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楚臨安與雲溪買藥
小沙彌入了房，將門輕輕掩上了。
月上枝頭，流煙笑靨如花，輕聲道：“流煙的路，便是楚臨安的路。”
她雖是在笑，眼眸中卻沒任何快意，隻是瞥著那鼓起的腹部以手輕輕撫著，那模樣說不清的淒涼。茅屋紙窗微微透了風，流煙餘光映了楚臨安的模樣。
雲溪直接握住了流煙的手臂：“你到底要做什麽？”
流煙抬眸，對著雲溪輕輕地笑著：“楚臨安將眼睛給了我，我定然會好好照顧他。”
雲溪眉梢皺著：“這不像你。”
袖下，流煙的手緊緊地握著了，而她隻能對著雲溪笑道：“你覺得我會因張良而殺了他嗎？最少，現在不會。”
雲溪的手指輕輕鬆了去，看著現在流煙，一句未言。
流煙凝了畫涼一眼，轉身便入了屋。
……
太陽逐漸升起，而茅草屋之外卻迎來了越來越多的士兵，所有人都拉著推車，上麵放著很多受了重傷的士兵。
那些人看到蒙了麵的雲溪，並未多說什麽，急切地敲門：“此意師傅，今日重傷三十多人，若是再不救便要死透了。”
江此意開了門，跟那些士兵說了什麽，便跟人將所有重傷士兵推至茅草屋之後。
再然後，茅屋內有了動靜，是楚臨安走出了門。俊顏露於日光之下，他的下頜輕輕仰著，笑道：“江此意，你在嗎？”
他在叫小沙彌，而小小沙彌卻在茅屋之後，楚臨安未聽到有人回應，便再度回屋摸索了木棍，在地上摸索著朝外而去。
雲溪突然握住了楚臨安的手臂。
楚臨安側顏，孑然一笑：“姑娘，還沒有走嗎？”
現在的楚臨安與初次相遇時候的他，有很多不同。雲溪不敢開口，隻能在他的手心中畫了一個“嗯”。
楚臨安唇角輕揚：“那便麻煩姑娘將楚某帶過去吧，是我告訴江此意，若有重傷難治的人便送來，此番長途跋涉，若是再不處理，定然會晚。”
說著，雲溪便扶著楚臨安的手朝前而去。
畫涼躺在茅草屋外的草垛子上側眸看著雲溪，雲溪搖頭，畫涼止了動作，闔眸曬著太陽。
這一夜，雲溪與畫涼一直在外麵看著星空，也等著楚臨安的醒來。她想，等楚臨安醒來便告別，可看到這裏的景象，一時間卻不知如何說出口。
叫琳兒的小女孩前後忙活著燒水，而小沙彌江此意將所有傷者的衣服都剪開了。
楚臨安蹲在地上，輕輕地洗著血手。
今日的他，換了一身白玉色麻衣，墨發束起，映襯著那漂亮側顏，陽光落在那高挺的鼻尖之上散著淡淡的光。雖用錦布遮係了眼睛，這張臉依舊好看的緊。
琳兒在一旁笑道：“姐姐看臨安哥了些許時間，定然是看上臨安哥哥了。”
楚臨安嗤笑，懶散地起了身：“就你多嘴，姑娘莫要笑她。”
他似是在尋找著什麽，雲溪彎身便將那止血散遞給了楚臨安。
楚臨安摸著止血散上凸起的字，小聲道：“姑娘學醫的嗎？怎知我要尋這止血散。”
他伸出了手，示意雲溪在他手上寫字。
雲溪於他手心中寫道：你雖看不到，卻依舊能治傷，隻是想著能幫你，便認真了些。
楚臨安淺笑，彎下了身，繼續給傷者上藥，低頭小聲道：“哪裏有血，便能聞到。哪裏有傷，便能碰到。若成醫者，跟眼睛倒是無太大幹係。身在北淵，便做些能做之事罷了。”
那張臉，清朗鬱俊。
楚臨安在給人療傷之時，從來都是很認真的模樣，溫潤臉龐總是帶著壞意的笑。多少人怕他的笑，又多少人喜歡他？
楚臨安起身，摸了琳兒的頭：“桔梗，還有嗎？這藥不夠了。”
琳兒眼巴巴地看著楚臨安，著急道：“這止血的藥散是最後一瓶，昨夜那幾株桔梗藥材已經被用掉了，隻能再去買一些去了。”
楚臨安一怔，小聲道：“那今日我偷偷去買，不要告訴此意師傅，明白嗎？”
琳兒搖頭：“此意師傅不讓你一個人出去，說會有人殺掉你的。西州君主想殺你，還有那個人也想殺你，隻有在此意師傅眼前，你才是安全的。所以，今日琳兒去買！”
說罷，琳兒轉身便跑，雲溪一把拽住了琳兒的衣角。
琳兒焦急：“姐姐，放了琳兒！”
雲溪垂下了身，揉了揉琳兒的頭發，輕輕搖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楚臨安，琳兒明白了意思，小聲道：“臨安哥哥，這個姐姐要陪你一起去買。”
楚臨安伸手想要觸碰琳兒，雲溪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寫道：買完，我便該走了。
楚臨安有些躊躇，道：“姑娘，這不妥……我這裏還有一些銀子，你拿著先，這些日子麻煩姑娘，我倒是有些難為情。”
說罷，他竟直接從袖中掏出了十兩白銀。
雲溪唇角帶笑，接過銀子，又在他手中寫道：若是再晚一些，太陽便落山了。
寫完，雲溪便後悔了。
對於楚臨安而言，是否有太陽，是否有光，又有何區別？
楚臨安上前，手持木棍輕輕點著：“謝謝姑娘了。”
他在前方走著，雲溪便在身後跟著。
小沙彌隨畫涼一同坐在草垛上，懶散地看著雲溪，畫涼預起身卻被小沙彌攔住了。
陽光，明媚而熱烈。
楚臨安一身白玉長衫散於風中，腰間佩劍上的鈴鐺作響著。
這裏位於樊古國的邊境之處，往西走十裏便是縣鎮，距離兩軍之地有些距離，百姓大多遷移到了那裏。
這一路，並未用馬匹。
突然，楚臨安遮眸的錦帶鬆了，他慌張地找尋著，雲溪翻身而起便於風中握了那帶子，踱步於楚臨安身前。
他閉著眼睛，睫毛如黑蝶的翅膀，濃密而漂亮。
楚臨安臉色蒼白，隻道：“麻煩姑娘幫我尋那帶子。”
雲溪握住了他的手，寫道：我幫你係上。
楚臨安揚手，從雲溪的肩膀觸到了她的發頂，然後便笑了：“姑娘不高，楚某還是坐在這裏吧……”
說罷，楚臨安便磕磕碰碰地尋了一處地方，坐在石墩上。
那白衣，染了層灰。
雲溪還僵硬於原地傻站著，他觸碰自己的，隻是為了看看她是否高，是否能幫他係上那帶子嗎？
她走至楚臨安身後，抬了手——
楚臨安淺笑：“不知姑娘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