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宮河偶遇
":" 濃墨重彩的幕之色流淌在西州皇宮的夜中。
雲溪頷首看著空蕩蕩的丹青殿外院,踱步而輕緩,枝頭最後一片枯黃落葉輕悠悠地落下時,男子一身白衫已立於枝頭之上。
竹笛在手,那修長的手指輕按笛孔。
聲入耳,雲溪身體僵直,已無法自控之身朝著那樹梢掠去。翻轉之間,龍子卿已經握在了她的腰間。
雲溪如死寂的空眸,無任何表情。
龍子卿看著懷中的雲溪,鬆了笛音:“雲溪。”
刹那間,雲溪恢複神智,便長長吸了一口氣,自當看清身前之人時便怒道:“你怎麽在這裏?這是西州皇宮!”
她的怒被龍子卿看在眼中。
而龍子卿卻是溫和的笑,迎著她白皙的容顏,輕聲道:“你在擔心我?”
雲溪推開龍子卿,一手握著樹幹,瞥著殿外四落的景象,所有地方皆已熄了燭火,隻有這丹青殿還亮著。
“雲溪隻會擔心你會不會死。”雲溪瞥眸,冷然一笑。
龍子卿將竹笛放入懷中,一手輕觸雲溪的肩膀,緩緩向上移走,拇指觸於她臉上的假麵,淡淡道:“明日殿選。”
“還有十六名秀女,而名額隻有五人,你確定我會入選?”雲溪雖是在笑,可麵容之上卻寫滿了嘲弄,“或者說,你會殺了剩餘的十人?”
“你在試探我。”
“對。”
不假思索,雲溪看著龍子卿已經是不耐煩的神色。為北淵複國,將她當成附屬品一般送給寧西洛,是北淵的計劃,卻也是以色侍君的計劃。
而這計劃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寧西洛並非是好、色之人。
龍子卿柔和一笑:“你說,書燁商會派出了多少人去保護已經離開西州的畫涼和畫藍鳳?”
“龍子卿,你飼養的那些影士並非是畫涼的對手。”
“若是東蜀知道了畫藍鳳離開的消息,會如何做?或者說,那個人會不會殺了你的畫涼?”
“你在威脅我?”雲溪眸色冷凝。
龍子卿唇角勾勒了笑意,他淡淡地看著雲溪清冷的眸子,彎下腰於她耳畔道:“你是畫溪,你會知道如何成為寧西洛的寵妃,你也會知道如何幫我。”
冷風瑟瑟,朱顏宮外禁軍腳步聲越來越多。
龍子卿輕功向來舉世獨一,刹那間便直接掠出了這殿外,悠揚的笛聲伴隨著那白色而離的影子越漸越遠。
……
雲溪的身體卻失去了動的能力,從樹梢直接落了下來……
溫暖的懷抱至她身上,雲溪對上了那雙少年清澈的眸子。
千水閣眉頭一皺,直接將雲溪丟在了地上:“你個秀女大半夜爬什麽樹,若非是有人看到樹上有人,還以為是刺客,本大人能半夜不睡覺來救人?”
雲溪身體燥熱,似是千萬隻蟲子趴在每一寸的肌膚之上。這些痛楚,皆是替蠱帶來的。手臂逐漸能動了,雲溪蜷縮在地上不住地喘著。
她掙紮著起身:“謝大人。”
未曾看千水閣一眼,雲溪便朝著殿內跑去。
千水閣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叫醫女過來!”
“不必了!”雲溪沉聲道,看了千水閣一眼。
這一眼冰冷至極,卻又帶著疏離感。
千水閣詫異地鬆了手,眼睜睜地看著雲溪朝屋內而去,揮手便道:“回去吧,都給本大人回去,沒有刺客!”
幾十禁衛軍撤了出去。
雲溪將燭火吹滅,躲在殿內卻是不停地翻轉著身體,每一次龍子卿吹響竹笛,這替蠱似是活過來一般,啃著她的每一寸骨頭。
催動內力去控製,也隻會導致這血液越來越熱。
這替蠱要不了她的性命,卻能折磨她,全身都在顫抖,雲溪慌不擇路,掠了輕功便朝著宮河方向而去!
