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離開蘭陵
天幕黑成一片，大皇子跌於地上，碎坑成片。雲溪隻記得所有人皆朝著那屋外而去，細看龍子烈身上的傷，而龍子烈唇角落血，起身後卻隻說了句：“還是男子夠辣。”
雲溪還記得那日，她狠狠地拽著畫涼的手，那佩劍於畫涼手中垂垂而落，劍飛出去的刹那，是青鸞接住了。
畫涼氣惱，轉身便走，走之前，還撿了那地上掉落的十兩銀子，狠狠地砸在了龍子烈的頭上，龍子烈昏厥過去，足足睡了五個時辰才醒了過來。
再然後，這買賣畫涼與顏冥之事，大皇子便再也沒有提過。於大皇子龍子烈蘇醒的翌日，張瀾將軍於蘭陵城外送行他們，倒是不舍。
……
龍子烈頭上纏了一層紗布，臉色略微蒼白。
雲溪膽怯，卻是生怕這大皇子告禦狀，倒是一直盈盈笑著。
龍子烈騎在戰馬之上悠悠地凝著雲溪，思慮半晌後還是說道：“這六千兵馬於路上自是安穩，隻是那五國的刺客在北淵的也不少，你……莫要折在路上。”
雲溪微微俯身：“殿下多慮。”
龍子烈朝著雲溪身後的畫涼凝了凝，迅速將眸光撤了出來：“父皇也說過，若東宮想插手，東宮去也無礙。若東宮不去，便隻能我去了。隻是這戰功我立的多了，這次便給東宮一次機會，東宮也莫要占著茅坑不拉屎。”
這話說的難聽至極。
雲溪唇角抖了抖，依舊俯身盈盈：“殿下所言極是。”
龍子烈心情大好，輕撫額角的傷，唇邊有些吃痛之色：“你放心，若是你死在戰場，子卿有人照顧，我看那青墨郡主便挺好的。”
這話說的依舊很是難聽。
雲溪垂眸，站在這戰馬之下反倒是笑了笑：“殿下有眼光。”
無論如何激怒，看雲溪都是一副無畏之色，這龍子烈瞥著雲溪身後那略微熟悉之人，再度大聲道：“莫將軍家的？”
後方，莫嫣然突然愣神，疾步而來：“大殿下。”
龍子烈冷哼一聲，便駕馬與一眾將士走了，留下一臉迷茫的莫嫣然與雲溪麵麵相覷。
雲溪沉了口氣，隻是歎息終於送走了這要命的主，轉身對著那站了良久的張瀾將軍而去，俯身告別。
自當雲溪一眾將要離開這裏之時，張瀾將軍急忙客氣，差人將那剩餘的幾千玄鐵箭運至雲溪身前，笑道：“東宮送來之物姑娘帶至戰場定然是有用的，本將鎮守蘭陵便不能遠送了。”
……
一直到離開許久，那張瀾將軍還在城樓之下站著。
雲溪回眸，於戰馬之上思索良久，最終沉了聲：“莫將軍，李將軍。”
兩位將軍拉緊了韁繩，趕緊回聲問：“姑娘？”
雲溪眉頭一皺：“要不……”
李斯將軍沉聲：“姑娘您說？”
雲溪一手便指向那俘虜而來的八千薑國兵，然後掠帶遲疑地笑道：“二老將他們帶回武卒營吧？這戰事，他們不好參與。”
李斯將軍想了半晌，問道：“姑娘的意思是，讓我兩現在便帶人回去？可姑娘要去的是那五國戰場，我等怎能現在便走？”
莫擎海將軍諷笑道：“說的好像少你一個這仗打不下去了一樣。”
李斯將軍氣惱，不願與之多說一句，反而眉梢一揚：“那我等便率他們回去，望姑娘好好照顧這六千武卒兵……隻是他們……還沒去過戰場……”
這話吞吞吐吐，雲溪自知他們心中所想，反而安慰道：“他們並未參與薑國一戰，養精蓄銳多時，你倒是怕了。”
一旁，莫嫣然笑道：“戰場多好玩，你沒去過不要危言聳聽。”
李斯將軍挑眉：“說的好像莫姑娘去過一樣。”
莫嫣然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這不是馬上就去了……”
這聲音極小，雲溪於一側倒是淺聲而笑，神眸微凝青鸞一瞬，似要說些什麽，話到嘴邊便止息而去。
青鸞看雲溪如此模樣，牽著韁繩緩步而來，俯身道：“青鸞會一路護送兩位將軍回墨城，溪姑娘莫要擔心。”
雲溪什麽都沒說，青鸞便看懂了她。
那戰場亂，而青鸞武功雖好，雲溪卻依舊不舍她去那戰場之上。她的擔心並非多餘，那八千薑國俘虜之兵，若是讓兩位將軍帶著，更是不放心，如今她能依靠的便隻有青鸞了。
雲溪下了馬，輕輕抱了青鸞。
那看似嬌弱的人兒在她懷中輕輕一顫，小聲道：“溪姑娘，青鸞在墨城等著你。”
雲溪輕輕“嗯”了聲。
青鸞卻沒有鬆開雲溪，將頭埋地更深了些，那掠帶哽咽的聲音循序傳來：“還記得姑娘與東蜀作戰前夜，姑娘也是留青鸞於含光宮。姑娘讓青鸞守著，青鸞日日堅守於此，即便沒有等到姑娘凱旋而回的聲音，即便姑娘跳下了那護城河，青鸞依舊守著姑娘……”
那聲音極小，雲溪眸色晦暗，手指於青鸞衣著之上握了握：“我沒有食言。”
青鸞擦了眼淚，輕輕放開了雲溪：“我會等著姑娘。”
青鸞俯身，直接跨上了馬，美眸之中滿是朦朧之意。她朝著雲溪相反的方向而去，身後兩位將軍與八千薑國兵馬跟隨著。
而雲溪卻楞在這裏靜靜凝著她，良久之後才漸漸回了神。
畫涼沉了聲：“她對你感情倒是深？”
莫嫣然在旁咧開了笑顏：“溪姑娘如此身手，誰不仰慕姑娘呢？”
畫涼冷哼，一眼也沒有看向莫嫣然，反而凝著身後的馬車，眸中的厭惡之色更重。他騎著馬踏步於那馬車之側，悠悠凝著：“馬車太慢，還是棄了馬車吧。”
簾帳被人掀開，再然後，那一身赤紅的少年便迎著這霞光下了那馬車。
少年未曾於畫涼多言一句，走至雲溪身側，頷首而笑：“我不會騎馬，你可帶我？”
妖冶薄唇微微揚著，那眉目於笑起之時彎成了一輪明月。
雲溪剛要伸手去拉顏冥，卻聽到畫涼駕馬快速而來之聲，於瞬間，顏冥伸長的手便被畫涼拽住了——
那一抹紅衣於空中搖曳而落，直接坐至了畫涼身前。
“我說過，有我在你便不能多靠近雲溪一分。”畫涼一抹寒冰似的眸子沉看身前之人，韁繩緊握而上，馬蹄嘶鳴急聘而去。
……
幕天席地的夜，那一身黑衣包裹著那抹赤紅之色，墨發蕩然。
莫嫣然於馬上，遙遙地凝著前方，微微歎氣：“這位公子，怕是喜歡上那顏姑娘了。”
雲溪挑眉：“何解？”
莫嫣然凝著雲溪，想了許久，認真道：“畫本子裏都說，心悅一人要從欺負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