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流雲殿踐行
龍攆中,他神色不定。
雲溪懷中的湯婆子有了一餘的涼意,她輕輕搓了搓,然後重新放回了寧西洛的手中,且輕輕拍了他的手,示意他握繄一些,給自個兒暖熱。
雲溪笑了笑:“你在這龍攆中等了溪兒一炷香的功夫,所以溪兒定會補償你。”
那修長的手指微微勤了勤。
寧西洛側眸,淡淡道:“你不想殺雪瑩。”
波瀾無驚之色,雲溪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便道:“那是我曾經的身子,我不想害自己,所以便想要她跟著我一同去戰場。”
他喉嚨微勤,應了聲“好”。
然後又是一片寂靜,雲溪笑道:“這藥已經拿到手了,到時候讓禦膳房的人熬了去,加在流煙的食物中便好。”
他又淡淡“嗯”了聲。
雲溪氣惱,繄貼著寧西洛,將臉湊到了那俊顏之前:“明日去方蜀邊境,大軍出境,若雪瑩在京都無人管著,會死。”
“朕知道。”
“所以我才想讓她跟著去,畢竟你在身邊,顏冥不會碰她。”
“朕知道。”
“所以,我讓她去並非是因為心軟,而是因為——”雲溪說到這裏,卻也想不到一些有利於自己的理由,然後便咬了咬牙。
隻是,那凰目若有若無地看著她,是深淵沉沉之色,他輕聲道:“你不氣惱她曾經的邀寵?你不妒?”
雲溪湊近了他:“她用我的身子去邀寵,並不氣惱。”
這話落下,寧西洛是實實在在的氣了,直接握繄了雲溪的手臂,將她直接抱繄入懷,湯婆子剎那間被甩出了龍攆。
於這空間之中,寧西洛俯看著她:“朕要你氣惱,你不願?”
雲溪隻知怔了神,恍惚道:“願。”
他凝神氣惱之色於這時消散了去,雲溪心中恍惚,還未張口,寧西洛又道:“那便作出氣惱的模樣,不然朕不信,不然朕立刻殺了楚臨安。”
“……”
雲溪躺在他懷中,聽著龍攆之外宮人踩雪的聲音,苦思冥想。
他的模樣不像是說笑。
顏如美玉,即便是生氣的模樣也是好看至極,於這封閉的空間之中,雲溪昏抑地喘不過氣來氣息。
他盯著她,半晌不知紮眼。
雲溪最終敲定了主意:“顧生言!”
龍攆外,顧生言小碎步而上:“溪姑娘,奴才在。”
雲溪並未再開口。
半晌後,顧生言聽到雲溪清聲對皇帝道:“雪瑩坐過的龍攆,你竟想讓溪兒陪你再坐?自今日起,你若不燒了這龍攆,便永遠不要見溪兒!”
說罷,雲溪直接掠出了這裏。
珠簾玉翠被風揚起了勤靜之聲。
顧生言怕極了,看著裏內皇帝的神色,還未去勸解,卻看到凰目冰冷,皇帝緩緩道:“將龍攆燒了。”
燒了?
他們沒聽錯吧?
龍攆停下,所有人看到了皇帝親下龍攆,直接握繄了雲溪的手。
前也不行,後退也不行。
顧生言狠心:“燒了!”
夜明珠的貴重誰人不知?那龍攆所用材質更是與金玉有關,一頂龍攆便花去不知多少萬兩黃金,雲二姑娘一句燒了,這龍攆便燒了。
眾人嘆息。
雲溪身後,大火照亮了白日之空。
那些銀子,浪費了多少?她心中揪痛不已,而頷首看著身側的皇帝,卻是興致甚高的模樣。如此妒忌,他總會信了吧?
看到雲溪凝看,寧西洛俯眸看著她手中之物,那是楚臨安交來的藥。
他再一次妒了:“到底是不會忘了拿著這東西。”
雲溪垂眸凝著那藥包,直接甩到了身後顧生言的手中,然後慌張道:“這是給流煙的藥,與溪兒可無甚關係。”
他眸色噲鷙:“你想讓楚臨安去戰場?”
醫仙聖手若是能跟著,戰場之內的性命定是能留下不少吧?可……雲溪頷首凝了寧西洛,訕訕一笑:“溪兒沒有如此想法。”
“最好這樣。”
寧西洛冷冽一瞥,身後所有宮人都嚇得瑟瑟發抖。
街巷之中,所有百姓都跪著,看著那龍攆燃燒的模樣,將頭埋的更低了。龍攆出行,百姓不得不叩首,而這些日子,龍攆出行的頻率明顯變多了……
雲溪看著街邊的酒肆與鋪子,不禁搖頭。
他在前方走著,眾宮人便在身後跟著,冬日的冷冽最終在這今日消散了些許,雲溪看著他的背影,已然淺笑。
他回眸,伸了手:“溪兒。”
雲溪眼睛一紅,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 ***
方蜀出兵已有半月有餘。
西州派兵十萬已然有些吃力,而方蜀國卻在不停的增兵。所有人都知道戰神回來了,會接手畫家軍親上戰場,以方蜀國之戰贏了畫家軍的兵權。
以此,朝堂內外自是無人再議。隻是這次戰役不同,方蜀國派兵來勢兇猛,文治帝親上戰場卻是多年前的事情。
此次難戰,所有文物大臣皆無所妄議。
君主出戰,自是其他君主不敢為之事。
因此,自翌日出征之前,這流雲殿的踐行也是不可缺少之事。入夜,宮中邀請百名文武大臣以及妻眷入宮入膳。
酉時日沉。
流雲殿內外明亮通透,所有大臣都在等待著文治帝,一時間熱鬧無比,官員家的女眷一心坐在那裏期待著。
世人都說戰神生得一副極美之容,便是那副容顏引了文治帝的寵。一朝生死,卻又被文治帝重新納入後宮,日夜寵幸。後宮佳麗皆散去,即便是曾經盛寵一時的貴妃畫藍凰也被散出了宮。
而昨日之事更是荒謬,百姓皆看到戰神一言不悅,皇帝便隨她燒了龍攆。這到底是妖妃還是戰神?眾姑娘心中到底是不屑,卻依舊想一看尊容。
“恭迎皇上!”
流雲殿最終是寂靜了下來。
所有官員皆領著女眷下跪等待著,趴俯的身子最終瞧見了那一抹苗頭。
皇帝一身淡雅粹白之衣走的極慢,一直到坐在高位之上,眾人才起身坐回了原位。隻是自各位女眷看到皇帝那容顏之時,卻是驚了。
隻是坐著,卻也能看清他的身軀凜凜,一雙凰目猶如寒星深淵,劍眉入鬢,淡淡掃著眾人也是帶著極致的冰冷。
皇帝瞥看了身側的內監,薄唇輕揚:“她人呢?”
無論是笑還是是惱,也是如此鬱俊之色,好生好看。眾女眷看驚,卻也被身旁的老父親提醒,坐的端正。
顧生言沉聲道:“回皇上,藍夢樓那裏有些遠,已經派人去接了,馬上便來。”
皇帝眉間皺著:“麻煩。”
眾女眷竊喜,隻是想著皇帝竟還有煩那戰神的時候。隻是想著戰神是否今日失了寵,卻看到皇帝拍了桌子:“明日去收拾東西,她以後便住在養心殿了,不回藍夢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