宮河的水最涼,定會遏製這些疼痛,定然會。
滿天星辰,止不住的痛苦,在一炷香之後,她直接縱身跳入了宮河之下,蕩漾了藍夢樓一側的水漾。
自一切都恢複平靜,她屏氣於水中,以內功催動著骨痛,血熱的痛苦也逐漸消散。
水波淋蕩。
雲溪自宮河之上露出了臉,迎著冷月幽香,突然看到了宮河欄前那人的明黃之衣。
……
鳳眸遣散著疑惑,帝王迎風而立,淡淡地看著河水之中那看不清模樣的女子,好看的眉擰成了三條線。
整個西州皇宮一片黑夜,僅僅月色之下的人兒卻始終露不出清晰的眉眼。
寧西洛輕聲道:“顧生言。”
似是有腳步而來:“皇上?”
“去拿燈籠。”
“諾。”
這一聲之後,寧西洛俯身便握住了宮河之中即要逃走之人的手臂,俯身輕聲道:“你是刺客?”
他看不清雲溪的模樣,自是如此問。
砰砰砰……
寂靜之夜,心髒的跳動聲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大了些。
自那時,她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雲溪聽到寧西洛的聲音,一時間聲音打著顫,心中思慮,若是開口便被聽出是誰,那豈不是死定了,隻能學著其他女子嬌嗔的聲音:“並非如此,隻是迷了路,掉到水裏了……”
“你是宮婢。”
他認定了心中所想,便不再說話,鬆了手。
雲溪縮回了水裏。
她,親眼看到寧西洛以極為厭惡地動作將手在衣角上擦了擦!
顧生言拎著燈籠急匆匆朝這邊而來,且道了一句:“皇上不喜別人知道您在這裏,偏偏熄了各路蠟燭,怎麽又——”
“回養心殿。”
寧西洛輕聲道了句,便朝著遠處而去。
身後宮河之水蕩漾,有人掠了輕功刹那間飛離而去。
寧西洛微微側眸,若有若無地看著那宮河蕩漾的模樣:“看清她的臉了嗎?”
顧生言垂身:“奴才未曾看清,可是哪宮的婢女?”
光影潺潺,落在年輕帝王俊美鬱涼的臉龐之上。
寧西洛凝眸於那燈籠之上:“朱顏宮,剩多少秀女了?”
“一宮四殿,現在剩下十六個,死了四個不是?”
寧西洛坐上了龍攆,於珠簾之側看著遠處的風景,冷凝了一瞬:“剛剛掉河裏那個是丹青偏殿裏的,是帶了些身手的,明白了嗎?”
顧生言一怔,明明皇上很是在意這會身手的人,為何又放她走了?
想到這裏,他又問:“丹青偏殿剩下那個叫溫寵,若是皇上在意,便去看看?”
“讓你查書燁商會,查的如何了?”
寧西洛冷不丁一問,顧生言立即道:“西州範圍內萬家商會,主要以布匹為主,可是奴才差人調查卻發現,在東蜀與南嶽均有書燁商會的分行,且這些分行卻未曾用書燁一名……不過這些還是要具體地去查。皇上還是想要書燁商會?還是說……”
雲溪一名,他不敢提起。
這世間還有哪個女子敢捅了皇帝三刀,還能活著走出去的?顧生言歎息,自當抬眸便凝到了這寧西洛的冷眸一瞥。
顧生言立即低頭,一個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臉上:“奴才該死。”
“溫念妤很聰明,比你聰明。”
“皇上這意,奴才不大明白,似是話裏有話?奴才覺得皇上好像什麽都知道,是在試探奴才一樣。”顧生言又是不解,小聲磨著嘴,“奴才覺得這溫念妤不過隻是書燁商會新上任的代管人罷了。”
龍攆停下,顧生言隨寧西洛入了這養心殿,而這殿外卻並未空空,有一人正跪在殿外,自當看到皇帝入了養心殿,便拍了拍身上的土,隨即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