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水碧出招試探雲溪
落花樓迎來了一片黑暗,所有的燭火燈籠於這一瞬熄滅。
黑暗之中,顏冥輕輕握住雲溪了的手,塞了一張銀票。
雲溪回眸對著顏冥微微詫異,這銀票委實厚實。
顏冥微微搖頭,自是於光亮之處看到了台上之人……
女子手持一盞紅色燈籠,赤腳輕踱。每一步,腳上的鈴鐺皆泠泠作響;每一步,粹綠輕紗的衣著皆蕩漾而起。她將那燈籠放下,於古琴之側坐下。
台下,人群之中發出了些許“嗤氣”之聲,所有人的眸光鈞放在那女子的臉上。
“今日有幸,在這裏見到了水碧想要見到的人。”女子眸色縈繞於黑暗之中,素手輕抬放於古琴之上,麵紗之下的紅唇悠悠揚起,“隻是不知那個人是否想要與水碧見上一麵。”
這聲音輕盈,於這裏卻猶如天籟一般。
“水碧姑娘想見誰見不到?”
“水碧姑娘既然出來了,便將麵紗放下,在坐的各位又豈會不知姑娘芳容?”
“……”
台下的聲音越來越盛,而水碧姑娘卻是淺淺的笑意:“可那個人沒見過水碧之貌。”
水碧目光灼灼,自光亮之處瞧著台下眾人。
那一抹神色禁錮於雲溪之身,雲溪詫異,卻是拖著側顏問道:“若有幸與水碧姑娘說上幾句話,當真多少銀子也不行?”
浣浣姑娘於一側急聲道:“自然不行,落花樓是有規矩的。”
雲溪歎氣,吃了一塊糕點便細心凝著台上。
水碧一曲高揚,一曲低緩,那美到極致的眼眸卻無一時刻放在黑暗之中。
最終,素手輕揚,水碧揭下麵紗。
台下安寧。
麵紗之下的容顏,極美至深。
水碧那雙眼睛如月色清冷,那紅唇一點卻是揚了清風伴星的笑意,她上前一步,輕輕拍手,落花樓中的燭火再度亮了起來。
餘下,隻剩下水碧腳踝之上淺淡的叮叮之聲。
所有人看到水碧一步步朝下而去,所有人靜心聽著那腳步之上的伶仃之聲,而水碧卻是站在了雲溪身前,柔柔一笑:“為何而來?”
為何?
這水碧怎知她要來此?雲溪一驚,道:“為你而來。”
畫涼將酒杯放下,自想將雲溪一把拉入身後之時,水碧卻勾了唇角:“今日,水碧要接客了,而這位客人便是水碧身前之人,隻是不知這位客人可跟水碧走上一遭呢?”
素手輕指雲溪。
“水碧姑娘從不與客人單獨見麵,今日到底是怎麽了?”
這一瞬這落花樓之中卻是嘩然,所有公子自上前朝著水碧而來之時,這落花樓的打手便攔下了所有人。
雲溪揚手便握住了水碧姑娘的手指,清聲一笑:“隻要姑娘願意。”
表哥明明說了,這水碧姑娘不易相見,今日她卻投懷送抱了?進展如此順利到底是讓雲溪有些心虛,或者說表哥暗地裏幫她了?若是能幫她,為何不幫自己?
雲溪姑且認為表哥有疾在身,不敢與這姑娘相見罷了。
雲溪雖不知這水碧姑娘為何要如此,卻知道今日有緣跟水碧姑娘多言幾句了,若是如此,那麽溫念妤表哥交代的事情自然能處理的妥當。
想了片刻,雲溪將手中借來的銀票鄭重其事地交給了水碧姑娘。
水碧姑娘低眸瞧著那銀兩,卻是柔柔一笑:“在水碧選中公子之後,公子還願一擲萬金,到底是公子用了心,也是水碧今日的福分。”
水碧斟酒一杯,親自遞給了雲溪。
雲溪皺眉,卻是喝下,唇角兩片胡子也被這酒水浸濕了去。
水碧淺笑,將手帕遞給了雲溪,雲溪握住手帕的刹那,水碧卻轉身朝外而去。
雲溪……被水碧拉走了。
“放開我們,水碧姑娘怎能尋一個愣頭小子?”
