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假扮太子
喜婆雖是為難,卻還是讓婢子下去換了這喜帕。
喜婆拿著木梳為雲溪輕梳墨發,瞧著墨鏡中的她,笑道:“姑娘無娘家,這樣的事情便需要奴才來做。一這梳,是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娘家……被文治殺光了,自然是沒有了。”雲溪抬眸,凝著那喜婆。
喜婆臉色微僵,已然白成一片,手中的木梳微微顫著。
雲溪笑道:“繼續吧。”
喜婆顫手:“這二梳自是舉案齊眉,多子多福。”
說道這裏,媒婆於銅鏡中看著雲溪寧和的容顏,確認無波無瀾,便繼續梳下去:“三梳富貴不用愁,姑娘於東宮之內自是安康平樂,無憂無慮。”
喜婆將木梳放下,於匆匆趕來的婢子手中接過那無紋的喜帕,正預為雲溪蓋上,想了許久還是直愣道:“姑娘,若是不用宮中準備的喜帕,奴婢還是怕皇上怪罪下來……”
喜婆遲遲不肯動手。
雲溪起身,將那喜帕拿到手中:“若真有那個時,雲溪自會告訴皇上,有先生為雲溪算過八字時辰,若是蓋了這鴛鴦帕子,定會國破家亡。”
這聲微冷,雲溪遞出喜帕。
喜婆顫著手臂,將那喜帕蓋在了雲溪的頭頂,將一枚蘋果塞到她的手中:“太……太子妃在太子迎時,將這蘋果吃下,便可出了這門。”
……
門外傳來喜樂之聲,而門內的婢子皆站在這裏急切地等著。
喜帕之上的紅映襯了雲溪的眸,她握著蘋果,輕聲道:“時辰已過,太子呢?”
喜婆焦慮,看著門外的喜慶,自有婢子從外而來,於喜婆耳邊說了什麽,喜婆麵露尷尬,輕聲道:“奴才傳話,北淵皇室成婚,要去往宗慶府成事,太子在那裏等著姑娘。”
沒來嗎?
雲溪眉梢一皺,將蘋果咬下,直接隨喜婆入了喜轎。
一路,皆是熱鬧聲。
下喜轎,入宗慶府,跨火盆,都是她一人所成。而龍子卿,不見身影。
耳邊的熱鬧很多,雲溪卻未曾去看,這樣的場景她經曆過,於嫁入西州那日便經曆過。那個時候,喜悅於身,那個時候——
她身子微愣,手指已然扣肉入深,血染了紅衣。
喜婆於雲溪身側輕聲道:“太子妃。”
“嗯?”
喜婆聲音有些遲疑,將紅綢一端放入雲溪手中,轉而對著身側一人微躬下-身行了禮,便急步離開了。
雲溪瞥眸,看著身側穿了龍靴的腳,眉梢輕皺:“是龍子卿嗎?”
那龍靴離近雲溪一分,手與她一般也握著那紅綢。
風吹過喜帕,自眼角餘光中雲溪看到龍子卿帶了一張麵具。
麵具龍紋飛騰,即便是一雙眼睛也未曾露出。今日大婚,東宮不曾親自迎娶,與她拜堂甚至用了麵具?這北淵的作風,到底是奇異。
宗慶府高堂之上坐著那老皇帝,而府內地方大,百官到齊。
一拜天地自然是一氣嗬成。
二拜高堂之時,雲溪躬身,而龍子卿卻直著腰身。
眾人非議。
雲溪皺眉,輕掀紅帕子凝看那麵具之下的容顏:“你若不想成婚,沒必要如此為難雲溪。嫁入東宮,自是你我二人約定好的事情,今日難堪,我會記得。”
麵具之下,一句輕“嗬”。
雲溪身體僵硬,臉色已然蒼白無比,身側之人一身喜服,身姿高挑,墨發輕束,散落了紅綢。
於風中,他側眸凝看雲溪。
“為何不跪?”
“莫不是太子不懂規矩?”
“太子第一次成婚,必然不懂規矩,莫要胡亂揣測。”
……
眼角餘光,雲溪看到莫嫣然奇異的眸色,也看到青鸞於側座之上焦急的模樣。
北淵百官,無一不看著龍子卿。
雲溪皺眉:“第二拜,你要跪拜皇上!”
她跪至那裏,已做表率,而龍子卿卻似是沒聽到一般,麵具俯視著雲溪,依舊站著。一句話不說,冷俯雲溪。
老皇帝大怒,一杯茶水直接丟了下去——
龍子卿在茶水跌落之前,直接握住了那茶杯,水一分未灑出。
“太子好俊的功夫。”
“東宮自然武功上乘,哪怕惹了皇怒,也是有威嚴的。”
“哈哈哈……”
人群中,自身有笑聲傳來,所有人皆望向莫嫣然,她立即被莫擎山捂住了嘴。莫嫣然臉色紅到了極致,甩了甩袖子,便坐下了。
所有的喧嘩到極致之時,便成了寂靜。
雲溪站在這裏,頷首側看龍子卿。
一身紅衣,看上去無任何異樣,隻是她腦海中回響著那句“嗬”,卻是按捺不住。自當雲溪起身,一手貼近那麵具之時,她的手已然被覆住!
“龍子卿”手力緊按雲溪,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他上前於喜帕之側輕聲道:“發現了?”
雲溪渾身僵硬,遙看四周所有人皆在矚目。
眼前的人哪裏還是龍子卿?
他……是寧西洛假扮的!竟無人認出?
綁架東宮太子,且假扮東宮太子入這宗慶府,若是被人知道,又何止是天下的笑話?她以後又如何能坐穩東宮正妃之位?
雲溪握緊拳頭,渾身皆顫,她小聲道:“你把龍子卿弄哪裏去了?”
麵具之下,薄唇輕揚,不言二語。
寧西洛鬆手,雲溪身體僵於原地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做。所有人都在等著“二拜高堂”,而寧西洛不肯跪,隻是站在這裏等待著。
雲溪側眸:“你到底想做什麽?他到底在哪?”
這聲音細小,他也聽的明白。
寧西洛側顏,拂袖按準了那麵具,在雲溪耳邊笑道:“溪兒在東宮吃了多少苦,朕皆明白,今日之事不過是教訓。鳳兒給龍子卿吃了點東西,自然昏著,事後自然無礙。”
這婚,到底是成,還是不成?
若是成,便成了她跟寧西洛成婚。
若是宣了出去,她自然無法再入東宮。
可誰又能保證,寧西洛今日不言此事,他日用此事要挾?若兩國相爭,若寧西洛又用了畫家軍,她到底是虧的!
雲溪滿目焦急,想了片刻,急聲朝著高堂之上的北淵老皇帝說道:“回皇上,太子自江源受傷,前兩天腿傷舊疾又犯,若是跪了,這腿便廢了!”
這話落下,雲溪自是看到老皇帝滿意地點了頭:“那便不跪。”
喜婆再度稱道:“二拜高堂。”
她弓下了身子,低語:“普禮跪拜即可,若不想被人發現,最好聽話。”
麵具之下,他無波無瀾的深眸凝了一抹笑,自是微微點頭。
而這裏,固然無人再議。
喜婆於一側,輕聲而言:“夫妻對拜。”
話音延綿,所有人屏息等待著。
雲溪手心微涼,握著紅綢,緊咬牙關,自當要俯身,一道厲風而過,將新人手中的紅綢切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