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為你殺盡天下人,你卻覺得我殘忍
東宮之內的寧靜似是於此刻蔓延。
於這院落之外,所有的血腥漫天而起,雲溪手臂輕顫,指著那被殺的婢子:“畫涼,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畫涼聲音淡淡:“在幫你。”
雲溪怒道:“我讓你幫我殺人了嗎?”
畫涼一副不解之色,他指著那紅棺之內的人:“也在幫姐姐。”
畫涼雖沒有找回記憶,卻也是明白畫溪是他的姐姐,這些人想要搶奪畫溪,他自然要出手。可那婢子未曾做錯過任何事情,畫涼卻依舊殺了她!
顏冥就在麵前,那熟悉的麵龐於這黑幕之中白皙而絕豔。
畫涼道:“東宮在利用你,我看的清清楚楚。如今,這烈陽府的人想要除了你,我隻有殺了這府邸之中的所有人,才能掩蓋住所有的秘密。不會有人知道烈陽府的人來了這裏,即刻起,所有人都會知道烈陽府的人死於來此的路上!我既要救你,自會處理的幹幹淨淨。所以,東宮府內的婢子皆要死。”
幹幹淨淨?
就像以前那般,為了畫藍鳳麵目疤痕的事情不被泄露出去,從而殺了一個毫無回手之力的大夫嗎?
即便是寧西洛,也從未如此幹淨利落地斬殺毫無過錯的人。
雲溪頷首與畫涼凝視:“我一直在擔心你,而你今日——”
畫涼眉梢一皺,卻是握緊了雲溪的手:“你在怪我殺了人?可我做的一切皆是為了保護你,你於西州所不容,我不想你於北淵也不容!北淵皇帝想殺你,卻找不到理由。這東宮太子陰晴不定,你到底在指望什麽?”
每一句話,雲溪皆不知要如何回複。
麵前之人,始終一句話也沒有說,雲溪看到,顏冥的眸色一直凝看於那紅棺之內,他一身烈焰之色,而畫溪的衣著同樣如此。
世人皆說畫溪絕豔於天下,而顏冥又何嚐不是如此?
雲溪看到,顏冥伸手輕輕觸碰畫溪的容顏,那手臂確是微微輕晃,是緊張,或許也是害怕。最終,顏冥回過了眸於雲溪凝看。
那眸色是不解,也是疑問。
雲溪握住了顏冥的手,以身遮擋了他與那紅棺的距離:“你是東蜀之人?”
顏冥輕吟:“東蜀第八位王爺。”
八王爺……
她自是知道顏冥是東蜀皇族之人,卻從未知曉竟然是八王爺!她的臉自是慘白,凝看這顏冥的容顏,看著那修長鬱秀的烈焰紅衣,倉皇後退。
當年,她跳下護城河,與這東蜀八王爺有著抹不開的關係!
若非她衣不蔽體地從那營帳之中醒來,又怎會牽連畫家八十八口人命死於西州萬曆三十三年的冬天!
刺客,無數黑衣人於這夜間而入,那些被殺的屍體自是被處理的幹幹淨淨。所有屍體皆消失於一瞬間,東宮逐漸變得安寧。
雨淅瀝瀝的落下,雲溪站在這紅棺之前,凝看著顏冥,冷聲道:“畫藍鳳給畫溪下了藥,親手將畫溪送至你的營帳之中,你可記得?”
顏冥立於黑幕之下,那眼眸卻是帶了抹笑意:“記得。”
雲溪又道:“那日你帶了人皮麵具?”
“是。”
雲溪握緊拳頭,聲音卻是帶著些許的顫意:“你對她做了什麽!”
這一聲之大,卻是讓畫涼也未曾想到。畫府過往的事情既是秘密,也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而雲溪卻如此在意嗎?甚是比他還在意……
顏冥道:“你要知道,東蜀起戰之時我才十三歲。”
他這話輕巧,卻也帶著笑意。
顏冥透過雲溪的眸色凝看那紅棺之內的人兒,卻是熟悉又陌生。
十三歲,十三歲又能對二十歲的畫溪做什麽?
雲溪啞然失笑,她自知身體皆是顫晃,袖中匕首此時已經落於顏冥的脖頸之上:“是你害了畫溪,害了畫府!”
顏冥瞥看那刀,卻是輕輕搖頭:“即便不是東蜀,也會有北淵,也會有南嶽。你說,畫藍鳳想要陷害畫府,與誰都能合作,不是嗎?究竟是戰亂害了她,還是我害了她?”
那刀入了顏冥的脖頸,血珠而出。
雲溪沒有遲遲下手,手臂卻是微微一顫:“可這事情究竟是你做的。”
顏冥朝著那刀刃更入了一分,他溫和道:“是畫藍鳳將畫溪送至我的營帳之中,並非我親自去搶了畫溪,你還不明白嗎?”
血順著匕首而落,卻是染紅了雲溪的手。隻是,雲溪卻未曾鬆動,緩緩道:“青木山莊一事,我未曾忘記!上百隻東蜀的蠱蟲奪了別人的性命,而楚臨安殺了張良!”
“我曾對你說過,有人說過我與畫溪戰神一樣好看。那個時候我讓你去猜,你卻也始終猜不到。如今到了現在,你還想不明白嗎?”顏冥輕聲到,“是莫幹王子。”
漫天的雨水落盡,雲溪的臉色蒼白。
顏冥隻道:“西州與匈奴那次戰役,匈奴從我們東蜀借兵,於此同時,那莫幹王子也借了一隻蠱蟲……”
顏冥頓了頓,抬眸與雲溪對視:“沒人知道那蠱蟲用來對付畫溪,即便是我也是事出才明白。那蠱蟲幾乎要了畫溪的命,楚臨安以命換命,是他以命換命救了畫溪。而東蜀戰事之後,畫溪跳下護城河自盡,自是有我一份責任。畫溪欠楚臨安一條命,我便還楚臨安一條命,又如何不可?”
顏冥笑著,那墨發於夜色之中遝颯舞起。那身烈焰長衫,刺痛了雲溪的眸。
雲溪苦笑:“東蜀用蠱,自是陰毒!救楚臨安那麽多辦法,你選擇了用百人的性命去換!如此救他,要害百人性命,你當真無愧?”
雲溪滑落,少年眸色卻是暗了下去。
隻是自顏冥頷首與雲溪對視的刹那,他卻上前一步,不顧那匕首上的痛處,道:“你總說你方法有很多,你總說可以救他,可是他的性命一日都堅持不下去了,你用什麽去救他?即便他能再活一年,你於這一年之中又尋到了可救他的辦法?對啊,你不是畫溪,你又為什麽想要救楚臨安?他是畫溪喜歡的人,不是你喜歡的人,你自然是自私的。”
雲溪怒道:“我有努力的去尋辦法!”
顏冥輕吸一口氣,反而抬眸凝看這星空:“就像現在的我們,你自知我救你那麽多次,我手上沾滿了鮮血,你卻告訴我,我染了人命,你卻覺得我髒了。那日,龍子卿要殺你,而我救了你。你當著我的麵,與他站在一起。他一身的白,而我一身的血,自然不配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