“若是再攔著,定然砸了你這落花樓!”
……
人群騷亂,卻掩蓋不住水碧唇角的笑意。
畫涼急迫,正預追去,顏冥卻按住了畫涼的手:“不要衝動,隻要雲溪將事情交代清楚了,便能回去了。”
畫涼急聲:“可——”
顏冥妖冶一笑:“等著看,這落花樓耍不來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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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這雕花大門被水碧關的徹底,自入門之後,雲溪便僵硬於原地。
水碧朝著那床塌而去,雲溪卻站在門前拽了拽袖子,理了理衣襟,這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也第一次來清倌人的房中,若是直接告訴她表哥的事情,算不算衝動?
雲溪想著,眸光落在了水碧身上。
水碧背對著雲溪正在整理床鋪,腰身微微拱起,雲溪臉色一紅,她今日女扮男裝已是極醜,這水碧姑娘到底是如何看上她的?
雲溪自懷中將那山水畫卷掏出,直步走至那水碧身前。
水碧轉身的刹那,便將雲溪直接抱住了,畫卷落地,雲溪躺在床上看著身上的水碧姑娘,驚聲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水碧詫異,卻是淺笑:“公子覺得我在做什麽?”
那雙眼睛猶如妖精一般,每一抹笑意皆有一絲狐狸的神韻,雲溪因飲酒過多,倒也臉色紅了起來,她掙紮道:“我自是與姑娘想說些事情。”
雲溪將眸色掠至地上的畫卷,咽了咽口水。
水碧揚手勾起床側一壺酒,笑道:“那公子陪水碧喝了,再說也不遲。”
水碧起身,雲溪接過那壺酒,直接對著酒壺飲下:“今日,確實要對姑娘說些事情,所以這酒便當我的賠罪了。”
雲溪將壺口朝地,已然飲的幹幹淨淨。
水碧掩嘴再笑:“公子能有什麽錯呢?”
水碧將那空酒壺接過,又從桌邊拿了一壺酒,雲溪臉色慘白,已然覺得自己喝的多了些,卻不想這水碧姑娘依舊不依不饒隻道:“這酒……”
水碧握酒的手空在了原地,眉眼淺淡地凝著雲溪。
雲溪撇至地上的畫卷,剛要開口言說,水碧便放下了那酒壺一把抱住了雲溪的腰。雲溪立即拿起酒壺:“這壺喝下,姑娘便要聽我說些事情。”
水碧點頭,認真地看著雲溪。
雲溪已然破釜沉舟,幹脆利落地將壺口對準了自己的口,咕嚕嚕地飲著。
酒水順著雲溪的口滑至脖頸之上,水碧看著,卻是一副不屑的笑意,隻道:“要一滴不剩的喝完哦。”
雲溪的臉已然越來越紅,喝至一半,雲溪已覺得有些站不穩了,剛踉蹌一步,水碧便按住了雲溪的手,那酒又順著喉嚨而下。
辣酒伴隨著女子淺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雲溪輕緩一口氣,直接將那酒壺拋擲地上,扶著桌子輕緩著氣:“喝……喝完……完了嗎?”
雲溪臉色微紅,眉眼皆凝著水碧。
水碧輕輕點頭:“似是喝完了吧?”
雲溪聽此便笑意於容,身體微顫地撿起那畫卷,直接遞給了水碧:“這是姑娘的畫,有一日從落花樓上掉了下去。”
水碧看著雲溪如此模樣,笑道:“嗯,然後呢?”
