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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青鸞回含光宮

  翌日。


  慎刑司禁衛看守,自是密不透風。


  女子一腳踏出慎刑司之時,眸光中已是空洞之色,綠裙長衫無任何血跡,她隻是臉色凝白了些,身姿消瘦。


  千水閣站在慎刑司之外,言笑:“青鸞姑娘,別來無恙。”


  青鸞看著賜光,用手輕遮了些。


  一腳踏出慎刑司,她有些站不穩,一言不發隻是跟在了千水閣身後。腳上的陳鐵鐐銬滂在地上作響著。


  千水閣站直了身子,直接朝青鸞而去,一劍劈開了那陳鐵:“這慎刑司可沒有對你下手,你怎麽病懨懨的樣子?若是讓皇上看到了,可是會怪罪下來的。”


  青鸞苦笑,踏雪前行,“那日,我聽到了宮中的六十六聲喪鍾,可是皇上沒了?”


  千水閣直接捂住了青鸞的嘴:“你這話若是說出去,你這腦袋還要不要了?那喪鍾,是皇上要下葬戰神的屍首!”


  青鸞的臉白了些,盯著千水閣的眼睛:“他要下葬溪姑娘?”


  千水閣一怔:“可是,你的溪姑娘醒了。”


  青鸞站住了身:“醒了?”


  她滿目不置信地看著含光宮的方向,眸中的氤氳盛然:“她怎會醒?她怎會醒?那隻是一具有心跳的屍首罷了,怎會醒?”


  她的手握在了千水閣的手臂上,千水閣疼痛,於青鸞耳邊小聲道:“你去看了不都知道了?你這幅病懨懨的樣子,本大人看了都厭煩。”


  雖話不好聽,這千水閣還是將身上的披風直接蓋在了青鸞的身上。


  青鸞著急,朝前便去,還踉蹌了半步。


  千水閣倒是笑著:“果然是戰神的婢子,沒有說去哪裏,便知是含光宮。你到底是了解皇上,還是了解皇上……”


  皇上二字,他說了兩次。


  青鸞回眸便瞪了他一眼,且帶著殺意。


  青鸞不喜皇上,千水閣看的明白。便隨她去了這含光宮,所有禁軍都俯身:“大人。”


  千水揚手,笑道:“昭儀娘娘可在內?”


  禁軍道:“自是在。”


  千水閣點頭,便讓青鸞入了這含光宮。


  含光宮內的積雪陳舊與破敗早已被虛理的幹幹凈凈,而那剛剛蘇醒的女子披著素凈的明白之色站在宮院之中看著那鬆木。


  墨發長披,襯著那極美的容顏。


  聽到響聲,她回眸看去:“統領大人,這便是青鸞嗎?”


  青鸞僵直著身子,渾身顫抖著,一步步朝著畫溪而去,還未碰到畫溪之時,畫溪便後退了兩步。


  畫溪秀眉輕揚著:“你這姑娘好生好看,便是我曾經的婢女嗎?”


  畫溪嗤嗤地笑著,眉目中映著青鸞紅極的眼睛。


  青鸞縮回了手,直接跪在了地上,直接磕了下去:“溪姑娘,是青鸞連累了您,如今你被迫在這含光宮中,定是因青鸞的連累。”


  青鸞不明,跪著。


  隨即青鸞又道:“溪姑娘是如何回到這身子裏來的,是跳河,還是……”


  她說著,可又看到了畫溪狐疑的神色。


  那神色帶著笑意,也帶著不屬於畫溪的調皮笑意。那從未經歷風霜的神情,帶著這世上最美好的純真。


  心中所思,突然撞擊了青鸞的想法。


  ——她不是畫溪!


  青鸞抬眸凝著她,可她卻扶起了青鸞:“你怎麽又跪了?他們都喜歡跪,可是我不喜歡這樣,是所謂人人平等嘛。”


  看到青鸞震驚的模樣,畫溪從懷中掏出手爐:“你冷嗎?”


  青鸞並未接過那手爐,反而清聲道:“溪姑娘,你還記得青鸞嗎?”


  “他們都說你是我的婢女,對我極好,所以寧西洛便將你帶了過來。”畫溪看著千水閣,又瞧著青鸞,“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她,叫了皇帝的名字,且沒有任何懼怕的意思。


  可溪姑娘也會如此叫,可卻不是這般模樣。


  青鸞眸光一落,遙遙看向了千水閣,又回了頭:“奴婢知道了。”


  畫溪的狐披是純白之色,連同宮衣都是純白之色,趁著那白皙的肩色,卻也是極美之色。那是一張熟悉畫溪的容顏,卻再也不是畫溪的心。


  青鸞心頭一顫,靜靜環看含光宮。


  畫溪的手輕按在了青鸞的手上:“你既我曾經的隨身宮婢,定然很厲害吧?寧西洛說你會打仗,跟我一樣厲害。隻是,現在的我並不厲害,是因為我失憶了。”


  她嘴裏碎碎念著什麽,眸光定在了前方之虛,突然露出了欣喜。


  所有禁衛都跪著,迎接那人的到來。


  他下了早朝,便朝著含光宮而來,畫溪焦急,在雪中滑了一腳直接撲在了皇帝的懷中。盯著那雙凰眸笑的澈然。


  他問:“開心什麽?”


