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我在等一人來東蜀尋我
雲溪向後方退了退,一臉鎮靜之意看著畫涼醉酒的模樣,心中隻道,這醉酒的樣子與她一模一樣。
畫涼冷笑,本便是一隻手拽在青鸞臉上,另一隻手也拽了上去。
青鸞被拘禁於他身前,卻是疼的紅了眼睛,下一刻,青鸞一腳踢在了桌下,那瓷碗碎裂後被振飛而起,青鸞一手握住了那碎裂的瓷片,朝著畫涼割去——
畫涼疾步後退,俊美的容顏揚著些許的笑意,赤手空拳地便朝著青鸞再去。
青鸞本便想要收手,卻因為畫涼這一來,直接朝著門外跑去。
雪夜之中,那赤衣之人追著那青衣姑娘飛的極快。青鸞不願動手,而畫涼卻緊追不舍。
這雪夜總要與雪有關。畫涼踩雪,腳下一滑,直接從瓦礫之頂掉了下來,震天響總少不了這夜中的煩擾。
……
自青鸞紅著眼睛將畫涼拖至屋內之時,滿臉皆是委屈:“公子醉酒如此荒謬,日後看見酒,青鸞定不會讓公子多飲一壺!”
青鸞站在這屋內,左手拖著畫涼的腿,右手擦著眼淚。
雲溪上前,清淡的眸子塞滿了惆悵,隻能擦了擦青鸞的淚:“自是不讓他飲酒,今後定然不會了,若是飲酒,也定然不讓你在這裏。”
青鸞哽咽,緊咬著下唇:“姑娘與公子一樣,飲酒便不成樣子,我可是見過不少次。”
這聲音含糊,雲溪卻是聽的明白,隻是恍惚道:“我之前……挺能喝的啊。”
這一句話落下,青鸞那本是乖巧的樣子卻突然變了,直接鬆了畫涼的腳,慌張道:“溪姑娘跟公子一樣喜歡胡說八道,醉酒醉到連府邸在哪都找不到的次數還少嗎!”
突然,青鸞停了口,她失意說了“溪姑娘”,卻忘了這房內還有一人——顏冥。
而顏冥卻似是沒聽聞一般,彎下腰身直接將畫涼橫抱起來,直接放在了後方的床榻之上,還蓋好了被子,回頭笑道:“他無礙,不用擔心。”
這一笑,自是春風般的好看。
青鸞愣道:“顏姑娘,好臂力。”
雲溪淺笑,趴在在青鸞耳側隻道:“自今日起,便叫溪姑娘,不用大驚小怪。今夜你在這裏看著畫涼,若是他睡熟了,你便回屋睡,可別再打他了。”
青鸞焦急:“青鸞未曾打公子,是他——”
“雲溪,我伺候。”顏冥直接打斷了青鸞的話。
青鸞一怔,看著顏冥那抹清冽的笑:“顏姑娘——”
顏冥指著床上的畫涼,淡淡道:“畫涼,你笑納。”
說罷,顏冥便直接拉住了雲溪的手朝著房門外而去,直接將那門關緊了,從門口直接撐起了青竹紙傘,便握著雲溪的手超前而去。
……
雨雪相融,那磅礴的雨聲逐漸消失,冬雪下的緩慢,地麵滿是蒼白,而那紅衣之人的手卻不似這冬季之中的冰寒,反而暖的緊。
雲溪跟於顏冥身後,看著那青竹紙傘被雪降了洞,微微絲弱的聲音沙沙作響。顏冥停在了雪中,那傘突然落地……
雲溪撞至他的身上,迎來的卻是他的緊緊一擁。
隻是很突然,雲溪想起了畫涼的話,想要推開顏冥,一雙手按在那平坦的前胸之上,雲溪隻覺得自己的手僵持著,這姑娘的胸……真平。
雲溪頷首,隻聽到顏冥小聲之語:“你的手很涼,便想法子暖著你,你不喜歡嗎?”
雲溪搖頭。
顏冥鬆開了雲溪,俯視著身前之人,再度道:“那公子將酒喝完了,我不知還能給你帶些什麽喝,便想著我在樹下還藏了兩壺……”
雲溪聽此,便覺得愕然:“樹下?”