雲溪踉蹌,一步坐在床塌上。她抱著那軟枕頭,將頭側於床木之上,笑道:“表哥喜歡姑娘,便讓我來尋姑娘,問問姑娘能不能嫁!”
說完,雲溪依舊咕噥著嘴,笑的一塌糊塗。
水碧走至雲溪身前,蹲了下去,將雲溪的鞋襪一一脫落,然後又道:“所以,你是來做說客的嗎?落花樓的姑娘可不能嫁人的,你竟不知嗎?”
雲溪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然後咕噥道:“表哥很有錢,無礙。”
聽此,水碧卻是嗤笑出了聲,漂亮的眉眼挑起了一抹弧度:“然後呢?”
雲溪又道:“表哥長的很好看。”
“然後呢?”
“表哥待人很好,即便姑娘是落花樓裏的姑娘,表哥也會八抬大轎的迎娶。”
“或許吧。”水碧頷首,聲音卻冷到了極致,“若溫念妤自知你是如此德行,定然會後悔之前的想法。”
雲溪抱著那軟枕,凝著現在的水碧,恍惚想要起身。
水碧輕按雲溪的手,垂眸,從懷中掏出一個鈴鐺。
鈴鐺有聲。
雲溪皺眉,她看著水碧將那鈴鐺係在了她的腳踝之上,自是與水碧腳踝上的鈴鐺一模一樣。
水碧抬手,每一根手指皆劃過雲溪唇上的假胡子,輕輕一撕便掉了,然後不屑一笑:“如此打賭,溫念妤輸了。本來還想試試你,可看你如此模樣,我便直接將你騙來,倒也省了那些打手了。若是那些打手知道你如此不中用,將你打死了也是大事一件了。”
雲溪皺眉:“你什麽意思——”
水碧起身,俯視著雲溪淡淡一笑:“溫念妤想要樓中人親自考你,審視你,可我等不及了,所以親自尋你來這裏。如此,在這裏親手殺了你,不會有人知道的。你,不配接手書燁商會。”
雲溪踉蹌起身,眼睛已經有些看的不甚清楚。
雲溪恍惚道:“我從未想過接手書燁商會……”
水碧輕笑:“浣浣在你們的酒裏下了迷散,你們喝了,不是嗎?別妄想那兩個公子哥能救你。書燁商會如此繼承人到底是不中用。溫念妤想用你,我可不想,如此考驗你,倒也能讓我看清你是什麽德行了。”
這一聲笑意,帶著不屑,也帶著惱怒。
砰砰——
門外敲門聲響起,水碧側眸而看確是不在意,單手便朝著雲溪腹部而去,也便是在這一瞬,雲溪驀然下了腰……
掌風劃過空氣,雲溪直接握住了水碧的手。
水碧被雲溪束縛於桌側,看著那臉色通紅的雲溪越來越近,卻是瞬間反向握住了雲溪的手臂,再度出了掌。
砰砰——
門外的敲門聲依舊,然而水碧卻顧不了這些,自懷中一把匕首刺向雲溪的刹那,雲溪卻騰飛而起,一腳踩在了桌上,且雙臂按著水碧的肩膀,酒氣於口:“美人怒了?”
雲溪已然喝的酩酊大醉。於桌上,雲溪無法站穩身子,隻能將身子的重力放在了這水碧的肩膀之上,她弓著腰身,唇角揚了些許,又道:“你這美人好生過分,竟然用暗器打溪兒。”
這話卻是帶著很多委屈。
發帶於打鬥的過程中早已鬆了去,墨發鬆鬆垮垮滑落於臉頰,雲溪道:“迷散,是什麽東西……”
雲溪咕噥著,話已經說不清楚。
水碧怒吟,道:“落花樓今日閉門謝客,所有人通通趕出去。”
那敲門聲於此話之後,逐漸停了下來。
而雲溪卻在此刻抬眸凝著水碧,搖了搖頭:“謝什麽客?你是誰?”
話音落下,水碧一掌朝著雲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