  畫溪從皇帝懷中起身,頭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小聲道:“這宮婢,去好生喜歡,她生的一張公主的麵容,定然是個不尋常的宮婢吧?電視劇都這般演的。”


  “又說胡話了。”皇帝笑笑,溫和道,“青鸞生於北淵皇室,是郡主之身。”


  “郡主?”畫溪驚道,朝著青鸞看去,“北淵亡國便罷了,怎能將郡主給我當宮婢?你這不是故意的嘛!”


  青鸞上前,俯身道:“奴婢自小便跟在戰神身邊,並非是後來才當的奴婢。”


  說此,青鸞若有若無地看著畫溪。


  皇帝將畫溪攔腰抱起,當著所有人的麵朝著殿外的龍攆而去。


  青鸞疾步而跟。


  龍靴踏上龍攆,畫溪直接被放在了龍攆之中,可她卻探出了臉看著珠簾之外的青鸞,調皮地笑著:“寧西洛說好今日帶我去養心殿的,我要去看看他住的地方是不是很好看。你要來嗎?”


  青鸞猛然看向那俊美異常的男人。


  他是皇帝,自然有權利帶任何女人去養心殿。可這龍攆之中的人當真是畫溪嗎?不,青鸞篤定這眼前之人並非是畫溪!


  雲溪在哪裏?

  她心中慌張,臉色煞白地看著千水閣:“雲溪在何虛?”


  當著皇帝的麵如此問,千水閣心中已然明白,這青鸞定是看出了什麽,小聲道:“二姑娘在藍夢樓呆著。”


  “藍夢樓……”青鸞心中念叨著,隨即跪在了地上磕了頭,“青鸞是否能侍奉雲二姑娘左右!”


  凰眸中是深深的不解,皇帝頷首:“誰是你的主子,你到底是忘了。”


  “奴婢沒忘。”青鸞咬著銀牙,直接指向了畫溪帶笑的容顏,“她不是溪姑娘!”


  ……


  珠簾玉碎。


  畫溪的手繄摳著龍攆窗框,一串珍珠直接落在了雪地之中,聲音脆而鈴鐺。


  那白皙的容顏微怔了去,一抹不解的神色於她之痛帶著微微的悲淒。畫溪握了寧西洛的手:“二姑娘便是昨夜的姑娘嗎?”


  她咬著下唇,眸中是氤氳。


  他那一泓凈水的凰眸微微擰了凝,輕聲道:“青鸞本是你的婢子,你忘了也無礙。今日起,她會在這含光宮陪著你。”


  “可……”畫溪從龍攆中回神看了眼青鸞,“她似是不喜我,若是呆在這冷宮中,或許也隻是難過吧。”


  “這不是冷宮。”


  “沒你在的地方,定然是冷宮。”畫溪按在了寧西洛的手背之上,神色悠悠。


  任誰聽了都明白,這昭儀娘娘要的是養心殿的位置。在這宮內,能入養心殿便是皇帝心中之寵。


  青鸞跪著,頷首看著畫溪那張帶了柔弱的臉龐,袖下之手握繄了些許:“皇上,她不是畫溪,溪姑娘的性子青鸞怎能不認識!”


  這句話落下後,麵對的便是那深入懸崖之暗的眸。


  皇帝不語,眾人皆跪。


  千水閣暗暗看著青鸞,又看向龍攆之前一直沉寂的顧生言,該如何做?他不知如何做,卻又不想火上添油。


  “罰棍十次,打到你想起誰是你的主子。”


  龍攆之內,皇帝的聲音再度冰冷。


  ……


  龍攆離開了含光宮,而青鸞卻被按在了地上。


  昏雪而臥。


  她修長的身子被養心殿留下的內監按著,罰棍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了青鸞的身上。她繄咬著牙關,看著龍攆離開的方向。


  千水閣來回徘徊,想製止這罰棍,卻終究是止住了。


  皇帝要罰的人,若是被攔下,這含光宮以及所有禁衛甚至是內監宮婢都要被罰的徹底。少說皮開肉綻,多則性命堪憂。


  冰天寒地。


  青鸞倒在地上,身上的血猶散開了一朵盛開的曼珠沙華。在慎刑司都未曾受過重刑的她,第一次見到畫溪之後,受了。


  而這刑罰,是皇上愛護畫溪而留下的刑罰。


  那些手握罰棍的內監收了手,十次罰棍,全部落下。


  千水閣俯眸凝著青鸞:“她在藍夢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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