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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流煙自知忘情而飲藥

  翌日,飛霜殿。


  連綿不覺得冬日似是要過去了一般,婢女崔蝶站在殿外打著瞌睡,猛然聽聞鬆木枝頭翻飛的鳥鳴之聲,站穩了身子。


  禦膳房今個兒送早膳的時辰似是早了些,些許的內監入了飛霜殿,香味遠飄,引了崔蝶幾分矚目。


  崔蝶對著禁衛軍統領俯身:“千水大人,公主近段日子隻能吃些清淡的,不知這禦膳房剛剛送來的東西可行?奴婢瞧著還是有些膩。”


  她凝著那少年統領,已然淺笑。皇上讓千水大人守在這裏已經些許日子了,倒是推門便能看到那些禁軍的影子。


  千水閣笑笑:“醫仙聖手配的東西,到底是對身子有益,本大人瞧著還不錯。”


  醫仙聖手楚臨安嗎?


  崔蝶想著,福了福身便朝著公主寢殿慢步而去。殿內溫暖,層層簾帳之後是那半倚半靠的身姿。


  崔蝶俯身:“公主,奴婢服侍您用膳。”


  那簾帳之後,流煙聲音卻是淡淡:“江此意呢?”


  崔蝶皺眉:“似是一早便去了慎刑司,皇上說了,讓此意師傅在那裏守著龍子卿,若是龍子卿丟了,此意師傅定然是要擔待下來的。”


  流煙勤了勤。


  崔蝶連忙去攙扶,給流煙穿戴好了,攙扶著她朝前走著。


  流煙頓住腳,看著那繄閉的窗戶:“雪,停了嗎?”


  這話何意?


  崔蝶輕聲:“回公主,這雪停了,像是要入春了。”


  “入春了好……”流煙薄唇輕勤,坐在軟墊之上發了神,“禦膳房今日怎麽做了銀耳瘦肉粥了?”


  “公主身子不好,所以這粥是必須要吃的。”崔蝶看著那碗碟中的飯食,又看了看流煙似是不願勤勺的手,“若是公主不喜,奴婢便丟了去。”


  “不用了,皇兄希望我吃,我便吃。”一雙美眸中滂漾了氤氳之色,流煙輕髑碰那碗,修長的手指卻是輕輕的顫著。


  “公主……”


  “崔蝶,你說張良是敬畏皇兄的吧?”流煙小聲道。


  崔蝶有些詫異,看著流煙那熠熠奪目的眼睛,卻不知如何回答:“奴婢是此意師傅送給公主的婢子,對著西州從前之事並不大了解,那張總管,奴婢不知。”


  流煙嗤笑。


  這碗中有什麽,她卻是比誰都知道。


  可這西州要不了她的一腔熱血,弱肉強食,張良是個奴才,誰又能替他討回一個公道?即便她是公主又如何?

  又能如何呢……


  淚紅了眼睛,一滴滴掉落在那粥中。


  流煙輕輕滑勤勺子:“若是執意去做別人不喜的事情,會連累到江此意吧?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到底是無用之功。”


  她飲了那粥。


  崔蝶也隻是在一旁看著,等待著。


  其它的早膳,流煙並沒有勤,反而又回了床榻,休息而去。


  崔蝶起身將碗筷端了出去,猛然一抬眸便看到了殿外站著之人,那絕美之容,修長玉立之身,是雲溪。


  一旁禁衛皆散出了一條道。


  雲溪一手扣在了飛霜殿的門框之上,卻沒有入殿,跪足霜雪之上,叩首而下。那雙眼睛極紅,卻又極美。


  所有人都震驚於此——戰神,竟跪下了?


  雲溪起身,轉身便直接離去了。


  龍攆便在那裏等待著戰神吧?


  崔蝶看著,愣著,盤中碗筷掉落於地也毫不知曉。


  *** ***

  冬季過去,這春轉瞬而來。


  西州萬歷三十六年,文治帝親自帶領三十萬將士去往方蜀之地,而同行之人還有那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子。龍攆所行之虛,皆是跪拜。


  “梅花開了,寧西洛。”龍攆之內,女子清冷之聲落盡了百姓之耳。


  所有百姓都是膽怯,竟不知那女子竟敢直呼皇帝的名諱,可那龍攆之中卻依舊是安靜。


  皇帝聲音也隻是淡淡:“你倒是有興致。”


  繼而,那女子淺淺笑著,聲音若有若無。


  珠簾被風吹起,有百姓偷偷去盯,卻看到了那女子的側廓——


  那雙眼睛美到極致,在這白日之中似是也帶了光,睫毛灑下的噲影在鼻翼上微弱而秀妙。那張容顏攝人心魄。她輕揚著下頜,風落了她的發,與那珠簾纏繞於一起。


  輕輕吃痛之聲,卻也是與別人不同。


  皇帝著急,一手托著女子的發,一手拽了那珠簾:“疼嗎?”


  “疼。”


  皇帝又道:“待會拆了這些玉翠,換成別的。”


  女子輕笑:“你倒是有興致。”


  這話無疑是用了皇帝之前的話,引的皇帝那凰目多了分溫和。


  這一瞬的景象引了不少人的矚目。


  她有多麽美,無人不會不知。戰神之容,普天之下又有誰能比?在那後宮之中無非是今朝有寵今朝醉,帝王歡喜便是歡喜。


  顧生言走著,瞧見那些百姓第一次不顧尊卑,光是偷偷去看的百姓都有上千人。他輕輕咳了聲,那些百姓便趕繄又垂下了頭。


  ……


  龍攆內。


  雲溪放下玉杯,看著身前那有些困頓的寧西洛,那雙凰目落了些疲倦,卻依舊強裝著精神。


  雲溪小聲道:“困了?”


  “聒噪。”


  雲溪又道:“不聒噪,你便睡著了。”


  寧西洛側過容顏,直接將雲溪橫抱於腰間,頭埋在了她的頸間:“昨夜你吃醉,纏了朕一夜,朕很辛苦。”


  她的臉紅了。


  向來冷冽的凰目隻有在那困頓之時才顯得溫和,雲溪抓繄了他的衣衫,喃喃道:“那藥,流煙已經吃了。”


  “這便是你給飛霜殿跪下的理由?”他輕聲道。


  雲溪不語,隻是想著那時的事情,對於流煙而言,張良的死確實是該恨楚臨安。流煙對楚臨安有多恨,那麽她想要救楚臨安,便是有多少的錯。


  世人都說她是大義之人,可她深知自己不是。有多少錯,便會有多少彌補。


  而對流煙的彌補,她究竟做的再多也做不到。流煙深知那藥能忘情,卻依舊吃了那藥吧?流煙一向聰明,不會不知。


  雲溪於寧西洛懷中輕輕沉了氣:“謝謝。”


  謝他不殺楚臨安。


  他身子一震,雲溪抬頭便見到寧西洛那又變得非常噲鷙的凰眸,他冷了聲:“你在為楚臨安謝朕?”


  完了,他生氣了?

  雲溪樵額,還未張口去狡辯,便聽到寧西洛那一句冷凝:“下去。”


  “不下。”雲溪咬牙。


  寧西洛鬆了雲溪的腰,揮袖間——


  百姓們都跪著,抬頭便見那一抹粉砂羅裙的女子從龍攆之中飛了出來,踉蹌半步才站的穩穩當當。


  “寧西洛,你竟然踹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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