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北淵結怨西州
畫藍鳳忍著劇痛上藥,將一隻木筷咬在口中,額前汗水密密麻麻。
隨後,她放下木筷,沉了聲:“若非皇上,阿涼與鳳兒又何苦淪落今日地步。即便皇上要殺鳳兒,與阿涼情誼的真假,鳳兒也不會再瞞著了。”
“朕說過,不殺你。”
畫藍鳳淺薄地笑著:“因為皇上從未愛過鳳兒。皇上不殺鳳兒,是因為心中有愧。這份愧疚,鳳兒利用了,便能活著,不是嗎?”
那鳳眸悠悠地睜開了。
畫藍鳳合上衣裳,於馬車一側放下了那木筷,額前汗水卻依舊是冰冷的。
寧西洛回眸盯著畫藍鳳,輕笑:“鳳兒聰慧,看的比誰都清楚。隻是讓朕不解的是,你求朕帶你北淵一趟,到底是見畫涼的,還是見雲溪的?”
畫藍鳳愣住,手心冷汗陣陣。
最終,風揚了珠簾。
她緩緩道:“阿寧,鳳兒曾想過殺了您。可鳳兒沒有能力,便放棄了,這是鳳兒的愚,也是鳳兒慧。事到如今,孰對孰錯,是誰要做什麽,對於阿寧與鳳兒而言,重要嗎?”
散發於耳,被風吹散於眼眸之側,亂了一寸芳華。
畫藍鳳眉眼皆抹了一抹溫和,而這一問,寧西洛卻愣住了。
重要嗎?
馬車跑的震蕩,而於他們身後,戰神畫溪靜靜地躺著。
寧西洛回身,為畫溪蓋了被褥,鳳眸細細地凝著:“隻要她能醒,一切便是重要的。若她不能醒,那麽一切皆可不重要。”
一直冷酷弑殺著稱的帝王,如今溫和如水。
畫藍鳳瞧著,卻是不知要如何去問。寧西洛不知雲溪便是畫溪,還生了情……對於寧西洛而言,畫溪彌足珍貴,那雲溪究竟是替代品,還是他看破了什麽?
想至這裏,畫藍鳳悠悠問道:“若姐姐醒來,看到您對雲家二姑娘生情,會如何想?”
寧西洛的手愣於原處。
畫藍鳳認真地盯著寧西洛的背,微咽口水。
寧西洛笑笑:“若妒,能讓她醒,便值得。”
“那個時候,皇上會如何待雲溪?”畫藍鳳問道。
寧西洛回過眸,靜於馬車之中,散落於懷的發被前方風聲吹起。
顧生言駕馬揚了馬蹄,是胤都城下禁軍巡視,攔了馬車。
顧生言於簾帳之外急聲道:“你們要做什麽?”
砰——
砰——
幾名巡邏禁軍的血落了這馬車簾帳,是寧西洛出的手。
也於此時,顧生言疾步駕馬而去。
畫藍鳳驚魂未定,雙手扣緊了衣裙:“如此便殺了?定然會張揚出去!”
寧西洛以絹布擦著手上的血,卻是一副慵懶之色:“朕的後宮不會有愚昧之人,雲溪之名,朕不想再聽到。”
他沒有回複畫藍鳳的話,眼底那種陌生之色是畫藍鳳第一次見到。
愚昧,也是寧西洛第一次形容雲溪的詞……
畫藍鳳垂眸,輕輕散散的笑著:“流煙,便如此留在北淵了嗎?”
“嗯,江此意心裏有她,會照顧妥帖,與洲國問題無關。”
畫藍鳳一怔,卻是笑道:“那東蜀問題,又該如何解決?”
寧西洛坐至畫溪身側,輕輕地撫著她的發:“以顏冥的性子,北淵君主的命留不得了。若朕猜的無措,這殺人的罪名很快便會落在朕的身上,東蜀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皇上的意思是,要開戰了?”畫藍鳳急道。
那薄唇勾勒了一抹嘲諷之意,寧西洛定定地凝著畫藍鳳:“想必於這個時辰,龍子卿已經蘇醒於客棧了,自他回東宮之日,便是登基之時。”
所有的一切,皆被他猜的如此透徹嗎?
心底的恐懼悠然而生,畫藍鳳緊凝身前之人,又將眸色看向了畫溪的身子。若有朝一日,雲溪變成了真正的畫溪,若有朝一日,雲溪成為了寧西洛的敵人,究竟是對還是錯?
性命,不便是淩駕於一切的基礎之上嗎?
有命重活一世,為何要選擇最難的路?
即便東蜀能做她的靠山,當真可靠嗎?小小年紀,便如此可怖的東蜀八王爺,的的確確不是一個能依靠的人,她如此想,也如此認為。
馬車還在繼續,身後有禁軍朝著這裏追來。
無數弓箭朝著馬車而來,而畫藍鳳卻無懼這些。她倚於這裏,看著重傷的寧西洛起了身,直躍馬車之上。
所有的弓箭手死於遠處,追來的禁軍如何死的,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今日之後,硝煙而起;重要的是,北淵將走入戰火連天的日日夜夜,而西州二十萬畫家軍,將會所向睥睨。
而北淵的領軍戰將,終究不可能是雲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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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宗慶府一案過去已有一月有餘,北淵進入盛夏。
盛夏自有硝煙將起,北淵皇帝駕崩於宗慶府,半數官員皆喪命,身為東宮太子的龍子卿於次日登基。官員換了大半,皆是新麵,對於重新掌權的帝王而言確實是好事。
而駕崩一事,世人皆傳為文治所為——文治殺了北淵皇帝。
那日,禁軍追尋文治馬車,三千禁軍喪命於北淵胤都,追尋半月,直到西州邊境,畫家軍親自斬殺追尋而來的兵將。
北淵第一戰,損兵一萬,而對手隻有一人,那便是重傷的文治。
聽聞,文治身邊有一醫女,日夜照管文治傷勢,容貌極美。
聽聞,文治馬車之中,戰神露於北淵兵將耳目,皆是那醫女一同照看。
無數傳聞,皆於大街小巷之中,卻無人再言論太子妃消失一事。對於北淵而言,盛夏是戰起,也是災禍。
出使北淵,西州使臣派了海禦史,談判失敗,回京都複命。
對於殺北淵君主一罪,西州不認,可世人認。
這一月,胤都看守森嚴,顏冥未曾離開胤都,畫涼一直於雲溪身邊守著,而雲溪也隻是日夜聽著那些消息,半步不得動彈。
天色降晚。
客棧之外,小二傳來了叩門聲。
雲溪應聲,那小二便入門放下了飯菜,自小二出門後,雲溪才將人皮麵具拿下。
她身前,少年褪去了那一身烈焰之色的衣裳,反而清著了淡雅的玉蘭長裳,細品菜肴。顏冥先是用銀針試了這菜,又夾入口中一塊,眸色甚佳。
看雲溪不吃,顏冥笑道:“無毒,可吃。”
雲溪起身,聲音微冷:“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