見過畫溪將軍嗎？”
那眸熠熠妖冶，顏冥點頭：“自是見過，那人從不說假話。不過……你若能猜出來那人是誰，我便告訴你一個秘密。”
顏冥側顏看著雲溪，如此專注的模樣倒讓雲溪愣了愣：“能見畫溪的人，除非戰場敵軍，除非京都之人，可對？”
他的眼睛映入了雲溪身上的血漬，漆黑中帶著淺淺的紅：“那人死了。”
“畫溪殺了你的朋友？”
“他不是我的朋友。”顏冥這話帶著笑意，起伏明滅的眸中無絲毫眷戀之情。
雲溪愕然，躺在這草席之上，任憑顏冥抱緊了她。於冰冷的牢房之中，二人相互取暖。
最終，雲溪的眸子卻越來越沉，喃喃道：“四國戰亂，於戰場死傷之人很多，莫要想了。”
顏冥笑笑，看著雲溪沉睡而去，轉而將外衫脫掉輕輕覆於她的身上。
牢房之外，風聲湧動。
一道黑影於黑夜而來，他半跪於這裏：“王爺，將二姑娘綁來的那人已經被殺了，現在可救她出去？”
顏冥起身，眸色輕輕掠過雲溪那白皙的臉頰，繼而抬眸看向鐵欄之外之人：“北淵果真比西州要好玩很多，羅桑。”
羅桑沉了沉心，再道：“王爺的意思是，要在這鬥奴場呆下去？”
顏冥不語，繼而看向羅桑身後之處的黑暗：“我等了那麽久，等的便是今日，談何要走？既然這北淵亂，那便繼續亂下去。”
顏冥揮手間，蠱蟲而出——
那巡邏的小廝便倒在了地上，頃刻間無了聲息。
“卑職明白。”
羅桑起身，拱首間看著顏冥的臉，那妖冶的容顏無任何人皮麵具的跡象，他竟摒棄使用那護身的東西，是為了雲溪？
顏冥看向雲溪，彎下了身從地上撿起了那麵具：“你回去吧，本王自有打算。對了……將那人的屍首懸於烈陽府。順便再做一些該做的事情，明白嗎？”
羅桑再度拱首：“卑職明白。”
黑暗無盡，羅桑的身影瞬間消失於鬥奴場牢獄之中。而顏冥卻轉過身，緩緩走向雲溪，手掌按著雲溪的背部，內力緩緩溫潤了雲溪的整個身子。
而雲溪依舊沉沉的睡著，無任何響動。
顏冥手指觸碰在雲溪的手腕之處，一隻睡蠱從雲溪袖中而出，頃刻間化為了煙灰。
呼吸聲於下，輕輕緩緩。
顏冥的手撫著雲溪的身子，輕輕地拍著，他唇角帶著笑：“他們想玩，我們便陪他們玩玩，若有一天你累了，我們便離開，好不好？”
“烈陽府安排於將軍府的探子抓了你，那便是他的錯。龍子卿蠢，護不住你，也是錯。所以今夜羅桑替你動手，可好？”
雲溪依舊睡著，卻是聽不到顏冥的任何聲音，而顏冥卻隻是輕輕握著她的手，貼著草席緩緩側躺而下。
“不過……烈陽府那位要活著，但府裏的所有人都要死，便當給你賠罪了，好不好？”
黑暗中，少年的眸清而亮，眉眼中皆是雲溪的睡顏。
……
這一夜，卻並非如此安寧。
醜時，羅巷街烈陽府。
夜中寒雪越來越大，冷味掩了所有的血腥之味，卻無法掩蓋烈陽府門前的血。
男子脖頸的脖頸被砍斷，隻差一分，那腦袋便掉了下來。他的腳被吊在烈陽府牌匾之上，血順著破碎的脖頸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
而烈陽府門前，羅桑靜靜地站在那屍體之前，輕輕地叩響了門，砰砰——
“誰啊，不想活了？”
家仆滿不情願地開了門，卻看到了那被吊著的屍體，繼而凝著眉看著屍體之側站著的高大男子，還未開口，男子腰間的劍掠過，家仆直接倒在了烈陽府門前。
雪落在黑夜身處，而羅桑一步步踏足烈陽府。
府中的安寧於此刻被打亂，長劍於羅桑手中輕佻地斬殺紛紛趕來的所有家仆，未出一晃時間，幾十人便死於此處。
丫鬟的尖叫與奔跑聲響徹烈陽府。
隻是一炷香的世間，烈陽府被斬殺了一百零一人，而殺人者冷眸無波地凝看這那主院，於官兵趕來的刹那，羅桑直接飛躍府牆，消失於黑夜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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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上。
牢房陰冷，卻不知為何睡了如此良久，身子還如此溫熱，倒也無冷意。雲溪起身便將那麵具重新扣於臉上，悠悠看著牢房之外的景象，黑無邊際，倒是喧鬧異常。
身後之人許久未曾言語，雲溪轉身便朝著他而去。
坐於顏冥身側，雲溪伸手便探著他的額頭，輕聲道：“昨夜可是凍著了？你將衣服披在我身上，怎會凍不住？”
身前之人懶懶散散地坐著，極美的臉卻是有些淡淡的蒼白，他朝著雲溪靠上一靠，輕聲如泉水般：“今日我會與你一同押送到二段場，我身子弱，死了倒是無妨……咳咳……”
看到顏冥咳嗽，雲溪的眸暖了暖：“我不會讓你死，你可信我？”
顏冥低眉，於雲溪耳側：“自是信你，如今這世上我隻信你一人，所以——”話到嘴邊，顏冥卻沒有說下去，將臉埋在雲溪的肩膀上輕輕蹭了蹭。
於此同時，他的唇角反而勾起了一個弧度。
牢房外，傳來了小廝踱步而來的聲音。
雲溪起身便將那麵具扣在了顏冥的臉上，蹲在他身旁沉聲道：“姑娘，一會你便跟在我的身後，若有危險，不要亂跑。”
不止一次，雲溪稱呼他為姑娘了。
顏冥點頭，看著牢房之外的小廝將那牢門打開：“你們兩個出來！”
顏冥跟在雲溪身後，聽著鎖鏈作響的聲音，兩個小廝一前一後地跟著他們，而雲溪停住腳，回眸看了顏冥一眼，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臂。
喧鬧聲在鬥奴場之上，自木門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滿紅的燈籠。
雲溪站在這鬥奴場之中，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今日並非是獸鬥，而是人鬥……
鬥奴場四周的牆壁竟與昨日相同，有五十道門，每一道門後都有五個死囚，皆是魁梧的男子，每人手中皆握著一把兵刃，隻有他們二人，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