顏冥點頭:“那李斯將軍性子極差,多要一些酒都不肯,隻能多偷兩壺,就藏在這裏。”
說罷,顏冥便彎下了身。
雲溪看著這雪地之中的參天鬆木,上麵恍惚白雪悠悠落下……
少年紅衣縮在一處,那好看的手扒拉著雪下的泥土,許久後,將兩壺被絹布包裹的酒壺拿了出來。
他揚著臉,對著雲溪笑的極其好看:“這是一百年的女兒紅。”
許久之後的很多年,雲溪依舊記得少年於今日對著她笑著的模樣。因為天冷,顏冥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顫抖,說話之時,口中的冷氣幻成白霧而出,那殷紅的唇也有著淡淡白。
顏冥起了身,將那兩壺酒於身上擦了擦,便遞給了雲溪:“你一壺,我一壺。”
那黑如蝶翼的睫毛落了層層冰霜,他於雪中笑著,發上皆是白霜。
雲溪接過那酒,隻是突然問道:“還未曾問過顏姑娘年紀……”
顏冥微楞,唇角揚了揚:“很重要嗎?”
雲溪微微搖頭,握著手中那冰冰涼涼的酒壺:“隻是……隻是覺得似是與我年歲相差不大,所以便問問。”
顏冥笑道:“姑娘剛及笄吧?”
雲溪點頭。
顏冥將雲溪懷中的酒壺再度拿至自己手中,朝著那院落走去,邊走邊說:“我與姑娘年歲差不多,倒也大差不差。”
他似乎看到雲溪怕涼,所以便將那酒壺拿了過來。
雲溪跟在顏冥身後,想著顏冥剛才的模樣,微微愣神,等再度回神之時,便到了這顏冥自個兒的屋子,他將那酒壺放下後,便將門關嚴。
窗外,寒風大作,可他卻不知冷,隻是生了爐火,將爐火推至雲溪身側:“我們將酒烤熱了喝,還是將你烤熱了,再喝?”
顏冥一身紅衣似火,雖冷,眼底卻依舊是惠風和暢的春意溫和。
雲溪握著那酒壺,對著顏冥身前的酒壺一碰:“喝!”
少年愕然,看著雲溪如飲水一般飲酒,唇角噙著淡淡笑意:“好。”
……
年歲久遠的女兒紅自然要烈一些,雲溪喝著那壺酒似是沒盡興,反而將顏冥手中的酒奪過,小聲道:“借我一些。”
雲溪再度將酒飲下,神情忽閃搖晃。
聽著那大作的風雪,顏冥伸出手:“你喝完了,莫要再假裝裏麵有酒了。”
雲溪晃了晃酒壺,將眼睛放在酒壺口看了看:“顏姑娘,你自然是聰明的,沒有碰這酒壺便知喝完了,雲溪佩服!”
她臉微紅,反而更是可愛一些。
顏冥笑道:“我從未說過我是姑娘。”
雲溪醉的厲害,手指輕輕指了指顏冥的臉,碰了下便縮回來了:“哪有姑娘比你好看呀,這世間哪有人比你好看呀。”
這話似是誇,可顏冥並不喜,隻是握緊了雲溪的手指:“畫溪,也很美。”
那眸帶著絲絲的邪氣,似是在看著雲溪身體裏的另一個人一般。
雲溪縮回手指,想要起身,卻倒在了顏冥的懷中:“你那麽好看,沒有人上門提親,倒是可惜了……太可惜了……”
顏冥將雲溪一把抱起,輕放於床榻之上。
床幔落地,屋內燭火吹滅,隻剩下爐火清幽昏黃的光。
於床榻之上,少年輕輕觸碰在雲溪的臉頰之上:“本王一直在等一個人,親自來東蜀尋我,可是她食言了。”
雲溪怔怔:“她騙了你嗎?”
顏冥淺笑:“或許吧。”
雲溪皺了皺鼻子:“她美嗎?”
顏冥伸手便去解了雲溪的外衫,將被褥蓋在了她的身上,懶散道:“對於我而言,容貌並非重要,對於她而言,容貌也並非重要。”
“為什麽?”
顏冥輕側於雲溪身旁,一同住進了這被褥之中,為她取暖:“不為什麽,隻為了你。從前,我做了很多,哪怕今後你不能饒恕我,那些事也不曾後悔。為了得到你,一切都是值得的。”
顏冥在笑,而雲溪卻已睡著。
黑夜漫漫,那酒壺中的酒香於房間內卻未曾散去,而少年將她抱的很緊,心中的苦澀於心底再也無法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